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玉珍都是没有回答。
因为如果到了月底,珍珠的病还是没有好,那我们也没什么心情参加婚礼。可若是珍珠的病稳定了,我们自然也不会留在津华市。
大卫见气氛有些不对了,就又说了些别的,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
这一晚,我们几个人围着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桌子吃了饭,冯嘉嘉也端着饭盒过来,借此机会倒是和珍珠亲近不少。
等到了晚上七点多,大卫告辞,我出门送了送他。
他同我说:“珍珠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我这个小姨子虽然年轻,可是医术不低。今天回去,我也会发动人脉,看看有没有什么权威医生可以帮的上忙。”
我由衷的向大卫道谢,心里十分感激自己能有这样的一位朋友。
临了,我都冲大卫挥手告别了,他却又折了回来,有些别扭的问了我一句:“你、你知道关于他的事了吗?”
我没太能理解大卫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大卫皱着眉头,神情很是犹豫,最后张嘴又想同我说什么,可却变成了:“没什么。有机会再说吧,你快回去陪着珍珠,我改日来看她。”
说完,大卫就立刻走了。
送走他之后,我回了病房。
刚一开门,我就听见卫生间传来了压抑着的哭声,进去一瞧,果真是刘玉珍捂着嘴巴在哭泣。
我心下明了,走过去将她抱进了怀中。
当初,大卫和邵晓珍不仅仅是同事,还是很好的朋友,刘玉珍甚至私底下还问我邵晓珍和大卫合适不合适。
可如今,大卫已经准备结婚,而邵晓珍早已经长埋地下……这样的落差和对比,任谁都会心中难过不已。
……
刘玉珍平复心绪以后,照例待到了八点钟,然后就回了酒店,而我则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陪着珍珠。
这样的夜晚似乎已经成为常态。
房间里越来越静,静到我的思绪也开始有些沉淀,不自觉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和过电影似的,在我眼前重现。
特别是和沈容与的相遇。
自从见了他,我虽不会刻意的想起他,可是当到了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回忆是会自己跳出来的,由不得你拒绝。
不过我想,经历过昨晚,我已经把我想说的,也是我能说的,都和他说完了。
所以,他应该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过不了多久,时间会将这次的相遇变成遗忘,让一切都回归正轨,更让这次的相遇成为我和他最后的秘密,以后依旧各自安好。
我这么想着,躺在那硬邦邦的折叠床上,合上了眼睛。
……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震动声从睡梦中给拉醒的。
马上起身看了一眼珍珠,她似乎还没受到什么干扰,我便拿起来手机,一看又是陌生号码。
可眼下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啊。
我睡眼惺忪的,拿着手机去了病房外,轻轻的带上了门。
一接通电话,就听那边是杂乱无章的嘈杂之声,一个女人和我说:“这里是仁济医院急诊部。请问李玉珍是不是您的亲属?”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抬起手机又看了看了,确定里面的人是在和我说话。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刘玉珍的亲属?请您回话!”女人急切的喊道。
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情景居然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又上演了!
发不出声音的我再一次觉得那种深深的无力和无能,我抓着手机争分夺秒,就怕那里面的人挂断电话。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找护士站的护士帮忙!
光着脚在地上奔跑,我一直“嗯啊”的拼命发出声音,以此来提醒电话那头的人不要挂断。
可就是在我距离护士站还有几米的时候,那人挂断了电话。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之前对于自己不能说话,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令我觉得原来不会说话的自己这么耽误事!
刘玉珍到底怎么了?那边的人也没告诉我!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
我站在原地想办法,马上就打开手机找到刚才的号码,然后举着手机继续向护士站跑去,让她们拨回去问明情况。
可这时候,我就突然被人给拦腰抱起了。
那人也不说话,一只手想抱玩偶一样的抱着我,一只手拿走了我的手里的手机,当即给那边拨了过去。
“对,我就是刘玉珍的家属。请问她怎么了?”
“……”
“好的,请您及时救治。我立刻赶过去。”
挂断电话,沈容与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然后直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说:“你回去等着,我去找刘玉珍。”
我马上摇头,用手和他比划道:“不行!我得去找珍姨!她出了什么事?”
