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得我更紧了,我抬手摸上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密集,我不知道顾子白上一次给他剪头发是什么时候,但他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得很长了,导致有些扎手,挠的我手心有些痒。可我却觉得欢喜。
我感觉肩窝上有些湿润。
我想看看他,他不让我看,就这样压着我,将我揽得紧紧的。
“对不起。”
这是他的第一句。
“我知道,我犯下的罪孽,这一句抵不完,所以……”
我抢过他的话,“所以,拿你的后半辈子还给我!”
他猛然扯掉我的上衣,沿着锁骨的线下滑,那些灼热的亲吻让温度一点一点升腾,迷乱中,我听到他问我为什么。
我记得我是这样回答的,“我曾经恨过你,是歇斯底里,可不爱你,是剜心剔骨。”
他离开我的这五年,我无数次在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程伯想自杀的决心。
那时他靠在陆孤城病房外头一反常态要我去英国看看父亲创办的分公司我就应该察觉的。
或者是更早我跪在父亲坟前问会不会怪我不给他报仇而程伯反应那么激烈的时候。
我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阻止程伯做下那个在我面前的决定,可我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我也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那个时候我不应该对陆孤城说‘我不要你了’。
我后来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是陆孤城,他对我说这句话,我也会心痛得立刻去死掉以此来还我欠下的两条命。
我有太多的不该,一切都是因为我才走向那个险些不可挽回的局面。
陆孤城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称得上粗鲁,像毛头小子那样的急躁。
那么多次的缱绻,但他从未有一次像现在。
躁动又压抑,小心翼翼像怕碰碎了珍宝却又半分不愿放开我。
我很痛,可我也不舍得他离开我。
于是我重重咬在他肩上,我迷离抚着他的脸,“不要离开我……”
他说这话时,喉头哽咽,让我一瞬间想起要到了糖的小孩,他说,“谢谢你还要我。”
第我付之以灼灼192,还要过谁
而我一下子泣不成声,“不要你要谁?这辈子还要过谁?”
他捧住我的脸小心翼翼亲吻我,将我脸上的泪珠舔完,“你不要哭,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哭。”
我搂住他的肩,一哼将鼻涕全洒在他肩上,“可你不要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他有些委屈,“明明当初是你说不要我了的。”
我心头一痛,“那你还要我吗?”
他身子突地用力一沉,猝然倾覆而来的冲击瞬间将我淹没,我惊叫出声,他叼住我的唇,“原来是我不够身体力行,才让你有这样的困惑。”
我浑身一软,却像抹了蜜,甜得发鼾,脑海里涌上一股迷离的眩晕。
他不知驰骋了多久,我累得瘫了时,只记得紧紧抓着他的手,只记得这只手不能放。
在那晕乎乎的沉迷里,我大概听见了他的情话,他说,“全因你肯要我,我才有了活下来的勇气和欲望。”
他还说,“九十九遍,以后,我说给你听,我爱你。”
人会觉得不真实,一方是没有安全感,还有一方面,是害怕一切都是假的。
而越幸福的时候,就越会担心这都是假的。
我恢复意识苏醒的时候没敢睁开眼睛,双手攥紧摸向身侧的男人。
在,还在。
是温热的,是有力的。
陆孤城抱住我,“醒了?饿不饿?子诺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但不敢进来,你确定你还不睁开眼睛么?”
闻言我探出头,捧住陆孤城的脸在他唇上狠狠一碾,唇上传出痛感才觉得有了些许真实感。
外头守着的,不仅是子诺,还有周晨和宋晴。
周晨和宋晴是早些时候就来了,陆孤城醒来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俩人来了后本想进来,被子诺拦住,也是那时才从子诺口中得知陆孤城醒来的事实。
所以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周晨第一个闯进来,越过我直走向陆孤城。
陆孤城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头。
周晨抱住陆孤城,狠狠拍了他后背两下,“你这迟到的也太久了!”
