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之外,还有墨岚的身世,没错吧?”
霍无舟听着,心中五味陈杂。
她还是像以前那般聪敏灵慧,一点就通。
可那笑容,再不属于他。
陆仰止颔首,鼻腔里逸出淡漠的音节,“嗯。”
“那后来呢?墨岚是怎么死的?是像外面人说的,被你击毙了吗?你大姐呢?还有那个……”容鸢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女人?”
她一直就知道,这个故事里面有一个刻意被隐去的女人。
不知她是有多特别,特别到,让她师哥这样所向披靡、运筹帷幄的男人,也不敢轻易提起。
是的,不敢。
那是一种敬、一种怕。
和其他深沉难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是很复杂的感情。
容鸢也不想问起。
但这个男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只有提到那个女人,他沉峻如山的眉峰眼尾才会稍稍有那么一丝波动。
容鸢很快发现他的低沉落寞,眉梢轻轻颦了起来,“师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不想回答的话……”
“容鸢。”霍无舟及时打断了她,“你刚做完手术,还是该多多休息,脑子里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睡,我出去送你师哥。”
“睡觉也可以让人陪着啊!”容鸢想也不想地反驳,“为什么要赶他走?我每次想睡觉的时候赶你走为什么你不走?”
气氛一下子僵硬。
良久,还是陆仰止先看了霍无舟一眼,视线又掠回容鸢身上,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一锤定音,“我还有工作,让霍无舟陪你。”
“师哥……”容鸢的小脸瞬间拉耸下来,“你就那么忙吗?还是我刚才真的说错话了?你不想提她就不提了,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这个心中眼中皆无物,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男人忽然管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心跳。
“你真的不记得她了?”霍无舟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她躲开,大掌在空气中握成拳,又若无其事地垂下,“她和你关系不错的,应当算得上是好朋友。”
容鸢垂着头想了很久,摇摇,“没有印象。”
“你哥哥以前,也为她做事。”
“我哥哥?”容鸢听霍无舟提起过自己的哥哥很多次了,有意无意的,总像带着什么不一般的情绪。
此刻刚有了对比,她忽然就反应过来,那种情绪,不就是师哥提到那女人时,会带着的……
痛惜,眷爱,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有些鄙夷地抬头看过去,嗤笑,“霍无舟,你怎么一提我哥哥就露出这张脸,你不会喜欢我哥哥吧?一个大男人?”
话音一落,空气陡然结了冰。
男人的脸背着光,全部隐匿在阴影中,只能看清光线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轻轻摊开,眼窝却深得让人瞧不见其中那对黑玉。
他绷紧了声线,淡淡开口:“怎么会。” “我就说,我哥哥怎么也算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和你一个大男人不清不楚。”容鸢靠在靠垫上,吃着他削好的苹果,“上流社会没几个能接受这种畸形感情的家庭,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你俩的事,
非要把他从地底下刨出来打断腿、再从族谱里除名不可。”
霍无舟猛地打断她:“我说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他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言乱语!”
容鸢一怔。
被他眼里的阴沉冷厉吓住,手中的苹果也掉在了被褥上。
这几个月来,霍无舟对她一直不温不火,话虽不多,却体贴入微。
她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心中不期然涌上几丝委屈,容鸢别过头,岔开话题问:“那,那个女人……她现在在哪?”
