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面无表情:“小薰知道这件事情。”
张薰羽竟然知道这件事情。
易千率的瞳孔缩了一下,张薰羽真的是太想和自己脱离一切关系,还是只对自己刻薄?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希望明天你可以从这里离开,我和mion都没有和你相处的想法。”说完本意,顾沉抬手摁灭了灯往自己的房间走。
“我不会走,mion是谁的儿子你很清楚,除非张薰羽和mion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否则我不会走。”顿了顿,一片夜色里易千率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这七年你对张薰羽和mion的确照顾有加,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也见不到mion,欠你的我会补偿你,但补偿不会是张薰羽和mion。”
“mion是谁的儿子很清楚,但mion现在叫谁爸爸你也听的很清楚。”顾沉比易千率薄削一些的身影停在房门外,“另外,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拉开房门,再关上。
易千率的手背遮在眼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另一间卧室里——
mion了无睡意的躺在**上,一双眼睛看着张薰羽,亮如晨星,俨然是想要问张薰羽什么。
张薰羽叹了一口气,在**沿坐下:“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叫顾沉爸爸了?”
“那个人,和我长得好像,是我的爸爸吗?”mion不答,反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张薰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承认还是否认。良久才伸手替mion掖了掖被子:“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可是我想听妈妈亲口回答。”
张薰羽默了默,她已经不想再隐瞒了,何况mion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是。”张薰羽点了点头,承认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困难,“那么你想怎么办呢?为什么猜到了,却要叫顾沉叔叔爸爸?”
“我知道他是我爸爸,今天回来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mion往被子里更深的埋了埋,“可是我还不想叫他爸爸……”
从生命里缺失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忽然出现,忽然之间在某一天出现在家里,猝不及防之下还是没有办法这么快的接受吧?
张薰羽理了理mion细软的发:“没有关系,你想不想叫他爸爸,想什么时候叫,妈妈都不会干涉你。”
mion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张薰羽,忽然伸手抓住张薰羽抚着他头发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张薰羽指腹上的薄茧:“妈妈,既然爸爸没有死,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们呢?为什么还要让你这么辛苦呢?”
张薰羽的手指被mion温暖柔软的手抓着,怔了怔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虽然不想对mion隐瞒什么,但那些过去的爱恨纠葛,她自己都还没有彻底的梳理清楚,要怎么告诉mion呢?再者言,告诉mion这些真的合适吗?
“爸爸他……也有自己的原因。当初妈妈做错了事情,所以爸爸才没有来找妈妈。”良久,张薰羽才这样答。
mion撇了撇嘴,一副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的样子。
“好了,不要想这些了,现在不早了,早点睡吧。”张薰羽摁灭了卧室的灯,只留下一盏壁灯散着温馨微弱的光。
“妈妈。”在张薰羽圈过**头mion喝过牛奶的杯子去清洗时,mion叫住她,“妈妈,明天不用上兴趣课,我们和顾沉叔叔一起出去玩好不好?也带上爸爸。”
mion其实还是想要靠近易千率,和易千率多一点相处的吧?
张薰羽笑了笑:“你不叫顾沉叔叔爸爸,叫爸爸前夫叔叔了?”
“都是故意这样叫给爸爸听的啊,妈妈你明明知道……”mion在被子里挪动了两下,期许的看着张薰羽,“明天不能去吗?”
“当然可以去。”张薰羽扬了扬嘴角,补充,“不过不要太欺负你爸爸了。”
“我哪有欺负爸爸……”走出两步,张薰羽还是能听见mion小声的反驳,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的大。
水流沿着透明的玻璃杯流进洗手池里,带走杯子里残留的牛奶。
张薰羽看着水流从纤素的手里流过去,似水流年,原来是这个意思,抓握也抓握不住,七年就这样虚度过去了。
还要再虚度多少个七年呢?
