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谢谢你的认同,其实……我很紧张,但我已经过了少年时期的忐忑很久了,从来不为谁这样过,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除了我过世的妻子……”
“过世?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道歉,她患了绝症,所以……这些年了,我也慢慢试图去忘记了。”
“但是很难忘记的,对不对?”
这样优秀的男人,他和她,有几多相似啊!
突然之间,和他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了解他的痛苦,也同情他,却也没有太多安慰的言语,他微微点头,“对。”
“……我也是。”
“陆劭南吗?”
这个名字,让她面色有些僵硬,侧头看,已经到了咖啡厅门口,她指了指里面,“可以进去坐一会儿吗?”
“当然!”
有服务员前来开门,等她进去,他才跟着进来。
喝着带着苦味的咖啡,她看着窗外,说,“我和你一样,对过去,总是难以放弃,可是,我们都在努力,我们不得不努力往前看,纵然知道前途茫茫,也许注定了是失败,还是想要试一试,我是这样,你呢?”
开门见山的说,她觉得,最适合他们这种思想理智成熟的人,而她的猜测,果然还是与他有几分出入,“不不,我和你不一样,你爱的人还在,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一点儿,虽然我不是太了解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我想,如果你最终还是不能接受他,请稍微考虑一下我,反正我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等几年也无所谓。”
“不要等,等待很让人痛苦!”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而他,似乎也深有体会,“不用为我考虑,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况且,我就算不等你,也很难再遇到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了,带着期待的一份等待,也可以为我的生活增添一份色彩,谁也不能说这份色彩就是黑色的,你说呢?”
“嗯,我知道了。”
“会给你压力吗?”
“……有点。”她苦涩的一笑,眼眶有些湿湿的,她不敢抬头看他,而他,充满温情的看着她快要流出的眼泪,“那我有什么补救办法吗?我可以不见你,或者在孩子们的世界里我们偶尔邂逅一两次,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不要承诺给我什么,就把我看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当然了,是比路人要亲切一些的朋友,这就行了,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也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好吗?”
他递给她一张纸巾,林家宜接了过来,“似乎你说什么,我的唯一回答也只能是……好。”
她破涕为笑,而他,也玩笑似的说,“如果我们早点相识,也许,你就是我的妻子了,而我有绝对的能力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开心的女人。”
“这么有自信?”
“当然!也许你觉得我说得有些过分有些不切实际了,但是,我真的……懂你,你的幸福也是我最想看到的,如果这份幸福是我给予你的,我会很有自豪感,如果是陆劭南给你的,我也无怨无悔的。”
“方文……”两个字出口,泪水就奔涌而出了,纸巾也湿透了,他颔首,“你说。”
“我很少有异性朋友,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有担当有信心还有一份看透世间人情之后还心存豁达的态度的朋友,是我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让我们相遇,我向你伸出了手,你要好好珍惜,就算做为朋友,也请不要伤我,我被伤得太多了……”右手伸到他面前,他紧紧的握住,微微点头,唇角含笑,“请放心!”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在教室的时候调成了振动,还没有来得及换成铃声,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是陆劭南的号码,她歉意的朝对面的人笑了笑,“我接个电话。”
方子文放开了她的手,坐在对面安静的等待着,林家宜并没有回避,刚接起来就听到哇哇大叫,“妈妈,我不开心了!飞烟不开心了,哼!”
心里一个‘咯噔’,她急急的问,“飞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快告诉妈妈,爸爸不在你身边吗?”
“妈妈为什么和别的叔叔握手啊?”
“飞烟,你……”
她蓦地转头,在门口的地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回来了!
而且,竟然找到了这个地方!
是偶遇,还是找了很久的?
陆劭南金黑色的眼睛越发的沉亮,炯炯的注视着她所在的地方,还有对面的方子文,他们彼此打量着,而她的飞烟,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俨然一个美丽的小天使,可是,小天使的嘴巴却翘得高高的,怒目瞪着这边,那个被她称作‘别的叔叔’的男人,林家宜突然有股心虚的感觉,可是,仔细一想,她并没有做什么不是?
