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是聂宸远。
我揉了揉太阳穴,回答:“没什么,就是看电脑太久了。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说好吃饭吗?明天晚上七点怎么样?在兰凌轩,江南菜。”
“好的,我会通知晓珍,明天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我闭上眼睛,再一次让自己陷入了一片迷乱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在咖啡馆里坐到了下午五点钟,咖啡喝了整整两杯。
起身结账,我在临走时去了趟洗手间。
可就当我走到大门那里,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服务员跑过来拦住了我,说:“这位小姐,您有东西落下了。”
我一愣,检查了这自己的东西,并未发现有什么遗漏的。
服务员把一个小信封递给了我,说:“就是这个。”
我蹙着眉,并不记得自己身上有这个东西,于是就拆开来看了看,上面写着:你想要的真相,就在这里。喜宁街二河场胡同13号。
拿着信封的手一抖,我马上抓住了服务员的手臂,问道:“是谁放在我桌上的?你有没有看到?”
服务员连忙摇头,回答:“没有。咱们这店面就我一个服务员,实在没有注意到。”
“那有没有监控设备?给我看看录像。”
服务员指向了吧台,说:“只有吧台那里有监控,剩下的地方没有。”
我攥紧了信封,失望而害怕的离开了咖啡馆。
……
回到臻玉园,我没想到沈容与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见我来了,立刻迎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跟我说:“最近是不是遇到了有压力的事情?专家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甜食,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蛋挞。”
我心头一紧,马上就说:“我不想吃。”
沈容与一怔,转而又道:“不想吃也没关系,那就洗个澡放松一下吧。”
他说着就过来想要拥住我的肩膀,我马上闪躲了一下,说:“我累了,先上楼去。晚饭你先吃,我想睡会儿,别叫醒我。”
我没看到沈容与眼中的受伤和失落,就这么自顾自的走过他的身边。
没走几步,他又说:“明天晚上,我们去马克西姆西餐厅吃饭吧。他们那里请来了一位米其林餐厅的师傅。”
当时,我有过那么一丝的犹豫,就是和沈容与实话实说,告诉他我要和聂宸远去吃饭。
但可能也许是鬼使神差,也有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我就在那么一刹那觉得好麻烦,好烦躁,为了避免浪费口舌,我直接就说:“约了晓珍,改日吧。”
沈容与什么也没说。
……
转日一早,大卫陪我来到了张哥的住处。
是一处老楼里的民宿,装修的就像是快捷酒店,里面看起来脏兮兮的,卫生条件很差。
大卫指了一下倒数第二个房间,说:“总监,人就在里面。”
我点了点头,随大卫过去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个纹着纹身的胖男人将门打开,他浑身只围了一条围巾,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我张口就要向他问话,却见大卫拿出了五百块钱给他,说:“我们要和张哥单独聊聊,你下楼吃个早餐。”
那胖男人眼里直冒光,一把拿过钱点了点,谄媚道:“二位里边请,我这就走!”
他折回去拿了衣裤,连换都不换上,抱着就走了。
我疑惑的看向大卫,问:“他不是张哥?”
大卫四下看了看,就发现有个房间没有开门,于是指着它说:“可能也在洗澡,刚完事吧。”
这话带着几分歧义,我没太听明白,但我马上就看到了沙发那里散落着几盒安全套。
我顿时一惊,喊道:“张哥是个女的?”
大卫点点头,然后跟我解释:“这就是耽误了这么久的原因。一直都以为张哥是个男人,但她其实是个女的,您一会儿一看见她本人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关着门的那个房间被打开,张哥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下面没穿裤子,露出小麦色的修长大腿,手里还夹着烟卷,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自然是她纹了纹身的光头。
果然是张哥。
“有事吗?”张哥吸了口烟,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大卫上前,说:“我们有事要问你,请你如实告知。”说完,大卫就往圆桌上放了一骡子钱。
张哥瞥了一眼,显得有些不屑,接话:“打发要饭的呢?”
