b市深夜的夜风喧嚣,把轻纱窗帘撩动得像是太阳初升时浮动的海面。
屋内的气息滚烫而灼热。
丢在地毯上的手机屏灭了又亮,郑朗宴的眼中却只有身边的人。
凌晨四点的光景。
郑朗宴侧身看着林俏安静的睡颜,心弦依旧在激动地震颤,忽然觉得心底安心踏实无比。
手不自觉地抚上她轻轻皱着的眉头。
少女似乎是累极,软软的声音带着暗哑,含糊着哼哼了两下,“不要了……”
手还无力地推拒了一下。
心底的弦再度被拨动,带着无限悸动。
郑朗宴抬手将她紧紧揽住怀中,手臂垫在头下给她枕着。
他亲了亲林俏的额头,看着林俏轻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声音像是摇篮曲般的诱哄。
“好,不要了。”
他把怀中的人揽紧了些,“睡吧,晚安。”
床头昏暗的灯在地上投射出两个人相拥的剪影。
郑朗宴抬手关掉。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郑朗宴看着天花板的方向,像是终于有了实感。
他完了弯唇,怀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也不管她听到没有,演习一样沉着声音说:“俏俏,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似乎觉得不满意,男人蹙眉,清了清嗓,改口:“俏俏,等你毕业,就嫁给我吧。”
怀中的人又哼了哼,梦呓:“不要……”
男人一瞬间幼稚地黑了脸,抬手轻轻捏住她的脸颊,沉着声音装凶:“这个不许不要。”
怀中的人却像是没了知觉,依旧气息浅浅地睡着。
等了等,郑朗宴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弯着唇松了手,薄唇贴到了她的额头。
声音里遮掩不住的笑意。
“那说好了。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俏俏,我来给你一个家。你也给我,好不好?”
第七十五章
林俏醒过来的时候,盯着房间豪华而陌生的顶灯愣了一下,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
头脑瞬间清明, 她的脸颊跟着一烫。太过交缠炽热的画面和温度,伴随着男人在耳边的轻哄和粗喘, 在脑海里陡然清晰。
身体的感觉也尽数复苏。像是跋涉了无数山水,终于到了理想中的桃花源,一觉醒来,浑身酸软,累极倦极, 但心里满满当当的, 带着让人羞涩的粉红色气息。
身边的人早已不在, 窗户也被关严, 空调吹着暖风,加湿器也开着, 并不觉得干燥。
林俏试着动了动身体, 刚想坐起来,立刻被身体四处传来的绵软酸胀扯得皱起了眉头。
她咬唇忍住低呼声,悄悄掀起被子一角,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胸前大片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 衬得皮肤更透更白,像是盖在她身上甜蜜而霸道的印章。
身上的感觉倒是格外清爽的,不再是粘腻的触感。林俏脸颊滚烫, 不敢再细细回想, 拉着被角捂住半张脸, 努力平复自己急促地喘息。
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声。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绕过玄关,紧接着郑朗宴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
林俏害羞得要命,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死死闭上了眼睛装睡。
郑朗宴小心翼翼地把购物袋放在地毯上,撑在她上方看着她。
林俏只感觉他高大的身影遮起一片阴影。
似乎是盯着她看了会儿,很快,郑朗宴抬手,轻轻拉住她遮住鼻息的被沿,往下拉了拉。
林俏的手因为紧张抓的有些紧,力道一点也不像熟睡中的人,郑朗宴竟然一时没拉动。
装睡败露,林俏只好轻轻地掀开眼皮,带着水汽的目光陡然对上男人凑近的幽深眼眸。
郑朗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顺带帮她把被角往下掖了掖,声音低沉温柔:“醒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清冽,林俏屏住呼吸,乖顺地点了点头。
郑朗宴依旧撑在她上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饿不饿?”
林俏想了下,轻轻摇头,她开口问:“现在几点了?”
声音尤带着娇软和轻微沙哑,林俏自己腾地红了脸,又把被子拉起来。
郑朗宴觉得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十点过五分。”
他拿手帮林俏顺了顺头发,瞥见少女脖颈处露出的星星点点暗红,眼眸深了深,低沉着嗓音问她,“还疼吗?”
林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郑朗宴问了一个羞耻的爆棚的问题,骗骗他还一本正经。
林俏抿着唇,带着水汽的眼睛瞪着他,装失忆:“你在说什么……”
郑朗宴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浅浅扬着看着她:“昨天晚上,不是一直喊疼吗?”