于是,她向方子文看了一眼,“真是无巧不成书,要打个招呼吗?当然了,如果你不想……”
“没关系,你们的孩子很漂亮。”他放下杯子跟着站了起来,带着善意的笑容。
“她有些刁蛮,你一会儿别见怪。”
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妈妈!”
久违的满足感让她喜悦不已,拥抱着飞烟亲了又亲,“想妈妈了吗?”
“想死了,可是,刚回到家,妈妈就不在家,所以,就跟着爸爸一起去了学校,学校也没有人,就一路找到了这里,谁知道,妈妈却和他在握手,哼,飞烟不开心!”
很明显,她是误解了方子文和她的关系,可是,跟她又不好在这里解释,就故意沉了脸色,“飞烟,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妈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来,这是方叔叔,乖,打个招呼。”
飞烟努了努嘴,不情愿的看了看对面的男人,“方叔叔好,这是我爸爸。”
很自然的,他们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陆劭南身上,他就站在林家宜身边,用保护的姿态护着她们母女俩,虽然眉目间依稀间有嫌恶的意思,笑容还是很自然的,“方先生,你好。”
“陆先生,你好。”
“听说方先生刚回国没有多久就有了一番成就,陆某很是钦佩,改日一定要亲自去拜访。”
“陆先生真是客气,说到成就,江南这里只怕无人可与你争锋,该去拜访的应该是我才对,希望陆先生不吝赐教。”
他们的场面话,让林家宜听得很是毛骨悚然,平静的海面下是翻涌的波浪,抱着女儿,她走到了陆劭南前面,“方文,我们改日再聚吧?”
“也好,和女儿重逢是一大喜事,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也放心了。”
他只说和女儿重逢,并没有提到关于陆劭南的到来,这一点儿,一定程度上来讲,并没有像别人一样默认陆劭南就是林家宜的丈夫这个事情,可以说,他将陆劭南和她的关系划开了界限,这样一说,最不开心的当然是陆劭南了,但是,他却无计可施。
林家宜向他道别,“我的号码我回头传给你,再见。”
“再见。”
她拉着飞烟离开,飞烟顺便拉了陆劭南。
他们一起走出来,他靠得很近,不时的逗弄着飞烟,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他的呼吸也会不经意的喷洒在她脸上,这期间,她闻到了他身上竟然有浓浓的汗味和汽油味,还有他连连的哈欠,他肯定是累坏了吧,以前他最累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颓废过,平时总是一摸整齐的人今天竟然有些衣冠不整,领带都有些歪了,头发也乱乱的,却带着不羁的味道,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进去车子的时候,林家宜主动走到了驾驶位,“我开。”
“家宜……”
她抬头,他一脸感激和欣喜的表情,林家宜登时红了脸,“你别误解,我不是在关系你,我只是不想出交通事故。”
“去吧,我可以。”
“喂,你这人……我是说真的!”
他半拥半推着她来到了后座,把她推到了飞烟身边,“再怎么累,我也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开玩笑的,飞烟想你了,和她坐在一起吧,我开车就行了,路程又不远。”
他如此坚定,林家宜瞪了他一眼,便和飞烟一起坐在了后面,两个人好久不见,甫见面似有千言万语,一路上,只听飞烟一个人在叽叽嘎嘎的说着她的所见所闻,车厢里气氛很是和谐,林家宜的笑容也多了很多,但是,毕竟是孩子,这飞回来的路程上纵然被陆劭南照顾得很好,她还是累了,不到家里,就趴在林家宜怀里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她稍稍离开了一些,飞烟便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服,依赖之情让林家宜笑了笑,但是飞烟已经不是可以让她抱得来去自如的小孩子了,她的动作很吃力,幸亏陆劭南在外面托住了林家宜的胳膊,不然,她一个人还真是抱得有些困难的,她想把飞烟交给他,可是,他却没有去接,只是扶着她,那力量几乎要把她们两个抱起来,她有些不自在,刚站稳脚跟就推开了他,一直到楼上,把飞烟放在床上,换上睡衣,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是被飞烟累的,也是被身边陆劭南逼得太紧,他一直紧跟着她,直到她走出来,他还是跟在她身边,眼睛里带着强烈的期待,她终于被逼急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要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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