陆孤城轻声道,“抱歉。”
宋晴红着眼睛走到我面前,见陆孤城真的醒了,抱住我哇哇大哭,“真的醒了,太好了。”
真的是个哭包,走了哭,醒了哭。
情绪从不隐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也许不够圆滑,但多少懂些世故,可绝不世故。
这样的女孩子,值得付出一生对她好,周晨遇到了个好姑娘。
子诺走到陆孤城面前,目不转睛盯着他。
陆孤城伸手将他抱起来,“好久不见。”
子诺抬手捏住他的脸,“陆叔叔太坏了,在英国的时候,妈妈老是在半夜喊着陆叔叔的名字哭醒!”
陆孤城抬头看向我,眸中满是心疼和深深的情意。
我脸色一红,嗔怪了子诺一眼后走出房间,“我去打个电话给明瑜。”
明瑜知道了,许老爷子也会知道,想起许老爷子,我多看了陆孤城两眼。
他有多恨许老爷子我是知道的,那现在……
他似是看出我的意图,轻声道,“告诉他吧。”
他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点了点头,我走出房间,掏出手机拨通明瑜的电话。
得知陆孤城醒了,明瑜‘哐当’一声后静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传来许老爷子的声音,“是希望啊?你和子诺还好吗?”
我不受控制酸了鼻子,“恩,我们很好,爷爷,孤城醒了。”
后来我听明瑜说,许老爷子从挂了电话就不停在流眼泪。
明瑜和许老爷子当天晚上就到了,我们所有人退出房间,让许老爷子爷俩独处。
许老爷子出来已是两个小时后,我进去时,陆孤城靠在枕头上,见我进去向我招手,我一过去便被他抱进怀里。
他下巴抵在我头发上,轻柔抚摸我的背,“你不是说你学了画画么?还说画的第一张就是我,还说要拿来给我看,画呢?”
我怔住,抬头茫然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吻住我,“我虽然当了五年的植物人,但这五年里,只要是我清醒的时候,在我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所以,这五年,只是他自己不愿醒来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肯醒来。
我想起他昨晚儿说的话。是我肯要他,才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欲望。
一个人正是因为没有求生欲才会成为植物人。
我紧紧抱住他,“我要你,这世上我就要你一个!”
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小心翼翼亲吻我,“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所以,不要再说不要我了这种话,一个人太冷太黑了。”
我一下子哭了,“对不起。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谁说宋晴是哭包的,我觉得我才是。
陆孤城后来得知顾子白离开的原因后沉默了许久,我不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道,“你放心,小莫只爱他一个人,她也一定会将他带回来的!”
陆孤城揉了揉我的头,滑出笑意,淡淡‘恩’了声。
我笑着抱住他的手。
子诺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先前那只喜鹊,朝我雀跃道,“妈妈你看!”
那只喜鹊经过王医生的治疗已经痊愈了不少,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振翅飞翔,但它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
许是感受到了温暖的善意,它也不像我刚将它从窗帘轨道上抓下来那会瑟瑟发抖。
我轻轻戳了戳它的头,陆孤城也靠过来,“就是你啊,抢了我的恩宠。”
想起那日因为受伤的它而彻底无视陆孤城,我就觉得面上有些烫。
陆孤城戳了戳喜鹊,“你可真让我嫉妒啊!”
子诺护着喜鹊,瞪了陆孤城一眼,“陆叔叔,你太幼稚了!”
陆孤城掐住子诺的脸颊,“我可没忘那天你这混小子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子诺被掐住了脸,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没办法啊,那天喜鹊儿伤得那么重,后来我不是将妈妈推回来了嘛!”
敢情我那天是被出卖的。
周晨牵着宋晴进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子诺趁机摆脱陆孤城,朝他扮了个鬼脸捧着喜鹊儿跑了。
我吼道,“你去哪?”
“我去找王医生!”
“小心点,别跑太快!”
那家伙没理我。
陆孤城醒来的一个星期后出了院,他问我去哪里住,我看着他想起那栋被重建起来的陆宅。其实去哪里住都一样,我想了想道,“去陆宅吧。”
他亲了亲我,却拒绝我,“去你家。”
我很疑惑,追着他问,但他什么也不肯说。
出院那天下午,子诺的转学籍手续也办好了。
我画的那张陆孤城的素描画也被从英国寄了过来。
我让大力处理子诺学籍的事情,第二天就要准备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