几乎是立刻,林俏抬手捂住郑朗宴的嘴,又急又气地小声拦他:“你!别说了……”
脸颊的红意彰显此刻的她有多害羞,郑朗宴想到林俏做完为了他大着胆子的模样,只觉得心弦都被拨了一下,不绝余响。
少女伸出来的手臂白皙,带着浅浅红痕。她脸上微赧,很快倏地收了回去。像是一只努力亮爪,却再次被人摸了肚皮的小奶猫。
郑朗宴一时没忍住,倾身吻了下去。
情欲意味被压抑,如潮的爱意和安抚蔓延。
林俏刚刚还在害羞纠结着,此刻意识被他带着飘飘然起来。
许久,郑朗宴终于轻轻放开她,唇舌分开,酥麻的意味反而更加明显。
他的眼眸深邃,看着林俏,郑重承诺:“以后,我会小心。”
薄唇又贴了帖她的唇,“不会让你再疼了。”
林俏小别扭地抵着他的胸口,因为刚刚他故意让她害羞而记了仇:“我才不要……”
郑朗宴即刻沉了脸:“不行。”
他俯下身去,拥抱她的时候,手再次触到少女滑腻的后背皮肤,贴在林俏耳边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郑朗宴的声音压抑着低沉,带着徐徐图之的诱哄:“俏俏,我的烟瘾很重。你可要负责到底。”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林俏已经是全副武装的模样,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戴了帽子和口罩。
她之前还嘀咕郑朗宴为什么要跑出去给她买衣服,昨晚也没有破坏衣服。等到了浴室,看到自己满身星星点点的痕迹时,脸嗖地就大红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还是郑朗宴想得周全一些。
退房的时候,依旧是昨天的前台。前台小姐微笑地替两人办了手续,递过来证件和卡的时候,忽然笑眯眯地看着裹得妈都不认的林俏问:“您是林俏吧?”
……这都可以?
林俏愣了一下,有些佩服前台惊人的辨识力。
郑朗宴即刻警惕地拧着眉,防备地把林俏往身后护了护。
看出了男人的抵触和林俏的疑惑,前台小姐马上笑着摆手解释:“我是看到您身边的这位先生才认出来的。您放心,我们酒店的基本要求就是绝不侵犯客人的隐私。我只是想告诉您,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作品。祝您生活愉快哦。”
从酒店出来,外面凛冽的风吹到露出来的皮肤上,激起一片寒意。
林俏缩了缩脖子,郑朗宴即刻拉着她的手走得更快。
刚刚在车里坐定,郑朗宴打开空调,他身上的手机就再度响了起来。郑朗宴抬手接起来,停了一下,很快应了一声,发动了了车子。
——
郑泽恩再进来的时候,郑老爷子靠窗坐在轮椅里,已经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又要睡了过去。
一旁的看护正拿着毛巾给他细细擦手,郑泽恩示意了一下,接过毛巾,自己开始替老爷子擦脸。
毛巾刚触到脸颊,一直安静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样的老爷子忽然开了口。
“泽恩,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
郑院长的手没停,温热的毛巾落上去,细细擦。隔了会儿才开口,避重就轻地说道:“您做决定,向来有您的理由。”
郑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忽然沉沉叹了口气。
“你看着不像泽成有冲劲,他随我。你这孩子从小重情,随你妈,看着不问世事平易随和,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
郑院长抿着嘴,帮老爷子擦完脖颈,移开了毛巾。
隔了会儿,才沉声说道:“我以为,您起码知道,阿宴才是郑家唯一至亲的孙子。”
“我这份钱,不是给季礼承认他身份的,是给他母亲的补偿。”
郑院长把毛巾浸回水里,抿着唇没有说话。
“当初,我觉得那女人别有用心,配不上郑家,千方百计拆散她和泽成,还找人去砸了她住的地方。”郑老爷子说到这,眼球浑浊,停了一下,“可我没想到那个时候她怀孕了,不小心被那些人倒,进了医院,之后忽然就自己消失了。”
豪华的病房内,唯二的两个人交流的也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
郑泽恩的动作停了一下,拉过椅子坐下,开始手法熟练地给老爷子按摩穴位。
老爷子说完之前的话,停了好久,才像是自语似的说:“那个时间,算下来,和季礼的岁数差不多。”
“我自己感觉得到,我时间不多了。年轻时做的时候理直气壮气盛无比,临了,能够想起来的,惦念着开始觉得怕,觉得愧疚的,反而是这样的事。”郑老爷子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