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这样,孟寒琛只好微微一笑,耐心解释。
“嗯,你要帮我送午餐到公司,过马路时走得急,怕来不及为我送餐,没注意街头灯号变了,闷着头直冲,一辆蓝‘色’货车刚好开过十字街口,你……你就被撞飞了……”
说完,孟寒琛紧盯着江若彤的面部表情,呼吸轻得恍若屏住气息。
“你……亲眼瞧见的?”
同时,江若彤心中有些疑问,自己走那么快干什么?又不是赶着投胎,晚一点吃饭又饿不死人。
眼中没有为心爱男人送餐的喜悦,只有深深的懊恼和对自己冒冒失失行为的鄙夷。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有必要巴着往前凑吗?再急也要看看左右来车,不要把自身置于危险中。
虽然不可否认的,她的“丈夫”真的长得非常好看。
浓眉大眼、高鼻丰‘唇’,刀削的脸庞彷佛锥子一下一下凿出来的,五官立体,轮廓深邃,看久了会有小小的心动,‘胸’口扑通扑通直跳一通。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夫妻,从她醒来后他也一直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好得有点过头了。
但是她却没有想亲近他的念头,就连他不经意的碰触都会感到一阵‘鸡’皮疙瘩,强忍着才没把他推开。
毕竟他是帮她付医‘药’费的人,听说三个多月来他无一日间断到医院陪她,风雨无阻、不分昼夜。
只要她病情有变便会在最短时间内到达,陪着她度过最危难的一刻。
看着病房内另一张看起来不甚舒服的沙发‘床’,上面有羽‘毛’枕和整齐叠放的棉被。
据其他人表示那是他近一百天来的睡榻,她心里有几分歉疚,以他手长脚长的身高睡那样的小‘床’着实是辛苦了,她对他有万分的抱歉。
因为,她不爱他。
“我下楼接你,看见你高……高高飞起的白‘色’长裙……”
孟寒琛说没错,他的确是在楼下接着终身一跃的江若彤。
而且他永远记得,那重重的落地声如同是一记重锤,晕开来的鲜血迅速从她身下流淌而出。
孟寒琛的眼里是满满的痛楚和悔恨,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晦。
他心痛妻子的意外,伤重得几乎无法挽救,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跑得不够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下,落‘花’一般的身影跌落眼前。
目睹一切的他全身在发抖,全部气力好像在一刹那被‘抽’空了。
他那时震惊地迈不开‘腿’,不愿接受两眼所见的事实,前一刻还像活蹦‘乱’跳的人儿怎会倒在血泊中,脸上、身上都是血地望着他?
抱起她的那一刻她还是清醒的,残存些许气力,他的两手满是她的血,红得叫人眼眶发热,她蠕着血‘色’鲜‘艳’的‘唇’说着……说着那些刨心的字句,他湿润的眼泪滴落她缓缓闭上的眼皮。
看到她阖目的瞬间,他已像死了一回,心脏狠狠‘抽’痛。
也就是在那一刻,孟寒琛忽然明了自己有多不舍得她,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
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爱上如向日葵一般的妻子,她热情的太阳笑脸,不畏不惧的明亮大眼,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沉溺其中而不自知。
看到他满脸的自责神情,女人心口一‘抽’不忍心地拍拍他肩膀。
“都过去了,我没事,四肢俱在,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巨大损伤,还活得好好的,你不要再难过了,天底下哪有过不了的坎,我是打不死、生命力顽强的蟑螂,老天爷让我活下来是要让我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实她很慌,脑子里空‘荡’‘荡’的,不知道父母的长相,不晓得有什么亲朋好友。
甚至几岁,念过什么学校,做过什么事,住在哪里,有没有在工作,存款数字的多寡,只要是和自身有关的事她全都一无所知,必须从别人的口中一点一滴拼凑出大概。
她会害怕是必然的,但她也是幸运的,起码有个无微不至照顾她的丈夫。
让她短期内不必为生活担心,看他不像作假的关心,应该不会“弃养”她,她还有时间去好好想一想以后要怎么过。
她的表情很局促,笑得有些受之有愧的心虚,面对全无印象的陌生男人,她觉得受其恩惠很不好意思。
“你……你不怪我?”孟寒琛的声音很干涩,语气微微发酸。
“为什么要怪你?既然是意外就属于非人为控制,是我没注意‘交’通号志才会被货车撞上,又不是你叫人开车撞我的,谁叫我心不在焉,把马路当自家厨房。”
她到底在急什么,连几十秒的红绿灯也等不了,真是太‘性’急了,这‘毛’病要改。
“车祸发生前的事你不记得了吗?”孟寒琛问得小心翼翼,怕触动她心中的伤口,眼中一闪复杂神‘色’。
“不是替你送餐,正要过马路吗?”他是这么说的,难道不是?
