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容与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在我的智慧书房工作,你会更有灵感。所以,赶紧回家。
我不由得嘴角上扬,随后关了电脑。
……
日子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两日。
大卫那边回话说有了些头绪,不过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叫我稍安勿躁,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而关于我之前故意而为之的那些新闻,也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被人忘在了脑后。
一切似乎都归于了平静,除了聂宸远那边。
我告诉他我发了高烧,所以这段时间没有去探望他,他很体贴的说没有关系,但是每天下午两点左右,他都会打电话来找我聊天。
起初,我会背着沈容与和他说会儿话。
但到了后来,我觉得这样的行为令自己像个叛徒,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初恋情人谈天说地,这让我充满了罪恶感,哪怕我和聂宸远聊得内容连一点儿暧昧也没有。
所以我想,是时候该把话说清楚了。
……
今晚,我和沈容与回景家吃饭。
沈容与知道景辉爱收集古玩,特意让人花大价钱买了一对儿玉如意。
我问他干什么要这么大手笔,不过回去吃顿饭而已,沈容与笑着说结婚一年,他头一次有种拜见岳父大人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儿紧张感。
我当时听后不由得笑话他,可心里却又有点儿发酸,就好像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似的。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沈容与从什么时候对我动了感情。
到达宅子的时候,七点刚过,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些。
刘婶为我们开了门,似乎心情不错,笑着说今天准备了好多菜肴,都是韩萍吩咐下面准备的,全都是我爱吃的。
我也是难得笑了笑,头一次觉得进这个家门,气压没有那么低,大概是因为有沈容与陪着的原因。
进入客厅,景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见我们来了,将报纸放在一旁,淡淡道:“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还好沈容与总是能及时为我解围,很自然的回应:“路上堵车,这才来的晚了些,爸别介意。”
景辉不咸不淡的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嗯”了一声,就又把报纸拿回了手里。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所幸沈容与这人才不管这一套,拿着玉如意就和景辉交谈了起来,二人很快就相处融洽。
我坐在一旁也插不上话,难免有些百无聊赖,所以就想一个人后花园走去,全当透透气了。
经过小厅的时候,我听到小竹和刘婶在嘀嘀咕咕。
“刘婶,之前过来的那个瞎眼睛的男人真的是小姐以前的对象吗?”
“你小点儿声,姑爷可还在呢!”
“您怕什么,他又不会来这里。我就好奇啊,那个瞎子明明知道小姐已经结婚了,还过来做什么?”
“这我哪里知道?可能还惦记这着小姐吧。之前小姐和姑爷还闹离婚呢,谁说的准怎么回事?”
“有道理。不过那个瞎子也没从老爷那里讨来好处,估计被老爷训了一顿。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一个瞎子,还想娶咱们家小姐不成?”
“行了行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干活儿吧。”
我躲在珐琅花瓶的后面,没有当面让刘婶和小竹下不来台。
强压着内心的愤怒,我告诉自己不要搞砸今天的晚餐,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沈容与的玉如意。
可我就是极为不满景辉的这种行为,去医院找我的时候,假仁假义的拿着离婚协议书,好像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我,实际在背后该稿的小动作,他一样也没少。
就像上次韩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我知道了聂宸远曾在我结婚前来找过景辉,他那时应该是想和我破镜重圆的。
如果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他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沈容与结婚的。
所以说来说去,景辉自始至终在乎的都是景家的名望和未来。我的幸福,他不仅从来没有关心过一丝一缕,甚至还把我作为他生意的上商品,为他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才是令我愤怒的地方,但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痛心疾首”四个字来的贴切。
……
餐桌上,十六菜一汤,还不算餐后的甜点。
韩萍特别高兴,跟我说有几道还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叫我一定要尝尝,看看技艺怎么样。
我点点头,木讷的拿起筷子没有说话。
“今天啊,真的是难得的一家团聚。”韩萍笑着说,“就是可惜小哲不在,他去外地谈事情了。”
“他不在更好,惹得我心烦。”景辉突然接话道,“搞得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明星,成何体统?那个圈子里的有几个身家清白?”
