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没有跟着进去,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忙走过去说道:“小朋友,这张椅子是老夫人坐的,你可不可以坐那边的椅子?”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几张椅子。
梁雨洁马上意识到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赶紧叫聪聪起来。
“不准坐就算了,我去外面瞧瞧。”聪聪嘟起了嘴,十分不情愿地跳下椅子,往外面走去。
梁雨洁想跟着出去,被婉儿拦住了,“梁小姐,您在屋里坐着歇会吧,我去照看孩子。”顿了顿,她又道:“您放心,我学过心理学,知道怎么哄孩子。”
“那好,麻烦你了。”梁雨洁微笑着点点头,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她知道婉儿的意思,假如自己也跟着儿子出去,等会儿老夫人召见看不到她,一定会觉得她没有礼貌。
反正儿子就在院子里,又有婉儿陪着,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梁雨洁孤单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面对周围古老的家具,她的心里又开始不自在了。正想起身走动一下,却见一名四十上下的高瘦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剪着齐耳的短发,身穿白衣黑裤,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盏茶,一直走到梁雨洁面前,才发出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梁雨洁正好面对着里屋方向看见她出来,一定会被吓一跳。
“小姐,请用茶。”女人把茶盏放在梁雨洁身边的茶几上就在一旁站定,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是平淡无波,给人的感觉冷冷冰冰。
梁雨洁道了一声谢,端起茶杯。
虽说来人板着一张脸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不过总算是个活生生的人,比起周围死气沉沉的老家具要顺眼多了。
喝了一口茶,梁雨洁开始没话找话。
“请问怎么称呼?”
女人看她一眼,道:“他们都叫我红姑。”
梁雨洁一头黑线,要不要连名字也这么像古代人,等会儿不会再出来一个叫什么娘的吧?
念头才转,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女声传来。
“臭小子,总算知道带女孩子回来了!”
梁雨洁急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就见宋文琛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正文 第26章 野孩子
在来京城的路上,梁雨洁已经设想过宋家人的样子。
做为宋氏家族最年长又最有权威的人,宋老夫人一定是一个精明能干、不怒自威、无比严肃的人,哪想到一见之下,让她大感意外。
老夫人个子适中,身形微胖,头发虽然白了一大半,脸色却很红润,皮肤保养得也很好,一张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看上去最多六十出头,哪里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圆脸的人面相就比较柔和,加上脸上又带着笑容,给人的感觉无比亲切,梁雨洁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老人家。
“奶奶,这就是梁雨洁。”宋文琛看向梁雨洁,笑道:“雨洁,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拜见老夫人。”
虽说是做戏,可是第一次见宋文琛对她笑得那么亲切,又用如此亲昵的口吻称呼她,梁雨洁只觉得一阵恶寒,可是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扬起笑脸,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老夫人好。
宋老夫人上下打量着梁雨洁,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长得可真水灵,难怪把我家大少爷迷成这样,居然把你带回家了。”
“那是当然,本少爷的眼光,岂会差?”宋文琛不无得意地向梁雨洁眨眨眼。
梁雨洁急忙低下头去做出一副娇羞状,心里却在咒骂,这货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外面装得那么矜贵沉稳,回到家就原形毕露,还是像当年那样痞里痞气。
“哈哈,知道你厉害。”宋老夫人笑着轻拍了一下宋文琛的胳膊,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丫头,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快别站着,赶紧坐下,到了这里就要像在家里一样,别那么拘束!”
“我不累,老夫人您请坐。”老人家的和蔼和热情让梁雨洁心头一热,伸手就挽住宋老夫人另一边胳膊,扶她在太师椅上坐下。
宋文琛似乎没想到梁雨洁会这么快就入戏,还表现得如此殷勤,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伸手就把她拽到一旁的椅子边上要她坐下,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扶手上,把手搭在了她肩上。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亲热了,梁雨洁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宋文琛马上感觉到了,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暗示她放松。
梁雨洁只好故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你坐在旁边嘛,这样子会让老夫人笑话的!”
