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拉着孟云泽一起走上前。
“三哥,三哥……”
唐柔意识涣散。
她已经认不出站在她眼前的人还有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的初夏,她的眼里,满满的只有孟云泽。
“三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过来看我了?
是不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唐柔被抬上救护车,她沾血的手,颤抖着去拉孟云泽的手。
初夏转过脸。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三叔亲密地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可是唐柔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办法拉着三叔离开。
在唐柔的手触碰到之前,孟云泽手臂往下,握住了初夏的手。
初夏错愕地看着仰起脸。
“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连骗骗我都不可以?”
“救护车上只能再上来一个人。
你们到底谁是病人家属?”
医护人员在里面催促着。
“抱歉。
我们跟这位唐小姐并不熟。”
孟云泽拉着初夏从救护车上下来。
“三哥……三哥……不要走……”
初夏听见唐柔的声音,有些不忍。
可她终究是忍住,没有回头。
唐柔要的,她和三叔都给不起。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唐柔推开了围在她身边的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跳下。
“不许走!
不许,不许!
我,我……”
唐柔猛地冲到了孟云泽的面前。
于此同时,“砰”地一声枪响。
唐柔的瞳孔猛地一缩。
唐柔的口中吐出一大片鲜血。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昏暗的路灯下,初夏看见郭显达一晃而过的脸。
初夏下意识地往前追了几步。
“咏咏!”
听见孟云泽的声音,初夏倏地停了下来。
转过身。
“把它带上!”
孟云泽把枪抛给了初夏。
“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
孟云泽咬牙道。
初夏稳稳地接住枪,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飞快地往郭显达逃跑的方向追去。
怀里,唐柔呼吸急促,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三,三哥……”
“嘘……
不要说话。
你受了伤。
需要好好休息。”
孟云泽扶着唐柔后背的手心一片滑腻。
孟云泽心绪复杂。
唐柔替他当下子弹不过是一场意外。
可到底是无意当中救了了他。
“不。
我知道。
有些话,我,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三哥。
我爱你,我真的爱……”
唐柔的那个“你”字没能说完,她握着孟云泽的那只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孟云泽伸手,缓缓地合上了唐柔睁大的眼睛。
……
他杀了唐柔!
他杀了唐柔!
怎么会呢?!
他明明是瞄准后才开枪的!
为什么,为什么唐柔当时会忽然出现?!
郭显达手中握着手枪,心慌意乱地在夜色当中狂奔!
在唐柔扑向孟云泽的那一刻,郭显达就意识到事情要坏。
可是,太迟了!
他已经扣动了扳机!
“啊!!!”
跑到再也跑不动,郭显达在路边一棵树下骤然停了下来。
他一拳砸在粗大的树干上,握拳的手血肉模糊。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唐柔当时会忽然出现!
这到底是会什么!
郭显达像是不知道疼痛,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树干上。
远远的,初夏听见郭显达的咆哮声。
初夏顺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看见了在树下疯狂发泄的郭显达。
初夏没有轻举妄动。
她手持手枪,缓缓地靠近……
路灯将初夏的身影拉长。
额头贴在树干上休息的郭显达,瞥见了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郭显达猛地转过身。
“砰——”
“砰——”
“砰——”
郭显达连开数枪。
树叶在寒风当中簌簌地响。
空空的小区街道,空无一人。
仿佛方才的那道影子,不过是他一时的错觉。
郭显达谨慎地扫视四周。
他周围是小区露天的儿童游乐场,滑滑梯,和蘑菇伞下面,都是很好地藏身之所。
郭显达脚步放轻,他进了小区游乐场。
“孟云泽?
不。
如果是孟云泽,这个时候他已经开枪了。
是初警官吧?
你想要知道,到底视频里那个神秘男人是谁,对不对?
你出来呀。
出来我就告诉你。”
“初警官。
你不出来吗?
那你可要……躲好了噢!”