张薰羽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手里有些空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指环。
虽然过去了七年,但依旧是刚刚合适的大小。
张薰羽看着缀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无声的笑了笑,回到卧室。
拿换洗衣物洗澡时,张薰羽看着衣柜里的一**被子,忽然才想起来客厅里没有被子和枕头。
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但毕竟还是冬天。
犹豫了片刻,张薰羽从衣柜里抱出一套干净的被子和枕头出了卧室。
客厅是一片模糊的黑,张薰羽没有开灯,抱着厚厚的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旁。
易千率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一只手遮在眼前,呼吸缓慢均匀。
张薰羽把枕头放到一旁,展开被子尽量轻的盖到易千率身上。
忽然一只手揽上腰身,微一用力的向下一压。
“啊……”张薰羽低叫一声,整个人已经扑到了易千率怀里。
易千率原本遮在眼前的手已经拿下来,促狭的看着张薰羽。
“你捉弄我。”张薰羽看着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瞳,夜色中竟然红了红脸。
“没有。”易千率一副冤枉的神情,“我是真的要睡了,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给我盖被子,又看不清是谁这么好心,只能拉过来看看。”
“那你现在看完了,放开我。”张薰羽挣了挣,易千率反而揽着张薰羽的腰将张薰羽压的更紧。
“别动。”易千率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紧绷。
张薰羽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脸上愈发的红,慌张之下挣扎的动作更大,想要从易千率身上下来。
易千率的另一只手扶在张薰羽脑后,向下微一用力,深重的吻上张薰羽。
很久之后,易千率才松开张薰羽,一下一下的抚着张薰羽的长发平定躁动。
张薰羽的轻喘声也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程池收集到的资料,是和张昔羽有关的,你确定你还想继续听下去吗?”易千率忽然在张薰羽耳边轻声说道,回答今天被打断的问题。
张薰羽的呼吸滞了一下,揪紧了被子:“所以都是真的是吗?真的都是小昔做的?”
“嗯。”易千率低低的回答。
张薰羽陡然之间就卸了力,静静的躺在易千率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喜欢躲在她身后娇娇怯怯的笑着的妹妹,原来竟然藏了这样的心思。
“别太难过。”易千率紧紧的抱着张薰羽,在张薰羽的额角印了一个吻。
“嗯。”
可是怎么可能不难过呢?除去mion,她毕竟只剩下这么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了,而且这么亲近。
张薰羽埋在易千率怀里,眼前还是张昔羽晨露一样清透的笑脸。如果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都不能相信,那么到底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呢?
忽然就觉得悲哀。
“易千率,可以告诉我关于小昔全部的事情吗?我想知道。”
张薰羽的声音闷闷的从易千率的胸口传出来。
第254章 计较
因为在张薰羽的身边安插了裴然,易千率对于张氏内部的事情都很明晰,早在张薰羽和顾湛订婚之前,就知道了张氏内的漏洞,当然,也知道这些漏洞的始作俑者。
也正是因为知道张昔羽父女的野心,知道张昔羽的不甘心,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去找张昔羽达成合作,在订婚宴当天作为张昔羽的男伴进入宴会厅,再之后,易千率在明面上设计张薰羽,张昔羽则趁张薰羽不在,给顾湛下了药,就此各自得到张薰羽和顾湛。
张昔羽父女都太具有欺瞒性,易千率最初以为张昔羽父女想要的不过就是金钱而已,在嫁给了顾湛之后就不会再一门心思的想着挖空张家。但直到张氏内的亏空越来越大,张格明在张氏不管事,实际上在张氏的控制力却日益增强,易千率才意识到张昔羽父女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他们想要的,是整个的张氏,甚至可以为了得到张氏在张薰羽父亲的药里动手脚。
顾家的私人医院虽然是由顾沉经营,但张昔羽同时作为顾湛的妻子和张薰羽的妹妹,想要在易千率的药里动手脚轻而易举。所以易千率才会把张睿成紧急转移到自己控制的医院。张睿成就是再年老昏聩也还是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多少还是知道了一些,因此才答应易千率,将自己的持有股份给易千率并且拜托易千率替张薰羽解决张氏的危机。
张氏里的蛀虫已经太多,现在一个一个剔除出来不仅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张薰羽也会受到影响,而且其中有些是张氏的大股东,并不是那么好控制。想要解决张氏的危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让张氏易主。
直接把张氏收购到手下,然后将裴然这些年查出来的张格明的势力一次性的清洗干净,股东则用各种途径让他们把所持股份吐出来,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高效的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