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男人镜片下一双风雨萧瑟的眼眸仿佛裂开了很深很深的缝隙。
容鸢半晌听不到他的回答,便继续弯下腰去收拾东西。
蓦地,身后传来男人哑透了的嗓音:“容鸢,你不能走。”
她的心跟着一哆嗦。
指甲也嵌入掌心,面上努力维系着镇定,回过头望着他,“为什么?”
男人与她对视,很是郑重,一个字一个字道:“过几天就是兰斯洛特的葬礼,你哥哥生前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和兰斯洛特交情匪浅。就算是为了你哥,兰斯洛特的葬礼你也不能缺席。”
被人紧攥着的血管骤然松开,强大的血流回冲进心脏,倒让她半天醒不过闷来。
原以为窒息是最难受的。
却原来,这种空气中弥漫着毒气噬心蚀骨的感觉,更是痛苦。
许久,容鸢低低笑了,“霍无舟,我不能走,就是因为我要替我哥参加兰斯洛特的葬礼?这就是你留我的理由了?”
男人握住了拳头,眸光透过镜片将她的笑靥圈在眼里,“是,这就是我留你的理由。”
容鸢闭上眼。
难过如同潮水漫过她的心尖。
绝望,愤怒,愤怒过后,又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最终扔下了手里没收拾完的东西,眉眼间析出袅袅的凉意,笑容也如斯,“好,也好,那我就等到兰斯洛特的葬礼结束再走。”
左不过也是离开,早一天晚一天,又如何。
他就非要把她的心一次次拿出来践踏。
那便践踏吧。
也许杯子足够烫手了,她自然就晓得该松手了。
而且——
兰斯洛特那人,除了急功近利、鼠目寸光,偶尔容易受到誘惑、摇摆不定以外,其实是个很友好很贴心的朋友。 那时老祖宗一门心思扑在陆仰止身上,赫克托又嘴欠得总喜欢和人过不去,霍无舟对“容渊”更是爱答不理,唯一一个肯听“容渊”说说话,肯鼓励他、对他好的,也就只剩那个心细如发、性情又温和的
兰斯洛特了。
霍无舟说的对。
就算是为了“容渊”,她也不能错过兰斯洛特的葬礼。 霍无舟得到了她的保证,浑身紧绷的肌肉微微松懈下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频率,垂着眼帘,淡淡望着她,“老祖宗下午去警局领兰斯洛特的遗体,你和我去庄氏旧楼,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五年
前的事,有蹊跷。”
容鸢失笑,“这不还是有事要我帮忙么?”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未答。
容鸢终于是疲于和他再争辩什么,随意道:“我换衣服,你出去等着吧。”
“容鸢,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也可以不做。”
女人背影一顿,笑意清浅漾开,“是吗?” 她道:“我以为你是有恃无恐,知道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的要求,所以才这么一次次的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地往我心里插刀子呢。”
正文 第143章 霍无舟,你给我停下!
她说完这话,没有给霍无舟反应的时间,就一手将他推出门外,顺势关了房门。
门关的刹那,女人背对着房门,身子无力地滑下。
素手掩面,再摊开时,指尖一片濡湿。
……
霍无舟走后,陆家的客厅里只剩下唐言蹊和赫克托二人。
沙发上还随意扔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反观二人,正围在茶几上的电脑屏幕前,若有所思。
“这是从狗仔手里买到的视频。”赫克托运指如飞,调出窗口,“庄清时除了出入医院之外,根本没出过家门。”
他顿了顿,唇角染上嘲弄,“看样子是一心准备着嫁入豪门,连工作都暂时放下来了。”
“她是怕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上电视不好交代吧。”唐言蹊往沙发上一靠,手里捧着茶杯,啜了一口,茶香淡淡,可她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庄清时没出过家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件事和她的关系并不大。
又或者,她是通过网络、无线电,或者其他的方式买凶害死兰斯洛特的? “庄家已经倒了五年了,老祖宗。”赫克托皱眉分析,“如今的庄清时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在城郊埋炸弹的人?如若真是她做的,那她势必得到了谁的帮助,此为其一。如若她背后还有人指使,她可能就是
个棋子,此为其二。”
无论怎么讲,以庄清时这种智商这种见识,都不可能独自成事。
所以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唐言蹊看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就明白他后面没说出来的话。
纤细的五指越捏越紧,贴上了滚烫的瓷杯都毫无知觉,“但是庄清时是小兰留下的最后一条线索,赫克托,除了她之外我们谁都找不到,我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她的生活,她的爱人,她的一切都曾经被这个女人参与过、毁坏过。
庄忠泽的死,她难逃其咎,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用一辈子来偿还庄忠泽的女儿。
唐言蹊望着监控上的画面,只能截取到大门的部分,视野很是狭隘。
可是看到大门上的雕花,她眉心忽地一蹙,“等等,放大一点。”
赫克托依言把画面放大。
“这不是庄清时的家!”女人冷冷断言。
“那……这是?”
