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承眯眼,“泉,你骗不了我,快去追吧!晚了可追不上了。”
邓泉一声不吭,默默吃完碗里最后的菜。
“那我准备走了,阿承,滕小姐你们慢用。”邓泉对他们露出一笑。
时承点头,“嗯,一路小心。”
他站起身取西装外套穿上,刚拉开门又返了回去,低声对时承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有什么事联系我,如果你要外出的话。”
“嗯。”
邓泉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时承和滕玮两人。
“哎,你干嘛让邓泉去追那个女孩?我看着都觉得怪怪的!”滕玮胳膊顶了顶时承。
时承正品着清酒,被滕玮这么一撞,手中的酒溅了出来。
“哪里怪了?说来听听!”时承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布巾擦了手。
滕玮咬唇,盯了时承片刻,“我真说了?说了你可别怪我?”
“嗯。”
“我直觉他们是情侣。”
时承闻言抬眸,对滕玮的话琢磨了一会,“为何这样说?”时承嘴角弯起,勾勾手,“过来!”
滕玮警惕,“干嘛?事先不是说了别怪我吗?”
“让你过来就过来,哪来的废话!”
滕玮是坐在他对面的,那时她旁边的是何姝,时承对面的是邓泉。
撇撇嘴,老老实实地过去了。
走过去正欲坐在时承旁边,却不料手腕被时承拽拉,一个腾空,她就坐在时承的大腿上了。
“小心我的脚——”滕玮惊呼。
她安安稳稳地坐在时承的腿上,桌下的空间还挺宽的,两个人坐在一起都不觉得挤。
“怎么看出来的?”时承呼气喷洒滕玮脖颈,滕玮一时犯了痒,她推了推时承,“你离远些,我痒。”
时承没动。
“说说你是怎么看出的。”时承再次出声。
滕玮可高兴了,“他们还真是啊?可真奇特啊!”她头靠在时承左肩,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们不是亲兄妹,何姝的父母因为坠机身亡,被泉一家收养,她的父母和泉的父母是好朋友。”
“这样啊。”滕玮哦的一声。
“怪不得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兄妹,他们长得根本不像,那女孩性子——”滕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何姝,突然她没下文了。
“姝姝从小和我们一块长大,她的心思我们自然清楚的,只是泉……他的父母并不知道姝姝对泉抱有这样的心思。”
滕玮在时承怀里坐直了,她对上时承目光,“你意思是,如果你兄弟父母知道了,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时承笑笑,手指抬起滕玮下巴,啄了下她嘴角,“错了。”
“啥?”滕玮睁圆了眼。
“是泉不会和她在一起,但又放不下。”
滕玮:“……”
两人静静地拥抱,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他没你好。”滕玮突然说。
时承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声音含混:“谁?”
“我说那个邓泉没你好。”
时承一怔,随即笑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敢。”
时承抚上滕玮的脸颊,眼含笑意,声调温柔,“阿玮的意思,我敢?”
滕玮淡然,可眼里有说不出的认真,“你是不同的。”
在我心里,你是不同的,因为没有人及得上你对我的好。
时承望着滕玮深情的双眸,他一时失了神,额头抵着滕玮前额,喃喃道:“阿玮……阿玮……我该拿你如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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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雪停了,天有点儿黑。
何姝快步走出商城大厦,寒风从她脸上刮过,带着刺骨的冷。胸中喘出的热气白蒙蒙,徐徐地散在冷风里。
她拦了出租车,正拉开车门,弯腰欲坐进去,右臂被人拖了出去。
“嘭——”车门被甩了,司机见他们不坐就开走了。
“你要去哪儿?”邓泉问。
他微微呼气,胸膛起伏,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她脸看。
“和你没关系。”何姝抬手把吹散的齐肩短发别在耳后。
“何姝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邓泉低吼。
何姝嘴边笑意凉薄,“那你说我该怎么对你说话?我的好哥哥。”
最后一句“哥哥”这两个字咬音很重。
风吹得越来越大,呼呼作响,不断地从他们之间穿过。
邓泉的心越来越冷,眼底渐渐出现了血丝。
何姝看到了,面上笑意不减,“你走你的,我过我的,不好吗?”然后垂头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再面对邓泉,“哥哥,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样状态就好,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就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你的女朋友很漂亮,我看到了,爸爸妈妈也满意,和你很配的,同为律师嘛,天天相见挺好的!”