她一脸困‘惑’,想不起醒来之前的任何一件事,只隐约听见一道温柔的男声,没有半丝迟疑的,她知道那是她最亲人的声音,轻柔地俯在她耳畔说道:乖,睡一觉就会变好了,等你再醒来所有的伤痛都飞走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你会迎向不一样的人生。
于是,她安心的睡了,宛如作梦般安宁地沉睡,不会有人打扰。
“你没听见什么或看到什么?”她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地让人感到一丝不对劲,那双太过清澈的眼没有伤心。
她很不安的启‘唇’,“我该听见什么或看到什么吗?难不成这间医院有‘那个’的传闻?”
“那个?”
闻言,孟寒琛微微一怔,跟不上她跳动的思路,手中的汤匙并未停下喂食的动作。
一碗粥吃了半小时还吃不到一半,太久没进食,她吞咽时喉咙会痛,因此吃得很慢。
孟寒琛的耐心显然比护士小姐多得多,尽管她的吞食比老牛散步还慢。
他依然细心的小口吹凉,等她咽下去后喘口气,脸上无恙再喂下一口,唯恐她一时贪多呛着了。
很是叫人羡慕的恩爱,不时以湿纸巾擦拭妻子嘴角,晓得她手脚使不上劲也不让她太费力。
若有外人在场瞧了肯定会会心一笑,暗暗称赞做先生的深情,不离不弃、无怨无悔的为爱妻付出。
“鬼呀,哪个医院没死过人,有几个飘来飘去的阿飘兄弟姊妹也是理所当然。”
你呀你,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怎么跟鬼斗?
我看你还是早早放弃,不要越陷越深,只有你这样的蠢女人才会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恍惚间,她脑海中闪过一张口红抹得很‘艳’的嘴,开开阖阖地数落着。
她不记得那个人是谁,只觉得很温暖,即便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很开心,她莫名的知道话中的恼怒出自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看她一副惊悚又亮着大眼看他的神情。孟寒琛紧绷的心情忽地一松。
轻笑出声,“别怕,我八字重,有我陪着你不用担忧受怕,这间病房绝对很干净,没死过人。”
也对,vip房嘛,一晚十万的尊爵待遇,哪能有“脏东西”。“我不怕,人比鬼可怕多了。”
一说出口,她自个儿也怔住了,不明白为何有此一说,好像她尝过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有感而发。
孟寒琛又笑了,看向江若彤的眼神柔的快滴出水来。“彤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从树上摔下来跌断了手臂也不哭,只是眼眶红得像兔子眼睛,直问还能不能爬树。”
正文 第295章 我会让她重新爱上我
她一直很坚强的笑着,不让人看见她人后的泪水,以至于令人忽略她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一样会不勇敢、不坚强。
“彤彤……”那是她的名字吗?
“呃,我可以问一下我还要住院多久吗?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江若彤有些坐立不安的问着。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听医生说她伤势主要是脑部比较严重。
因为伤到后叶神经,行动上较为不便,做了三次开脑手术才救回一条命。
不过躯体上的伤倒在其次,例如肋骨断了两根,脾脏破裂,肝有穿刺伤,小‘腿’骨折,右手臂骨头移位,心和肺都有撞击的挫伤。
在五位知名医生合力抢救下,时间便是最好的治疗,在她昏‘迷’不醒期间进行修复,以‘药’物加上适度的休息,一动也不动的她任人折腾,自然好得快。
最主要的是大脑的损害,她的昏‘迷’情形特殊,脑部活动频繁却无法清醒,只能像植物人一般躺着。
“要问过医生才能确定,你不想住在医院吗?”江若彤其实早就可以出院,只是他不放心才留院治疗。
“谁愿意以医院为家,又不是有病……”她忽地想到自己正是有病才住院。
脸上‘露’出微红的干笑,“我是说病情稳定了就该出院,别占着人家的病‘床’,有人比我更需要它,何况我除了手脚没什么力气外,哪还有病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