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主任诊断的没错,就是胃痉挛。”刘主任说道,“而且,你还有轻微的贫血。看来你最近倒不是饮食不规律,而是不思饮食。现在天气凉,食物的补充很重要,你可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吃些温补的东西。”
我点点头,说了句:“我会注意的。”
刘主任听到我的话以后,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马上又说:“你这样的态度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问你,你可有服用过精神类药物?近期是否有失眠多梦,头昏眼花,胸闷气……”
“刘主任,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开些药吧。”
聂宸远突然插话,然后走到了这位刘主任的面前,背着我也不知道同他说了些什么。
这时候,邵晓珍走到了我的身边,小声道:“怎么会贫血呢?阿梅没有照顾你吗?”
“不是。”我敷衍的说了一句,就没再言语。
没过一会儿,刘主任开了一张药单,让我去拿药,嘱咐我这几天按时服下,并且多吃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就让我们离开了。
我本是想顺着刘医生刚才的话,说出来我夹竹桃中毒的事情,但无奈邵晓珍在场,并且我也把有毒的颗粒扔掉了,按照李教授的说法,毒性自然会一点点散掉,所以我就没再多问,直接离开了诊室。
邵晓珍主动请缨去帮我拿药,留下我和聂宸远坐在休息区等候。
“你是不是和沈容与吵架了?”聂宸远问道。
我没有回答,默默低下了头。
也不知道沈容与现在是不是还在和梁歌吃饭?他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天没有和他取得过一次联系,那种焦急又难过的心情?
或许他大概都知道吧,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昕儿,我上次和你说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我……”
“宸远,别这样好吗?”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我不想因为你再产生困扰。我知道我这话挺绝情,可……”
“我知道。”聂宸远说着,叹了口气。
一阵沉默后,聂宸远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是他很快就按断了。
接着,他看了一眼还在排队的邵晓珍,将身体转向了我,又一次开口道:“我可以不逼你去接受我的感情,但是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
我瞧着他的神情,已经基本猜得他要说什么。
“你说你爱沈容与,可是你们才认识多久?又接触过几次?”聂宸远问道,“是,爱情这种东西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可是生活却是实实在在的。你不是单单只和他谈个恋爱,你是要和他生活下去的。可你们适合吗?难道你要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决定好跟你走一辈子的人?你觉得这可靠吗?”
我很想反驳聂宸远的话,告诉他我其实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沈容与。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却知道他在我冷的快要死掉的时候,给了我一杯热水。
他抱着我让我取暖,毫不犹豫的把我冰冷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让它们一点点变热……他还说过让我不要忘记他,是我失约了。
这段往事听起来有些浪漫的色彩,仿佛一场命定的缘分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启了。
可是沈容与从来没和我提起过,我也不知道在他心里那段往事算是什么?除了茉莉和福满记,我什么也确定不了。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一时的浪漫可以令人幸福满溢,但是真实的东西才可以长长久久。
我和沈容与之间,存在很多的不确定。
“昕儿,不要再继续耽误下去了。”聂宸远又说,“及早的悬崖勒马,不要被一时的感情冲昏头,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看向聂宸远,我问他:“如果我们当年没有分开,你说我们现在还会在一起吗?”
他皱了下眉头,张口就要给我肯定的回答,而我却制止了他。
“你说生活是实在的。那么我来告诉你,即便我们当年没分开,我们现在也有可能会分手,又或者终日相互折磨。因为生活就是你哥哥需要一个能为聂家事业带来帮助的合作伙伴,就像K.R集团,全国首屈一指的医疗器械开发商,所以段雪莹符最合要求。而景家,盛景集团需要的是更广阔的平台,更有力的支持,最好的途径就是可以和政府达成共赢,所以沈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聂宸远听到我这番言辞,不住的摇头,他质问我:“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这辈子就只能为了家族而活,其他的就要通通放弃?”
