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似乎失了兴致,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顾暖听到她忽然低喃了一句:“要真是她该多好。”
    一句话,让顾暖这几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感再次沸腾起来。
    差一点,她就要脱口而出叫住她,告诉她真相。
    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
    她的死虽然会给方岑文带来伤痛,但也只是一时,时间会抚平一切。
    她虽然幸得重生,但她知道,只要她想报仇,她的这条命就相当于悬在刀刃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以,她不能让方岑文再承受一次失去挚友之苦,更何况她们两人已经五年没见,她的痛苦也不会太深。
    而现在她同样能够在她的身边,只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只要她过得好,这样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午后用过餐,程聂约了几个老友去湖边垂钓,张玉琼安分了几天,眼下又开始蠢蠢欲动。
    “妈,我陪您一起去吧。”
    张玉琼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早就等在门口的顾暖,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内心不由得一阵反感,尽管那天她帮了她,她对她还是喜欢不起来,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带出去说起来太给她丢脸。
    可她前几天毕竟帮过她,面子上她不能做的太难看。
    张玉琼勉强对她笑了笑,“还是不麻烦你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妈,您这是说的哪的话,您的事情怎么会是麻烦?”
    顾暖怎么可能看不出张玉琼的嫌弃,可但凡她只要在这个家,她就必须要学着捋顺这个‘婆婆’的毛。
    她笑的一派欢颜,亲昵的上去揽住张玉琼的手臂,“再者说了,万一到时候发生个什么意外,有我陪您作伴,您也好有个底气不是?”
    张玉琼不傻,顾暖这一番话的言外之意她不可能听不懂。
    的确,这些日子以来,老爷子对她的关注是越来越多了,难保回来的时候不会被他碰到,有顾暖在,她要解释起来总轻松点。
    “算你说的有点道理,成了,一起走吧。”
    说完,自己当先走出家门,上了早就让司机准备好的车。
    她之所以会答应的那么快,不仅仅是因为顾暖说的话,更是担心万一自己拒绝了她,她要是怀恨在心,把上次的事情去和老爷子告状,那自己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暖看着她坐进车里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自重生后第一次走出了程家的大门。
    **
    “哎呦,大家快来瞧瞧这是谁?”
    “玉琼啊,你都好几天没来了,这都干嘛去了?”
    “就是,莫不是被你家老爷子知道了,被禁足了不成?”
    张玉琼脚刚踏进华家,几个夫人就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上前调侃。
    好在张玉琼早就见惯了这场面,几句话就把她们打发了过去,当先跑到牌桌上坐下了。
    她这一走,几个夫人才注意起了跟在张玉琼身后的顾暖,都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同时在脑中搜寻着和她匹配的身份。
    程家的养女,她们都是见过的,所以知道不是她,难不成……
    几个夫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讶异,就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
    方岑文。
    程家的大儿媳,方家的大千金,虽然这些身份足够让任何一个上流名媛趋之若鹜,但其为人却十分低调,鲜少有人见到过她本人,所以她们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她呀,我二儿媳。”
    张玉琼本来没有介绍顾暖的打算,但是她的朋友开口问了,她也只能如实答了,只是这口气,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其中的不屑。
    这感觉,让几人仿佛一下子从空中跌到了谷底。
    本以为能借着方岑文和方家攀上点关系,谁知道却是误把鱼目当珍珠,白浪费感情。
    章、赵两位夫人当即转身就往牌桌走,丝毫没给顾暖一点面子。“哦,二媳妇呀。”华夫人毕竟是东家,还是保持着礼数,对顾暖客套的笑了笑,“那你就自己请便吧。”
    换做一般人遭遇这样的对待,怕是早就觉得坐立难安了,但是顾暖却很是从容,她听了华夫人的话,道了一声谢,就真的“自便”去了。
    见此,华夫人挑了挑眉。
    这个程家的二媳妇,倒是与传言中的颇有不同。
    不过她也没在她身上多花心思,毕竟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牌局很快就开始了,谁也没有再关心顾暖,直到一阵浓烈清醇的茶香飘来,这才引起几位夫人的注意。
    “几位夫人打了这么久,口渴了吧?这是客厅里那位小姐亲手泡的茶,让我拿过来给几位夫人尝尝。”
    华家的佣人端了几杯茶,一一给端到了桌上。
    “张嫂,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就她那个草……”章夫人话说到一半,想起张玉琼还在,顾暖再怎么不堪,毕竟也是她儿媳,自己不能太过了,便转了话音:“她还会泡茶?泡出来的茶能喝吗?”
