阗禹不回避她的目光,但就是一言不发。
盛静鸣有些来气了。
但是不能露出真面目,人设不能崩。
她突然说:“我发现你好像不怎么对我说谎。”
“所以你不讲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阗禹安静地望着她,依旧不吭声。
操承认喜欢有这么难吗。
敢做不敢认。
“我好难受。”她改换方针,落在背后的手掐了一把大腿,眼里涌出眼泪看他。
阗禹保持缄默,但伸出手摸了她的头。
盛静鸣含泪说:“你蹲下来。”
他照办,沉默地半蹲。
盛静鸣一下子解开他的扣子,在阗禹伸手抓她之前,又俯身撕开脖子处的创可贴,看准咬痕,狠狠地再咬一遍,加深先前快消失的牙印。
阗禹抿嘴忍着,抓她留在扣子的手慢慢转而扣她的后脑勺,再顺着长发按到她脖子留下的红印摩挲着。
盛静鸣这一次咬得更狠,要不是牙不够尖,见血都不在话下。
她松开嘴,脑袋却被他摁住,听见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有这么气吗?”
“不公平,我是留痕体质,你伤口好得比我快不公平。”
阗禹懂了,笑得拿她没辙,“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生气。”
“我已经生气了。”她想起身,但是脖颈和脑袋都被他压住动不了,只能贴着他脖子脉搏跳动的那片皮肤。
阗禹笑笑,轻声说出事情原委。
“你脖子后面的印是压着耳机压出来的,我昨晚没收好耳机,其中一只被你压了一夜,早上起来发现压坏了,你的脖子更严重,还压肿了。”
盛静鸣:“……那我刚才问你的时候干嘛不说清楚。”
阗禹感受着她说话时喷到他脖子上的呼吸,有些痒,他讲实话:“我怕你硬是赔我耳机钱。”
盛静鸣眨眼,收眼泪,“……多少钱?”
他又不吭声了。
盛静鸣:“总不可能一万多吧。”
他摸着她的头,像安抚炸毛的家猫。
“这不重要。”
她很坚持,“不行,你快说。”
阗禹:“你就当是我弄的好了,别理耳机。”
话音刚落,她又贴紧着咬了他一口。
阗禹缓缓地吸气,听她在自己脖子处泄恨,“那你还说出来。”
“要么就别说,说了又不讲到底,你这么人格分裂的吗。”
阗禹为她的说辞感到好笑,随后淡淡地应:“嗯。”
盛静鸣挣扎着要推开他,一时掐出的眼泪掉到他的领口处,她用力推搡着他。
阗禹放开她,扶她起来。
她没再说什么,把他的创可贴撕掉抢过来,转身快步走开。
阗禹眼带笑意望她这一系列举动,没告诉她自己口袋里还有备用的。
没过十几秒,她又原路返回,堵住他正准备进男厕所的路。
盛静鸣一言不发地搜他的裤袋,把创可贴、薄荷糖和纸巾以及棉签牙线全都搜罗走了。
她面色坦然地把这些东西放入自己口袋里,然后再次迈步离开。
*
梁树正无聊着,搜肠刮肚地找词损那个脸皮厚的学委。
然后视线瞟到从教室门口进来又换了副样子的阗禹。
“卧槽,你这是刚跟谁野合了?”
蔡兰瞪大眼,顾不上反驳挑起事端的梁树,盯着阗禹说不出话。
实验班一半没走的人也循声望过来。
平时整洁干净守规矩的级第一,领子全解开了,脖子上被校服遮挡着的两排牙印若隐若现,脸庞上沾了水珠,仿佛真如梁树说的做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
阗禹单手扣好扣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没说话。
第30章
除去其他还好, 但牙印实在太有杀伤力。
蔡兰和班上另一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阗禹望。
少数如任齐明一心只有读书的同学低回头,继续写作业。
剩下的持事情观展态度。
梁树猛瞧他脖子那儿令人浮想联翩的牙印,啧了声, “阗禹快从实招来跟谁野合了啊?”
阗禹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身从抽屉找备用的止血贴, “别用这词。”
梁树正得意,偏不听,上午一直没揪到的把柄不费吹灰之力自动跳到他跟前, 怎么会轻易放过。
“啧啧不说, 肯定心有鬼, 我猜是个女生咬的, 哇靠是不是洛星,毕竟她……”
阗禹找着止血贴了,抬眼望梁树, 不夹杂任何情绪的眼神, “你说够了吗?”
梁树:“当然没……”
“再说下去饭堂就会排长队, 确定?”