宋老夫人却哈哈大笑,“没事,没事,坐在腿上都可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别看我年纪大了,还是很开明的。”
梁雨洁愕然,这老太太是什么构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宋文琛嘴角一弯,凑到梁雨洁耳边说道:“听到没有,奶奶要我坐在你的腿上。不过,我那么重你肯定是抱不动的,不如我们换一下,我坐在椅子上,你坐在我的腿上。”
他的唇离得很近,就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直往耳内钻,梁雨洁心神一荡,脸上飞起了两片红霞。
正尴尬中,门外冲进来一个小小人儿,一边跑向她一边紧张兮兮地喊道:“妈妈,快救命,有个老妖婆要打我!”
梁雨洁猛地站起身来,伸手就抱住了聪聪,“聪聪,怎么了?谁要打你?”
话音刚落,婉儿一脸惊慌跑了进来。
宋文琛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婉儿看一眼躲在梁雨洁怀里的聪聪,期期艾艾道:“刚才……刚才聪聪和太太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太太很生气,就……就推了聪聪一把,聪聪没站稳摔到了地上,起来就把手上的泥巴抹在太太身上,把太太的衣服弄脏了,太太恼了,说要教训他。”
梁雨洁心一惊,这太太八成是宋文琛的母亲,才来第一天,儿子就得罪了宋家主母,这下糟了!
心里有些恼火,她把聪聪推开,板起脸道:“聪聪,你怎么可以这么调皮?”
聪聪撅起嘴,“妈妈,我没有调皮,是那个老妖婆先骂我,还把我推在地上,我气不过,才把她的衣服弄脏了。”
“聪聪,你怎么可以骂人?”梁雨洁简直要疯了,这熊孩子一口一个老妖婆,这不是在拉仇恨吗?
要知道老妖婆可是宋文琛的母亲,老夫人的儿媳,他这样骂,在座的这两位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宋文琛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加难看,正要开口问清楚,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
男人年若五十多岁,跟宋文琛长得十分相像,一看就是父子俩。
女人身段丰满,妆容精致,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却风韵犹存,一进门,就指着聪聪叫到:“这是哪里跑来的野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骂人不说,还敢动手,瞧瞧我这件旗袍,都报废了!”
梁雨洁的脸刷地白了,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那件真丝旗袍被聪聪弄得又脏又皱,而是因为那一句野孩子。
谢俊峰曾经骂过聪聪野种,梁雨洁害怕听到类似的字眼,更害怕有人在聪聪面前提起。虽然聪聪年纪还小,却聪明伶俐,已经明白了这个词语的含义。现在这个女人如此责骂聪聪,她担心他又会受伤害。
果然,聪聪小小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怒视着那个女人,大声说道:“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
这话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梁雨洁的心,她一把抱紧儿子,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人又想说什么,却被她身边的男人喝住了,“好了,玉香,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啊?”
女人叫道:“我较什么劲?他弄坏了我的旗袍难道我还不能说了?我……”
“都给我住嘴!”一直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出声的宋老夫人突然开口了,原本含笑的慈祥面孔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看向婉儿,沉声说道:“婉儿,你带孩子去洗一洗,再拿点好玩的好吃的哄哄他。”
婉儿应声过来拉住聪聪的手,柔声道:“聪聪,你的手脏了,阿姨带你去洗一洗。”
聪聪扭了一下身子,“不要,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梁雨洁并不傻,知道宋老夫人是想把聪聪支开,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聪聪乖,后面的院子更好玩,你先跟阿姨过去,妈妈跟老奶奶说两句话就过去找你。”
“好,妈妈你快点来啊!”原本就对这宅子的一切都觉得稀奇,听梁雨洁这么一说,聪聪马上就同意了,跟着婉儿走了进去。
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梁雨洁一眼,转头问宋文琛,“说吧,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梁雨洁的心沉了下去,就知道不能把儿子带来,这下完了,该怎么解释才好啊!
宋文琛静默了两秒,道:“他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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