    “是啊,张嫂,可不是谁泡的茶我们都喝的!”赵夫人打出手中的一张牌,也随声附和。
    倒是张玉琼觉得她们说的话有些刺耳,不悦的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全当解渴了。
    只有华夫人看着手边的茶,若有所思。
    在座的几个人,怕是只有她一个人真的对茶有研究了,其他人大多都只是附庸风雅而已,哪能真喝的明白?
    她一闻到这味道,就知道这泡茶的人手艺肯定不凡。
    怀着期待的心情,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碧螺春,她的最爱。
    也是她迄今为止,喝过味道最好的一次。
 011章 打的一手好牌
    给几人泡完茶之后,顾暖就没再有什么动作,随手从面前的茶几上拿了一本杂志翻看,一坐就是许久,安静的仿佛没有这个人。
    直到张玉琼忽然“哎呀”一声,才打断了顾暖的思路,从杂志上回过神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老爷子今天关照了我帮他去取定制的一款砚台,现在时间不早了,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说着,张玉琼拿起身边的包,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章夫人见此立即将手中的牌往牌桌中间一丢,发出“啪嗒”一声脆响,身子往后一椅,脸色已经摆了下来。
    “张玉琼,你什么意思?输不起就直说,不要找这么低级的借口。”
    “就是啊!”赵夫人也跟着搭腔,“玉琼,你这事做的未免太不地道,平时你赢钱的时候我们也没多说什么,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要因为这点钱丢了颜面!”
    华夫人本来也想说上两句,但看到这两人话都说成这样了,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静静的准备看戏。
    被她们这么一说,张玉琼顿时尴尬的杵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没有想到,今天自己手气竟然这么差,包里准备好的十万块现金已经输的干干净净,要是再输下去,就只能动卡里的钱了。
    但问题是程聂这段时间看的太紧,她要是有了动作,难保那边不会察觉,到时候她肯定就吃不了兜着走!
    “各位夫人都消消气,我可以证明,妈说的是真的!昨天用晚餐的时候老爷子还交代了,让妈今天一定要把砚台取回来,周末他和人有约了,得用上它。”
    顾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盈盈的和几位夫人解释着,张玉琼这才缓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真的有了几分感激。
    几位夫人听了她的话,眼中的不屑更甚。
    谁都不是傻子,会相信她们的这番说词,更何况是顾暖这等身份廉价的人?
    顾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拍了拍张玉琼的手,俨然一副婆媳情深的和谐景象,话锋忽而一转,“各位夫人看这样行不行?妈既然有事的话就让她先去办事,这段时间就让我代妈先陪夫人们消遣上几局,等妈她把东西取回来了,再让她接着陪各位,你们说如何?”
    几位夫人还没发话,张玉琼当先不淡定了,眼中的感激立即消失的干干净净。
    开什么玩笑!她要代她打牌?那还不如她自己来!这样一来她说的这些托词不是都白费了?
    眼看着张玉琼就要发怒,顾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忍,这本就不是她一贯的处事风格,她已经压抑了太久,再加上她摊上个这么没有脑子的婆婆,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暗中给张玉琼递去了一个极具有威胁的眼神。
    张玉琼到嘴的话,也因为这一眼被惊的全部吞下了肚,暂时安静了下去。
    不过这已经够了。
    几位夫人听到顾暖的提议,纷纷有些讶异,章夫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张玉琼,她说的难道都是真的?不然就她那精明劲儿,怎么会放任顾暖这么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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