“自然还有,但需要看你给出的答案是否有价值。”我说。
张哥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上下的打量着,“啧啧”了两声,说:“哪里来的绝色美人儿?男人们见了你,一定石更,那银子会源源不断进你口袋里。”
“嘴巴放干净点儿!信不信我找人砸了你的买卖?”大卫呵斥道。
张哥挑眉,“嘁”了一声,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我向她靠近了几步,问道:“你认不认识苏尚?”
张哥夹着烟卷的手一顿,显然是做贼心虚,她说:“我每天见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一笑,从包里拿出苏尚的照片放在了她身边的圆桌上,说:“我既然拿的出钱来找你问话,就说明我存了几分耐心。你要是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那你会既得不到钱,还要受一番罪,把你知道的都吐得干净。”
张哥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苏尚的照片,又看向了我,张口道:“再加两万。”
“成交。”
张哥点了下头,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津华市有名的名媛。至于尚子,的确是我通知他去在你的记者招待会上给你难堪的。不过,我也是受人吩咐。”
“谁的吩咐?”
张哥转了下眼球,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她说:“一个老头。”
我和大卫都有点儿惊讶,相视了一眼,想不到张哥口中的“老头”会是谁。
“说说他的长相。”大卫道。
张哥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胳膊,说:“老头就是老头啊,有什么好描述的?你会注意一个老头吗?但是那个老头穿的挺讲究,还拄了个拐杖,上面的料子应该是金子吧,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老头。”
有钱的老头?拄拐……
我心里一个激灵,就感觉头皮发麻,连手都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掏出手机,我找出了上次沈建业大寿,我们两家人的合影,指了指上面的景辉,问张哥:“是不是他?”
张哥看了一眼,一下子拍了大腿两下,说:“就是他!给了我二十万,出手真他妈的大方!还有……”
“还有什么?”
张哥动了动手指,最后停留在了沈容与的身上,说:“他跟着老头一起来的,妥妥的帅哥,看得老娘我想上他。”
“砰”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大卫一愣,马上弯腰捡了起来,过来问我:“总监,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为什么在记者招待会上刁难我的人,会是景辉和沈容与派去的?为什么?
“总监!您当心啊!”
大卫一把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眼里出现了担忧。
我挣开了他的手,说:“给她钱,我们走。”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这个肮脏的地方,但是我觉得这里再脏,没有人心脏!
我的父亲和丈夫居然买通人来往我身上泼脏水,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脏的事情吗?沈容与还在记者招待会上来了一出“英雄救美”,他简直就是最好的演员!他真的一直在骗我!
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声名狼藉,对景辉和沈容与又有什么好处呢?我真的想不明白!
“总监,您的脸色实在太差了。不如我带您去医院吧。”大卫建议道。
我摇了摇头,说:“今天的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
大卫皱了下眉头,犹豫着和我说:“总监,我没有探听您隐私的意思。但我刚才听您提起了记者招待会的事情。我跟在您身边也有几年了,您的事情我也了解个一二。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是老爷和沈律师买通人陷害您,他们为什么要找个这样的人呢?”
我愣了一下,觉得大卫的话很有道理。
可是眼下的我已经方寸大论,而且也不知道是身体的哪里出了问题,我总是有气无力,脑袋昏沉,让我很难去思考。
强迫自己定了心神,我同大卫说:“还是那句话,今天的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但是……派人盯着张哥。”
“是的,总监。”
……
我和大卫一同回了公司。
大家见我们一起出行,都顺理成章的以为我们是出去谈事情,所以没有任何的起疑。
我回到办公室,站在窗边想事情。
但是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张哥指认出来的人会是景辉和沈容与?这样的答案,仿佛把我调查的一切都给斩断了。
唯一剩下的出路,就是昨天那个信封上的地址。
可是这两件事又有关联吗?如果它的本身就是个陷阱呢?如果我去了,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我陷入了更深的迷乱之中。
……
晚上差十分七点,我和邵晓珍把车子停在了兰凌轩的门口。
邵晓珍似乎很高兴,跟我说:“咱们三个终于聚到一起了!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就和过去一样。”
我见她如此,也没说什么,停好车就和她进去了。
聂宸远比我们到的还早,坐在雅间里正在和服务员说着什么,见我们一来,起身走向了我们。
“路上不好走吧?这个时候有些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