正文 第196章 他的拜帖
“她在……”霍无舟低眉,顿了顿,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
看过容鸢后,霍无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抬步上楼去了赫克托的病房。
几个月过去,终于在前几天,病床上昏睡已久的赫克托沉寂的心率突然有了起色。
医生说他大概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霍无舟便每天去他的病房看看,今天一拉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床上男人僵硬地坐在那里,很费力地侧过头看着他,嘴唇细微的动了下,“霍……”
饶是霍无舟向来淡漠身外之事,也被他这一声喊得心中一紧,眼眶忽然有些热。
他快步走上去,一旁围了一圈医生护士正在给他做检查,霍无舟看了两秒,硬生生憋回所有情绪,平淡出声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护士边记录着血压边道:“今天早晨,现在看来情况良好,观察两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谢天谢地。男人的手掌摊开放在胸前,双眼里浮动着浓稠的什么,却被眼镜遮挡着,看不分明。
可他这个手势,赫克托却瞧得清清楚楚。
心率检测仪上的曲线蓦地蹦高了一瞬,就在他看清霍无舟这个手势的刹那。
嘴角,也撑开幅度最大的弧,那是兄弟间不必言说的默契。
霍无舟抿唇,推了下眼镜,转过身低声讽刺道:“你个废物,还知道睁眼。”
边说,边为他倒了杯水,语调平淡的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真不够让人操心的。”
赫克托缓了很久,才慢慢用唇语拼出一句话:“老……祖宗人呢……”
霍无舟把水喂到他唇畔,还是一脸冷漠,手指微末的颤抖却泄露了他此刻心情的波澜,“她……”镜片后方的眸色深邃下去,“你想知道她在哪,就快点好起来,她遇到了些麻烦,身边正需要个人。”
赫克托怔了怔,似是在消化他带来的消息,眉头越蹙越紧。 霍无舟在他开口询问前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看着他那张像中了风般僵硬的脸,淡声截断道:“我现在走不开,容鸢出了车祸,患了失忆症,脑子里的血块也还没取出来,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我和陆仰止
商量过,暂时还没和她家里人说,这段时间我只能留在她身边。”
“所以你。”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不容置喙道,“赶紧从床上下来,别再耽误时间,懂?”
赫克托没言语,只是很费力很费力地点了下头。
他知道霍格尔说这话是为了激励他接受复健治疗,早日恢复健康。
而他也确实为老祖宗忧心。
“她……出……什么事了……”
赫克托何其懂她,当日他是为她挡了子弹才昏迷不醒这几个月的。
以老祖宗那重情重义的脾性,如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怕是会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直到他醒来。
“她,”霍无舟垂着头,“她已经不是她了。”
心电图上的走势骤然平了一段。
赫克托愣愣地望着对面难得露出严峻神色的人,费力道:“你,在说……什么?”
……
梵蒂冈。
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舒适的椅子上,指尖夹着一封请柬,眉目冷清地瞧着面前战战兢兢弯腰弯了一排的人,“这个月第四次,我还要说多少遍你们才能记得,这种事情不要叫老子去!要去她自己去!”
这是她这个月来第四次收到春狩的邀约。
春狩是欧洲贵族家庭的传统,即使如今民主推行,贵族早已失去了实权和领地,可他们总还保留着称谓、财富,所以过得比一般人附庸风雅许多。
而Willebrand家,因为如今的当家是大公爵位,祖上出了好几位教皇,且如今的当家正是千年来唯一一位传奇女教皇,风头无两,每年都是春狩的主角。
自从她入了Willebrand家的族谱,也就逐渐成了上流社会里的一颗最亮却最神秘的星。
因为没人见过那位传说中要被培养成下一代教皇的Willebrand家的千金小姐。
他们只听说,她不是如今教皇亲生的女儿,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是从外面抱养回来的,
这就不免让人对她的身份颇有微词了。
唐言蹊自己也烦透了这种事,她向来不爱应付这些虚与委蛇的场合。
可,江姗怎么会放过她? 这不,就在她说完这话的同时,中年女人推门而入,金发紫瞳,像是童话里写的那样,美得令人窒息。而岁月为这种美丽蒙上了一层沉稳的面纱,人到中年的江姗,褪去了曾经的轻狂,只比以前显得
更加雍容华贵。
“让你去你就去。”江姗眯着眸子望着她,“谁准你拒绝的?”
空气里似有电流呲呲啦啦地响着。
佣人头埋得更低。
每次圣座和大小姐一说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刀尖乱砍,气氛紧张得下一秒仿佛就要核能爆炸,遭殃的全是他们这些无辜百姓。
“你以为你是凭什么坐在这里?”江姗对她这散漫放肆的性格真是越看越来气,“前段日子你要养身养心,好,那我不逼你。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你就算怀个孩子都该有个样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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