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常春藤名校,各方面评价都很好。
小黑瞄了一眼:“干嘛,想出国啊?”
周池关掉页面,答了一句,“江随要去。”
“啊,”小黑想了下,明白了,这个时间只可能是交流生,“咱们院大三貌似也有这种名额吧,不过我看咱几个师兄好像都不是很热衷,嫌它鸡肋。你是不是想着要是有机会,也跟着去啊?”
周池揉揉眉心,没应声,有点疲倦地往后一靠。
阮婧看了他两眼,低头咬了口苹果。
晚上打电话时,周池有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忍下了。
这件事他们没有再聊。
周池本来要去一趟首都,结果刘昱尘的公司遭遇了风波,跟一个实力差不多的竞争对手杠上了,对方在背后搞了些小动作,给他们弄出了一连串的麻烦,那阵子大家全都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撑过去。
这么一弄,又耽搁下来。
江随也在忙着自己的事。
十二月初,她意外地在学校里碰到很久没见的陈易扬。那天,她去院办,经过文科楼有人叫了她一声。
江随回过头,陈易扬穿着衬衣长裤,很正式,她看了两眼才认出来。
陈易扬走过来:“好巧,没想到真是你。”
江随也有点惊讶,想起之前有两次他发信息,她都没回,又有些不自在。
“你变了一些。”陈易扬温和地笑了笑。
聊了两句,江随才知道他是过来参加辩论赛的,是一个首都高校的友谊赛,Z大校辩队是承办方。
陈易扬问她要不要去看一下。
江随下意识就拒绝了,她摇了摇头,“我还有事。”
陈易扬也没有勉强她,顿了顿,低声问她,“之前有给你发过信息,不知道你是不是没有看到,好像没有回复。”
江随愣了下,不知道怎么说,撒了谎:“我不记得了,大概是没有看到吧。”
陈易扬没有再问,笑了笑:“你忙吧,我先进去了。”
“嗯。”
两人就各自走了。
那天晚上,江随在校内网转了个帖子,是关于交换生的一些小贴士。
林琳在底下问:啊,阿随你要去美国?哪个学校!”
江随给她回复完,就去洗澡了。等她洗澡回来,刚坐到桌边,周池的电话就来了。
江随一接通就听见他问:“你跟陈易扬还有联络?”
江随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说:“没有。”
电话里静了两秒,周池声音有些冷了:“我在你校内看到他了。”
江随一愣,点开网页。
一连串的新评论中,她看到了那条。
陈易扬:费城不错,离纽约挺近,以后我过来看看。
江随不知道他怎么会跑来评论。他们之前在校内网上从来没有交流。
江随皱着眉,拿着手机走出宿舍,到楼道里才开口:“周池,我只是今天在学校里碰到他了,他来参加辩论赛,我之前没有跟他联络过,上次你说了就没有联系了……”
停顿了下,她声音低下来,“今天只是说了几句话。”
周池心口闷堵,声音更沉了:“他也去美国?”
江随顿了顿,“我不知道他去不去,没有聊到这个。”
但是看陈易扬回复的意思,他应该也参加了,是去纽约。
周池喉咙动了动,眼睛盯着地面,渐渐克制不住,“江随,你有没有骗我?”
江随僵了一下,没有回答,眼睛就热了。
“你都这么想了,还问我干什么?你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
江随在墙角蹲下来,又生气又难受,或许更多的是失望和委屈:“你每次都这样问我,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你让我这样让我那样,我都做了,你自己呢,你自己的事情告诉过我吗?你跟谁在一起,跟谁做什么,问过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池你真的很过分,我觉得好难受了……”
“我他妈没跟谁做过什么,也不会跟谁一起出国。”周池也气上头了,压不住火,语调都变了,“是你变了。我没那么好,你上次就不想要了。”
一段关系一旦有了裂隙,无形中就脆弱起来,经不住一点风吹雨打。
江随怔怔地听着。她知道了,陈易扬只是个导火索罢了,他们之间早就不对了。
江随一直抹着眼睛,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既然你这么想,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电话里许久没有声音。
两人就这么僵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那头笑了声,有些嘲讽:“我他妈再求你一次,我成什么了?”