我也摇头,告诉他:“我没有说放弃,但这就是你说的生活。”
聂宸远一愣,没有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深入的说下去,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谁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站起身,我说:“让晓珍把药带回去吧,我明天去公司取。我打车先走了。”
“昕儿。”聂宸远叫住我,也站了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在一起呢?如果没有沈容与呢?如果以前的那些都没有呢!我们就不会一直爱下去吗?”
“我不知道。”我如实的说,“但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我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爱着你,甚至更爱。因为你是我的初恋,这个烙印不会消失。”
“那好!”聂宸远冲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失去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宸远,可惜没有如果啊。”我苦笑着对他说。
聂宸远听到这话以后,眼中的光一点点的熄灭,直到一片黯淡。
我轻轻的扫开了他的手,从他身边走过。
——你们都年轻,还在读书,没有亲身体会过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你看看你,年轻漂亮,身上还带着出众脱俗的气质,这些都不是天生的,而是你优渥的生活环境赋予你的,都是景家给你的。没了这个有力的后盾,你能来美国求学吗?
——宸远和你一样,也是过着在家庭庇佑下的无忧生活,如果我稍有差错,他就会一无所有。现在景家面临这么大的危机,我不会把宸远往火坑里推。这话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你和宸远不可能。哪怕景家渡过了危机,聂家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儿媳妇,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一步步的离聂宸远远去,聂宸均曾经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一刻也不曾忘却。
也许从那一刻起,我和聂宸远就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刚刚和我说生活,说现实。
我人生最现实的一课就是他赐予我的,让我清楚认识到有些不被祝福的感情,就算你用一辈子的时间,可能也跨越不了。
聂宸远如此,难道沈容与也会如此吗?
……
我回到了臻玉园,没有想到沈容与正在客厅等我。
我们沉默的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阿梅出现,问我们要不要吃夜宵。
“你先回房。”沈容与对阿梅命令道。
阿梅被沈容与的语气吓了一跳,马上就跑了回去。
我见沈容与态度如此,不免心里有些反感,就说:“你何必对阿梅如此?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沈容与一笑,然后向我走来,问我:“那谁有错?”
谁都有错,谁也都没错。
“我有些累了,想先上去。”说完,我就不想再与沈容与多说什么。
沈容与抓住我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双眼睛就像个探测器一样,仿佛要把我里里外外的看个清楚。
“你哭了。”沈容与说。
我挣开他的手,揉了揉眼睛,掩饰道:“困了而已。”
“你的眼泪是为谁掉的?”沈容与完全不理会我的说辞,又问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里包含了几层含义。
“半个月未见,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你会和你的初恋情人在一起,他很关心你是不是?”沈容与继续逼问。
“你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陈述事实而已。”
我默默握紧了双拳,竟觉得这样子的沈容与可能才是真的他,不温暖也不温柔,冷漠而疏离,让人无法靠近。
“他有未婚妻还惦记着你,甚至是推迟婚礼……你告诉我,他的深情有没有感动你?”沈容与冲我喊道,甚至激动之下挥手打碎了茶几上的花瓶。
破碎的声音就是我破碎不堪的心。
那些疑惑,那些不安,那些执着,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了,反正我和沈容与之间没有信任,只有猜疑。
“我真的累了,让我休息吧。”我平静的说。
“我不许你走!”沈容与从我身后再一次抓住了我的手,“你知道我这半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又知道……”
“那你知道我的吗?”我扭头问道。
沈容与一怔,没有说话。
“你觉不觉得,我们自从确定在一起后,快乐和幸福眨眼就没了,剩下的就是争吵和伤害?”我又问。
沈容与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握紧了我的手,向我靠近过来,而我却马上后退。
忍着眼泪,我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是想和我离婚……你……”
我说着说着就哭了,是那种根本抑制不住的哭泣。
沈容与见我如此,立刻慌了,他走到我身边,捧着我的脸说:“是我语气重了。我一看到你和聂宸远在一起,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