韩萍对景辉一向是低眉顺眼,极为顺从,听他如此说,也只是不住的点头,承诺回来一定批评景哲。
而我耳听着景哲的话,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什么叫做“那个圈子”?什么又叫做“沈家清白”?
我的工作就是那个圈子里的工作,我的母亲也曾是那个圈子里的一员,景辉的话分明是指桑骂槐。
“今天景哲没在,确实可惜了。”沈容与主动缓解气氛,“上次他把昕昕带回来,自己也没少遭罪,我这个姐夫可是要好好谢谢他。”
韩萍一听这话,尴尬的脸色有了些好转,马上应道:“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和小昕多回来吃饭就是。”
沈容与说:“都是我平时工作太忙,以后一定带昕昕常回来。”
景辉听到这话,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说道:“我看这就免了。我不想对着一张丧气脸,摆给谁看?”
“老爷……”韩萍提醒了一句。
我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因为景辉的话又挨了一记重拳。
放下筷子,我说:“你们先吃,我回房待会儿。”说完,我也不管沈容与的阻拦,站起来就要走。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景辉把筷子砸在了桌子上。
“你给我站住!”景辉冲我呵斥道,“你以为在这个家,你想走就走,想甩脸子就甩脸子吗?”
“是你说不想面对一张丧气脸,我走还不对了?”我反驳道。
“你!”景辉气的瞪大了眼睛,抄起手边的羹碗就冲我扔了过来。
沈容与见状立刻把我拉进了怀里,但是碗的碎片还是划破了我的脚踝,顿时流出了几滴血。
“你不想来,就马上给我滚!”景辉朝我大喊道,“这个家不欢迎你!”
“爸,您何必……”
沈容与想说什么,可是我却握住他的手拦住了他的话,转而看向了景辉。
苦笑了一下,我说:“我也不想来,因为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每次见我都是那么的勉强。可是萍姨去和我说父女没有隔夜仇,沈容与更是为了这顿饭,精心准备了礼物……更重要的,那天你去医院找我,和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也是个感性的人。我想,或许我太极端了,不够了解你。可现在,我已经确定你就是你,并不是我不够了解你,而是我对你还抱有幻想!你一直都是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独裁者!”
“你!你……你……”景辉提着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眼中那对我满腔的怨恨和仇视,叫我看不出一点儿一位父亲的样子,反倒是一个像极了仇家,一个和我有血海深仇的仇家。
“滚,马上滚!以后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家门,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景辉喊得声嘶力竭,然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韩萍见状立刻过去搀扶他,急忙喊道:“快!把老爷的药拿过来!快啊!”
我见着此情此景,真的觉得自己多余至极,这个家的喜怒哀乐,我都不能参与。我的出现只是为了制造不快,制造矛盾。
“你回家,我在这里。”沈容与对我说。
我抬头看向他,就撞见了他满眼的心疼,我急忙擦了擦眼泪,不想他觉得我还在乎景辉什么。
“以后你不想来,我们再也不来了。”沈容与又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小竹啊,给王医生打电话,请他过来一趟。”韩萍一边说着,一边拿了颗药丸让景辉服下。
他吃过药以后,似乎是得到了一些缓解,坐在椅子上闭目舒了口气。
“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呢?造孽……真的是造孽……”景辉自言自语道。
韩萍不停的给景辉顺气,眼里平添了几丝湿润,哽咽道:“您和小昕置那么大的气干什么?孩子从小就少了母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一提“母爱”,景辉倏地睁开了眼睛,指着我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她妈妈活着,她指不定变成了什么样子!”
景辉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层厚重的盐,疼得我浑身颤抖起来。
沈容与抱着我,马上安抚说:“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景辉如此说我妈,我哪里还能走的了?又哪里还能冷静的了?
直接推开沈容与,我走上前说:“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有任何问题,你难道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吗?”
“真的是反了你了,你这个逆子!”景辉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没有我,你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望?怎么能和政府部门的人如鱼得水的攀谈着?说到底,我这个失败品还是被你打包送给了沈家,成为你的一颗棋子!当初我在结婚之前,聂宸远来找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和他分开的时候,我差点儿死在美国的医院里!可是你为了让我嫁入沈家,你选择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到底在你心里,你有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女儿?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在乎过我的感受?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