“我已经递交了出国申请,想继续念书。可以的话,毕业也不想回来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何姝使劲从邓泉手中抽回自己的右臂。
脚步一抬,就这样和邓泉擦肩而过。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你是为了那男人才出国的吗?”邓泉转身对何姝的背沉声说道。
何姝脚步骤停。
“还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没有给你?”
何姝闭了闭眼,双手拢了拢身上羽绒服。
再次张眼,眸底一片湿润。她仰头望天,这一刻她好想尽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都不是。”何姝头不回地离开了。
邓泉双眼充血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紧骨节突出,浑身不断颤抖。
望着何姝越走越远的身影,蓦地他神志恍惚,前方渐渐重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小时候哭泣的何姝。
那时,父母在外国,而他有事要外出,留小何姝一人在家。小何姝穿着睡裙在客厅小跑追着他,哭着喊:“哥哥……哥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第168章 心魔
当滕玮和时承回到时宅,已经晚上八点了。
一入客厅,滕玮就看到沙发上正坐着她不认识的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仍然还是时业出去接待他们进屋,他一见到时承就说:“他来了,正等着呢!”
当时时业是这样说的。滕玮还纳闷,什么玩意啊?
原来是家里来了客人啊!
时承说:“您好,抱歉让您等久了!”
徐谭一笑:“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不久,还和业叔聊了半天,您们都吃了晚饭吧?”
“嗯嗯,我们刚在外面吃过,您呢?”时承扶着滕玮来到在沙发坐上,两人都脱下羽绒服一并递给了时业。
徐谭说:“我吃过了。”
时业招呼家里的佣人来为时承和滕玮端上热茶。
“阿玮,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徐谭。”时承和滕玮坐在一起,他转头对滕玮说。
时承说完又看向了徐谭,“这位是我女朋友,滕玮。”
徐谭露出礼仪微笑,“您好,滕小姐。”
“您好,徐先生。”
这时女佣人出现了,往茶几上放了茶杯就离开了。
滕玮目光上下打量这个叫徐谭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她有种古怪的感觉,可说不上所以然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年纪貌似比她还大,穿衣打扮十分休闲,白衬衫配蓝格子羊毛衫,卡其色裤子,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腕上戴着皮质手表。
肤色较白,仪表堂堂,看上去温文尔雅,只是那双眼睛幽如深潭,仿佛能窥透你心中的秘密。
滕玮稍微坐立不安。
时业走了过来,手上端着托盘,盘上的白碗正冒着热气,滕玮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她最近喝的中药。
“滕小姐,快趁热喝了吧。”时业双手端着碗底,递给了滕玮。
滕玮眉头一皱,虽说这么多天她已经喝惯了那苦味,可一想到那药苦得她舌头发麻,她心中还是千不愿万不愿,又转念一想每次喝完隔一会儿体内就有一阵凉意,口腔中满满薄荷味,她尚可接受。
接过药碗,还是老样子,滕玮拿起勺子慢慢地喝。
“业叔,您先去休息吧,不用忙活了!”时承出了声。
“好好,那我先上楼了。大少爷,滕小姐,徐先生,晚安!”时业拿走托盘,向他们打了招呼。
徐谭礼貌说:“业叔,晚安!”
“滕小姐为何吃药,身体不好吗?”徐谭视线落在滕玮身上,话却是对时承说的。
时承勾起嘴角,“嗯,她头痛,这病好像有很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想了又想,“听说您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不可以请他帮忙看一下。”
滕玮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她看向时承,“为何要让别人看?我又没什么大病!还是不用了吧?”说完低头继续喝药。
时承和徐谭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不言而喻。
时承说:“阿玮,不如我们试试看看,不管有病没病,你这头痛长期拖下去对你也不好,让徐先生的朋友看一下又何妨。”
滕玮喝完最后一滴药,她抽起茶几上的面纸擦嘴,看着时承她微微点头,“那好吧,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