沈容与皱了下眉头,说:“我看不懂你的意思。所以你得听我的,回去等我。”
我还是摇头,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可是这次的沈容与和之前好像不同了,他身上很冷,带着他独有的那种寒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只不过,我从来不吃他这一套。
既然力气抵不过他,我就想起来上次我咬他肩膀的那一口,他好像很疼……所以我直接扑过去咬住了他。
沈容与还真的吃痛,手臂顿时没了那种铜墙铁壁般的力气,可是他居然没撒手,和我说了句:“摔着你。”
我见他是铁了心要把我送回去,只能又开始蹬腿,反正就是不肯回去等着。
沈容与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无奈的看向我,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和以前一样。”
说完之后,他又笑了笑。
最后,沈容与妥善的安排好一切,让值班的护士去病房里守着珍珠,然后就带我来到了仁济医院。
……
我们到了急诊部,沈容与成了我的代言人,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还有情况。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刘玉珍被人发现倒了西区的四开马路上,应该是被车子给撞到了,当场陷入昏迷,然后被人就近送到了仁济医院来。
现在人还在抢救之中。
我和沈容与等在急诊室门口。
我心里一面担心刘玉珍的情况,可另一面又忍不住去想大半夜的,她干什么跑到西区去呢?
珍珠所在的儿童医院位于东区,这和西区是直对着的,而且四开马路属于西区的边缘地带,要是从温馨快捷酒店驱车前往,恐怕都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她这是干什么去?而且还这么晚!
“我已经让明旭去调监控了。”沈容与看穿了我,“哪怕是场意外,那开车的人也是肇事逃逸,警方会介入的。”
我看了一眼他,心想自己也是方寸大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接受了他的帮助。
摸了摸口袋,我也没带着本子和笔,刚想找护士要,就见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说:“病人需要A型血,血库里的差了200cc!你们家属有人是A型血吗?”
我马上冲了过去,指着自己示意护士我就是A型血!
护士点点头,说要带我去抽血,可是沈容与却是抓住了我,霸道的和护士说:“不能抽她的血。”
我捶打了沈容与一下,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那病人那边……”护士皱起了眉头。
“可以被抽血的人来了。”沈容与说着,就看向了不远处小跑过来的李明旭。
最终,在沈容与的坚持下,李明旭当了血牛,贡献了人生第一次的200cc血。
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李明旭有严重的晕血,有时候看见血甚至会呕吐不止。可沈容与为了不让我来,就硬是逼人家做了次牺牲。
输完血以后,刘玉珍顺利出了急诊室。
医生说主要就是失血过多,出血点过多,好在都已经解决,没有生命危险了。只不过刘玉珍应该会有脑震荡,所以可能会昏睡两天,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沈容与陪我去了病房,刘玉珍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蜡黄。但是我的一颗心却稍稍的放了下来,只要人没事就好。
没过多一会儿,李明旭按着胳膊进来了,问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大碍?
沈容与说:“已经脱离危险了。明旭,谢谢你。”
李明旭有些苦笑,说道:“献血不怕啊,我这么壮实。主要是不能看血,一看我腿就软了。”
我赶忙走到李明旭的面前,冲他又是点头道谢又是鞠躬的,他见我如此状态,很是疑惑。
沈容与也没和他解释什么,只是说出去讨论一下车祸的事情,我们就离开了病房。
根据李明旭的初步调查,刘玉珍被撞的那条街正好监控坏掉了,所以成了盲区,失去了最有利的证据。
沈容与又问了其他监控的情况,李明旭说虽然四开路比较荒凉,可是只要走一个街角就是西区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所以肇事的车辆驶入进去之后,根本分辨不出来。
因为凌晨时分,酒吧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车辆并不少。
听到李明旭如此说来,我顿时觉得有些后背发麻。
如今看来,刘玉珍的这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啊!而是一个经过精心规划的,有预谋的故意伤害。
“和警方说,这个案子由事务所全面接管,你做好协助调查的工作,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沈容与说。
李明旭点点头,然后就告辞了。
之后,我和沈容与就无言的站在了走廊之上。
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是否和当年一直陷害景家的人有关系!可是这人是谁,我真的没有一点点儿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