江随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把电话挂了。
……
一月初,首都下过两场大雪,已经彻底是严冬模式。
江随把学校里的事弄妥当,收拾东西回家,捡衣服时翻出柜子里的一条青色围巾。她愣了好一会。
那是去年买的毛线,拆了几遍才织好。
他的生日已经过了。
江随把围巾一道捡进行李箱中。
回去后,江随在家里留了两天,江放为了与她同行,特地延缓了行程。他们四号出发,临行前江放要去S市看望两位老师,把江随也一道带去了,打算到时直接从那边走。
那天,江随在宾馆待了一下午。
傍晚她独自下楼,沿着街道走了一段,也没有目的地,后来在路边一个便利店里坐了半小时,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响了一声,又后悔,想挂掉,那头却已经接了。
“喂?”
是个女孩的声音。
江随顿了顿,“你……”
“江随是吧,我是阮婧。”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是这样,周池在公司,和我们在一块儿,昨晚大家熬了通宵做事,今天又考试,他又被老董叫过去忙了大半天,也特别累了,刚刚才躺那睡着了,要帮你叫醒他么?”
江随沉默了会,“不用了。”
走出便利店,一阵冷风,脸上一片湿凉。
江随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了,沿着街道走了。
第59章
临近傍晚, 一场雨裹着初秋的寒意,连绵了半小时。
出租车的透明玻璃上, 残留的雨珠缓慢地向下蜿蜒, 留下一条条弯曲的水迹。下班高峰,一路拥堵, 繁忙的国贸桥一如从前。
车窗外灯火渐起。
包里手机忽然震起来, 江随回过神,拿出手机看了看, 是李敏的信息来了,说她马上下班, 问到哪儿了。
江随给她回:快到了, 堵在路上。
李敏给她发了个“摸头”的表情。
二十分钟后, 江随到了李敏公司那儿,两人碰上头。
江随把行李箱放到后面,人坐上副驾。
“是不是堵得想哭?”李敏问了一句, 把车开出去。
江随笑了:“没那么夸张,你天天被堵, 不也还好好的?”
“我那是麻木了。”
毕业三年,李敏也在这上班三年,这种生活是常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帝都人民生活拥挤啊,哪像你在外面,地广人稀的。怎么样,还真打算回来了?”
江随说:“还没确定。我师姐挺想我去帮她的, 先回去看看。”
“就你之前说过的,跟你特有缘的那个?”
“是啊,我们同一个高中的,到国外才认识。”
李敏有些失望,“还以为你回来陪我呢,看我这孤家寡人的,连个吃饭的人都没有。”
大学毕业以后,宿舍几个姑娘各奔前程,江随和程颖出国读研,崔文琪跟着男朋友去广州打拼,只有李敏一人留在这。
“怎么说得这么可怜?”江随问,“你男朋友呢?”
“他啊,别指望了。”李敏说,“去分公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估计我们也处不久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
人一离开学校,成长的速度好像就加快了,只不过几年的功夫,心态已然成熟,对待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关系也越来越现实。
江随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脑袋往后靠了靠,看着窗外的夜景。
吃过晚饭,李敏带江随回了自己的住处。
毕业那年,家里给她买了个小户型,几年一过,房价涨了又涨,她也挺庆幸,虽然屋子不大,但已经够住了,她现在的压力比很多独自漂泊的年轻姑娘要小多了。
洗过澡,收拾清爽了,李敏窝在沙发上。
江随吹完头发走出卫生间。
“哎,你这头发可总算留长了。”李敏靠在枕头上打量着她,“阿随,你好像有些变了。”
江随坐到床边抹护手霜,“哪儿变了?”
“感觉吧,也说不清。”李敏回忆了下,“大一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小女孩儿,看着特别单纯,特容易被男生骗的那种。”
江随抬起头,脸上那点淡淡的妆已经卸了,洗过的脸庞干干净净,唇色是自然的红。
“现在呢?”她问。
“现在啊,”李敏说,“长大了吧,脸都长开了,大美人了。”
江随笑了,“这都多少年了,还不长开那不是很奇怪吗?”
“也是。”李敏感叹,“时间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