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一直望着他,没说话。顾绝喉咙干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他以为她会突然发飙大骂他,或者痛哭控诉他的禽兽行径时,她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有些莫名。
“瞧你吓成那样子,骗你的!”
顾绝皱眉。林沫不像会开这种玩笑的人,难道是怕两人尴尬,故意这么说?
他一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林沫,你别这样……我知道我不对,你别忍着……你想打我,骂我都行……是我对不起你!”
林沫笑得要命。“真是开玩笑的!你以前老耍我,还压榨我,强迫我跟你一起加班。刚刚就当报复了,以后两清。”
“我们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为什么听起来那么不可信。
“真的!我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可能和你……还不相信?需要我发誓吗?”林沫扬起手掌,“我发誓,我们昨晚没有……”
“好了,我相信你!”顾绝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好像重新活过来了。在她额头弹了一把,“臭丫头,竟然敢跟我开这种玩笑,罚你加一月的班。”
“要不要这么狠,我可以去告你的。”林沫表面上一脸无所谓的与他打趣,但心里在滴血。强忍着眼泪,很难受。
昨晚,她好不容易把顾绝扛回家。他又把她当成梦琪,缠着要吻她,还脱她衣服。开始她还能保持清醒抗拒,但渐渐地,在他的热吻之下,失去了抵抗力,想把自己给他。
但衣服脱到一半,顾绝突然醉死过去,压在她身上,半天不动。
她感到可笑之余,也为自己悲哀。在自己有男朋友的情况下,竟然还甘当别人的替身,实在耻辱。她应该庆幸昨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否则她这辈子都会后悔,永远打上羞愤的烙印。
“我刚才那么吓你,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即便再恨梦琪,你还是更爱她,对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把她追回来。”
“追?有用吗?”顾绝苦笑,“如果我的真心真的能够打动她,这七年已经足够了。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她的心,从来都不曾属于我。”
过往几年,在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场梦。所谓梦,就是感觉那么真实清晰的发生过,醒来,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残余着无尽的伤心与痛苦。
林沫很心疼顾绝,“如果你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她的心,为什么不放弃?让自己饱受痛苦与折磨,至于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顾绝。从七年前发现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也不止一遍问过自己。就因为爱她,他失去了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潇洒与洒脱,心甘情愿被一个女人束缚。可他就是愿意,并且乐得其所。
可感情这种事最折磨人,也最不公平,不是你投入多少,就能得到相对的回报。他把整颗心都赔进去,也换取不来进去她心里的机会。
败得一塌糊涂,一无所有。
他还能怎么回答?唯有苦笑,“你就当我犯贱好了!明知她不爱我,还是不舍得放开她。”
爱了,就真的爱了,自己都无法解脱,别人又哪里帮得上忙?就连分忧,也做不到。林沫身为一个旁观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很无奈地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做,就不会每天买醉了。”
自从他们大吵一架之后,他试图和她断绝联系。但仍忍不住,每天深夜去她家楼下。就那么望着她的房间,抽一整晚的烟,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离开。后来有一天,意外得知她搬走的消息。
当时他整个人近乎崩溃,好像连空气都被整个抽空了。虽然连日两人断绝关系,但知道她就在附近,所以勉强还能支撑。一旦知道她离开了,就好像连赖以生存的空气都没有了,无法呼吸。
知道她离开的那一刻,就想飞奔过去找她,可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但一想到她不在了,又痛不欲生,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天,只能超负荷,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一到晚上,就拼命买醉,一整晚灌酒。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短短一个多星期,他暴瘦十斤,整个人憔悴不堪,随时可能晕倒。
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毫无价值。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是否应该放弃?
……
救护车迅速赶到,将夜寒轩送往当地最近的医院。姚梦琪不顾自己手上还有伤,一直追在医生后面,看着夜寒轩进抢救室。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手脚冰凉,头脑麻木。
护士在抢救室外帮她擦药,她一直不定问她,夜寒轩会不会有事。
护士哪里知道里面的情况,只得宽慰她,医生医术很高,不会有事。
可她这么说,还是不能让姚梦琪安心,急得不停走来走去,不断祈祷他能度过险境。虽然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确实让她对他恨之入骨,也曾恨不得他死,但她不是真的希望他出事,并且是为了救她!
她以为自己对他只剩下恨,可当发生车祸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他并不是毫无感觉的,她还是会很担心他。
在抢救室外暴走了两个多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她急忙冲到医生面前,一双冷冰冰的手紧紧抓住他,紧张得舌头打结。“他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双腿受到了重创,可能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姚梦琪愣住了,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颤抖着问:“站、站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半身瘫痪。”
正文 167 虐恋痴缠
这四个字的威力,不亚于一记重磅炸弹,将姚梦琪的世界炸得四分五裂,只剩下恐怖的回应。她僵硬地摇头,不敢相信。“不、不会的……这不可能……不可能……”
夜寒轩?瘫痪?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瘫痪。
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抓住医生的手臂拼命摇晃,“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瘫痪……不可以……求求你……一定还有办法对吗?一定还有办法……”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回旋在整条走廊上,听到的人都觉得难受。但医院这种地方,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除了唏嘘感叹,也没有其他办法。
姚梦琪无力的身子软下去,就要下跪,医生忙扶住她,“不要这样……如果坚持复健,也许还有机会站起来。”
她哭着问,“有多大几率?”
“不到百分之五……”
“……不、不到百分之五?”她的嘴唇就像被抽干了的花朵,惨白惨白,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们还在吵架,为小恩争风吃醋。不到一个小时,就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天都要塌下来了。
“等会护士会带你进去看他,我还有其他病人,先走了。”
姚梦琪在原地哭了很久很久,眼泪都流干了。才勉强打起精神,走进病房。夜寒轩还没清醒,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原本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此刻周身充满了颓靡的气息,看得她忍不住想落泪。
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这个噩梦般的消息,内心充满了悔恨。
如果她不和他吵,哪怕有一刻服软,不不顾他的劝阻,横冲马路,这一切也不会发生。是她的倔强和无理取闹害了他,该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她,而不该是他。
导致现在这种局面,她就算赔上自己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
一整天,姚俊恩都被幼儿园的同学当做小英雄一样围住,不停问夜寒轩的事情。他的小下巴一直骄傲地扬着,神气得不得了。
“艾伦,你爹地好帅,是骑士吗?”
“骑士哪有那么帅,一定是王子。”
“喔~好帅的王子哦,如果我爹地有你爹地一半帅就好了。”
“你们都猜错了,我拔拔不是骑士,也不是王子,而是大总裁哦。”
“哇——总裁!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那是什么?”
“笨蛋!总裁就是好有钱好有钱的人,我拔拔的公司有那么那么大。员工都有好几万人哦!”
“哇——好几万人!那不是比骑士还厉害啊!”
“那当然!”姚俊恩可骄傲了。他拔拔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以后也要成为拔拔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艾伦,你妈咪来了。”
麻麻接他下课,那拔拔一定也来了。姚俊恩背起小书包,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跑出去。
可他失望了,拔拔并没有来。好奇地左右张望,“麻麻,拔拔呢?拔拔不是答应过会来接小恩吗?”
姚俊恩失落的神情让姚梦琪更难过,哄着眼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蹲下身,抚摸着小俊恩的脑袋,说不出话来。
“麻麻,你怎么来?怎么哭了?是不是拔拔欺负你了?所以你不让拔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