唐言蹊合上电脑,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陆家。”
赫克托愕然抬头望着她,“陆家?”
“不知道是陆家哪一处宅子。”她放下茶杯,忍不住胸口那股喷薄欲出的怒意,寒声道,“但是这雕花门我认得,整个榕城,专供陆家。”
“当红小花旦入主豪门,这么大的新闻,狗仔居然没爆。”赫克托喃喃,“看来这里面有猫腻啊……”
唐言蹊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警局要小兰的尸体,陆家的事,我还得和仰止商量。”
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不管不顾地冲到陆家去找茬。
赫克托心口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仿佛时间又倒回了五年前。
那时候的老祖宗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因为多了一个陆仰止而变得束手束脚,毁了所有。
如今……
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一次了吧?
……
容鸢和霍无舟二人赶到庄氏旧楼时,正是下午两点太阳最烈的时候。
女人松了松围巾,顺手扯下来递向一旁。
旁边无人接应。
容鸢怔了下,侧目,发现霍无舟就站在她旁边,眸光深深地望着她。
她一下子像是触了电,收回手,把围巾缠在胳膊上,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习惯了。”
这几年霍无舟始终在她身边,如影随形,一点一滴,渗透到她人生的每一个细节之中。
这种感觉让她忽然想起物理学里的一个实验——
两本薄薄的书,一页一页地相互交叠在一起,最终会产生连两辆车都拉不断的摩擦力。
他们就像那两本书,书里写着痴情人的故事。
想拉开时,唯一的办法就是翻开书,再一页一页地将书页合拢,回归到自己生活本来的轨道上。
免不了的,就要把书里记载的故事再看一遍,再痛一回。
就像现在,一个小细节都会让她恍惚去想,没了霍无舟以后,每个冬天,她的围巾扯下来要递给谁呢?
男人镜片下的黑眸藏着深沉的暗涌,看到女人失神的模样,突然就伸手,拽住了她的围巾。
容鸢一愣,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失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是你来做,让我早点适应也好。”
也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男人心头盘旋的躁意,他猛地一扯围巾,带得她整个人都跌向了他怀里。
“容鸢。”他的目光攫着她的脸,低沉性感的嗓音里带着让她陌生的阴鸷,“是你要和别人相亲结婚,别做出一副被我抛弃生无可恋的样子,嗯?” 容鸢听了他的话愣神片刻,心里刺痛得厉害,却淡然拂开他攥着她手腕的手,“嗯,知道了,你也别太在意,毕竟家里少个茶壶我都能惋惜好一阵,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过了这一阵就好了,旧的不去
,新的不来。”
男人的眼底猛地掀起一阵足以吞噬一切的幽暗。
原来在她心里,他就和那些家具没区别?
容鸢没有继续和他纠缠,而是径自走向门外的保安处。
霍无舟只看到女人弧度美好的侧脸在他视线所及的最远处,浅笑着对保安说了几句什么,保安稍有迟疑,到底还是放行了。
然后她从保安处出来,边走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恢复了庄氏大楼的供电系统。
大厅的灯缓缓亮起来。
看得出来这里被尘封很久,无人打扫,前台的柜子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
她按下电梯,见霍无舟沉着脸走过来,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你家老祖宗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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