梁树顿时醒悟,瞅了眼钟表,“这么快到点了……”
阗禹动作利落地把创可贴遮住牙印,想了想又贴多了一条。
一条不足以遮住她咬得红肿的牙印。
现在他懂她歪打正着的用意了。
目睹全程的梁树吐槽:“……不懂你审美, 浪费。”
要不是心系午饭,梁树绝对能问到同桌耳朵起茧子。
“先放过你, 下午等着啊。”
梁树拔腿就溜,在人流大之前赶去饭堂。
留在蔡兰此时犹豫不决, 想问阗禹那个牙印是怎么来的,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踌躇良久,蔡兰在隔壁桌的位置上出声,“阗禹,那个,我想问下……”
阗禹叠好创可贴褪下的垃圾,转头看她,“问什么?”
眼眸里堂堂正正的态度能让人瞬间退散半分旖旎的念头。
蔡兰临阵退缩,“呃没事,对不起打扰了。”
阗禹没在意她太多,嗯了声收回视线整理桌面的练习册,也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
盛静鸣回到宿舍的时候,女生基本齐了。
何青在阳台垃圾桶旁削苹果,关馨琪洗完澡和衣服,一人独自捧着泡面吃。
纪莹莹和杨丽一如既往地跟洛星找话聊,边看手机边聊两不耽搁。
何青的下铺一本正经地在床上瞅高考作文辅导书。
盛静鸣的口袋里仍装着他的“家当”,想了想,先把东西拎出来放自己的柜子里,她扫了一眼阳台没套袋被扔得乱七八糟的垃圾桶,按下不爽,从新买的一卷垃圾袋里撕了一张下来,面无表情地到阳台套垃圾袋。
今天因为大家早上才回来,不像平常那样每天一早掀了旧垃圾就能套新垃圾袋。
盛静鸣弄完垃圾袋,在盥洗台上洗净手。
紧接着才回自己的床位脱下鞋子。
离午休打铃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思考起阗禹有些奇怪的反应。
有点不对劲。
“哎我差点忘了家里带来的蔓越莓饼干,这个很好吃哒。”
说完纪莹莹趿着拖鞋走到自己柜门前,猛地打开柜子。
动静过大,牵连着一旁紧挨的柜子微微动了动,掉下零星散物。
纪莹莹立刻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蹲下捡起散落的小包牙线和棉签包装。
“棉签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是谁的柜子里的啊对不起。”纪莹莹在宿舍发问。
盛静鸣抬起头,轻声说:“我的,你放回去就行。”
“哦哦好哒。”纪莹莹点点头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塞回柜子内,随口问:“浅绿色包装的是什么呀?”
洛星此时帮她回答:“是牙线。”
“咦跟牙签一样咩?”
盛静鸣点头,并不想回答过多。
洛星笑了笑,“嗯,没差。”
几十秒前从东西掉下来的那一刻,洛星就开始注意了,眼神顿时微变。
未免太过凑巧了。
同桌跟阗禹的牙签是同一个牌子,这种罕见的散装也一模一样。
还是她看错了?
洛星趁着柜子门敞开的缝隙,视线往内扫视,见到蓝色原味包装的薄荷糖时心头一跳。
她喜欢买薄荷糖这个习惯是高一时跟着阗禹学的,暗戳戳地跟他买同一个牌子不同味的薄荷糖,原味几乎成了阗禹的标志。
现在……
难不成平时沉默寡言的同桌也暗恋发现了阗禹的特征?
比她还狂热地买了所有同款放着?
洛星不敢想另一种可能。
就是,那些东西根本就是阗禹本人的。
*
阗禹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药膏撕了,但脖子的创可贴仍是免不了被爸妈问一遍。
“这是怎么了,昨晚回来还好好的。”
阗禹露出一个无大碍的笑,“不小心磕门框上了,无事不用担心。”
阗母:“这么不好运?给妈望一眼,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不用啦,止血贴撕开了就没粘性了。”
阗父这时帮腔:“一点小事看把你急得,别老当阗禹是小孩子了,他这么大有分寸的。”
阗禹微笑点头。
“你们又联合起来欺负我,不煮饭了你们父子俩喝西北风吧。”
阗父无奈,严厉地瞪了笑得云淡风轻的儿子,“去哄一下你妈。”
阗禹从善如流,知道妈妈只要有人认可就很快消气,“妈,我想吃你煮的豆荚炒鱿鱼。”
“孩子他爸呢。”
阗父笑,顺着她的意思回:“想吃你煮的所有菜。”
阗母这才满足地开冰箱拎食材去厨房准备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