“砰——”
“砰——”
“砰——”
郭显达对着滑滑梯以及蘑菇伞又是连开数枪。
滑滑梯以及蘑菇伞里,并没有初夏的身影。
郭显达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他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郭显达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哈!
初警官。
我找到你——啊!”
“砰——”地一声枪响,郭显达手中的枪,倏地掉在了地上。
郭显达握着流血不止的右手,发出一声惨叫。
初夏从攀岩的墙体后方走出,手枪抵在因为太过痛苦而跪在了地上的郭显达的额头上,冷声道,“郭显达,你被逮捕了!”
……
唐柔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随后,蒋柏舟他们也开着警车赶到。
初夏把郭显达交给蒋柏舟他们后,打车去了医院。
唐柔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医生宣布死亡时间为20XX年2月9日:0:16分37秒。
医生还告诉初夏,唐柔在送往医院之前,已经先兆性流产,失血过多,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况。
她体内的胎儿胎心早已停止。
如果及时就医,当时胎儿和大人还有可能会保住。
那一枪,就算是普通人都未必能有一线生机,何况是怀着身孕的唐柔。
“死……死了?”
听着医生宣布唐柔的死亡时间以及如果当时及时就医,很有可能大人和胎儿均可以保住时,初夏的大脑嗡嗡地响成一片。
是她,是她把唐柔给撞倒在地,三叔又是因为担心去追郭显达的她,才会没有及时将唐柔就医。
最后,唐柔更是无意当中替三叔挡了子弹,才会彻底送命……
“咏咏,听着。
我不许你把责任往身上揽,听见了没有?
死者为大。
我不想多说些什么。
但是,你不需要明白。
是她绑架你在先,又拿枪威胁我们在后,你迫不得已,才用身体撞开她。
何况,她怀有身孕一事,你之前也并不知情不是么?
这一切只是一系列的意外。
如果真的有人要为唐柔的死负责,那个人也不是你。
真正要了她性命的,是郭显达的那一枪。
如果你真的觉得心里不太舒坦,那就审问清楚郭显达的罪行,将他绳之于法。
明白了吗?”
孟云泽双手搭在初夏的肩膀上,双眸紧盯着她,唯恐她会因此而钻了牛角尖。
初夏眼底的自责褪去,眸光逐渐转为坚毅。
三叔说得对!
如果真正有人得为唐柔的事情负责,那个人不是她,更不是三叔,而应该是郭显达!
孟云泽的伤还没有好全。
初夏担心孟云泽的伤势,陪他回到琼英医院。
在初夏的面前,孟云泽并未露出半点不适。
初夏晚上还要连夜审理郭显达,把孟云泽送到后,确定他没事,这才打的回警署。
初夏一走,孟云泽便给楼琼宇打了个电话。
经过今天晚上这么一折腾,缝合好的伤口有点出血,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又有点裂开的趋势。
楼琼宇在给孟云泽缝合伤口的时候,全程都是一副面无表情。
对于楼大院长而言,有还这么一位不配合且不能拒绝医治的病人,实在是再糟心不过。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江城警署的审讯室,白色的灯光刺眼。
郭显达已经在白炽灯关下,坐了近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内,郭显达就那样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无论蒋柏舟他们如何审讯,就是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他的全身散发颓丧的、阴郁的气息。
如果不是胸膛还微微起伏着,看着实在跟一具尸体无异。
仿佛丧失了生命体征一般。
“卧槽!
视频里的那个神秘男人到底给这些人施了什么法术。
为什么这些人落网后,全部都对那个人的事情守口如瓶!”
凌晨三点多,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陪着耗了几个小时的董刚难免脾气有些暴躁。
尽管蒋柏舟已经从孟云泽的口中得知孟以诚也在地下室,怀疑孟以诚也参与了贾梦婷和齐思羽那两桩命案,或者跟那两桩命案有关,但是,他们赶到时,地下室已经没有孟以诚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