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再看看剧本了吗?”
“台词我都背得差不多了。关于我的部分要后天才拍呢,急什么呀。”
这种轻飘飘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为了拍《雨夜惊魂》而特地学了做豆腐脑,为了拍《豪情》而提前下乡体验生活的海岳。郎浩知道她心里有气,就越发心疼,也就由着她散漫自在。尤其是当天下午,他俩一起去围观了一场重头戏的拍摄,是主角团的那些选秀艺人们。
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新人,海岳本就没抱多大期待,可当看见镜头前的他们各个松松垮垮,表情浮夸,笑起来像哭,哭起来像笑,台词念得好比小学生背课文,着实还是让海岳吃了一惊。而更可怕的是,如此车祸现场般的演出效果,导演居然随随便便的就喊了‘过’,随即众人就嘻嘻哈哈地转场到下一处拍摄地。
海岳的容色阴沉了许久。
她扭头看看郎浩,郎浩只好努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如此一来,他好似再也找不到努力让海岳好好努力了,因为此时此刻,连他都觉得:感觉拍完回家算了!
直到隔天上午,郎浩和江琳琳的第一场对手戏,开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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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女孩儿
如果说那些选秀艺人们都是脆生生的新人,那么江琳琳也不过是个出道才半年的小丫头。听闻之前她是某个不景气的剧团成员, 签约经纪公司后也始终没啥像样的演出机会, 连在《远扬》里也只是打了个无关紧要的酱油罢了。
海岳本还嘱咐了郎浩,如果江琳琳演得不好不断NG的话, 还是要多多包涵的,毕竟谁都是从新人开始的。而郎浩就笑着回答,
“我明白。不过在这个剧组里, 我看……哪怕演得再不好,导演也不会浪费时间让她NG重来的吧。”
拍摄的那天, 海岳也待在一旁围观了。那次的剧情是这样的:江琳琳饰演的洪玲甚是爱慕郎浩饰演的胡锋,虽然知道胡锋早就有了一同出道的女友林晓婷, 但还是执着地想要横插一脚。
于是摄像机启动,镜头前的郎浩颓然坐在沙发上, 无助地把脸埋进了双手里。江琳琳过来了, 脚步是轻柔的。她缓缓靠近郎浩,一点点挪到他的身边,嘴唇轻启,
“胡锋,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只一句台词, 不禁郎浩愣了片刻,连围观的海岳也怔住了——因为江琳琳的声音和平时说话时太不一样了。平日里那个说话甜脆的邻家女孩儿, 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为爱煎熬的女人,连声音里都是无限的纠葛和隐忍。
江琳琳继续道,“筹备了一个月, 剧组说换人就换人了,我明白你心中的委屈,真的,我什么都明白……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郎浩默默地抬起头,望向江琳琳,看着她眼神中浓浓的爱意,逼真到让郎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什么也没说——确切地说他忘词了。而江琳琳就柔声地接过了这三秒钟的沉寂,自顾自地继续道,
“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的。我舅舅是知名导演卢健,他正在凑拍一部大片,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舅舅打算把我安排进剧组,你的话,只要我对舅舅开口……”她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眼波流转,是一种既羞涩又期待的少女模样,
“如果我对舅舅开口的话,你甚至可以尝尝,把已经筹备了一个月的新人演员一脚踢开,空降剧组的滋味……”
郎浩听了,眼里浮现出了一丝犹豫。江琳琳继续循循善诱道,
“当然,我可以为你铺路,甚至可以为你做一切!而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郎浩颤颤地问。
“为了我,和林晓婷分手!”江琳琳说得斩钉截铁,隐隐露出一丝狠劲儿。但即使如此,她的脸上依旧是桃花般的神色,随即轻轻依偎进了郎浩的怀里……
“卡!”导演喊了停,江琳琳很识趣地很快从郎浩身上下来了,随即恢复了如常的神色,问导演怎么样。
导演很是满意的模样,说虽然郎浩忘词了,不过没那段词也通顺,就这么过了吧!江琳琳就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随即退到一边休息去了。郎浩转身找到海岳,只见海岳神色复杂,她迟疑了半晌后才问郎浩,
“那个江琳琳,真的只是个出道半年的新人吗?”
郎浩也似乎受到了惊吓,他迟疑地点了点头,海岳又问,
“她……她在《远扬》剧组里演得怎么样?你不是和她同组过吗,应该知道她……她的演技……”
郎浩就解释道,“在《远扬》里她只是个龙套,几乎没有台词也没有特写镜头……我记得只有几场群戏,和吊威亚的几场动作戏吧。当时洪康明导演要求很高,她因为动作不够潇洒利索NG了很多次,被吊到哭鼻子,所以我也以为她是个没经验的新人。”
而事实证明,江琳琳的确只出道了半年,但她之前在剧团的工作经历,让她演戏的基本功打得甚为扎实。武打吊威亚的确不是她的强项,群戏中镜头只扫过半秒,她的一张邻家女孩儿脸也毫无优势。可一旦给她机会,给她足够的发挥空间,她的表现几乎让导演满意得要吹口哨了!
于是这天收工之后,海岳整个人都不对了。一扫之前的自由散漫,一种焦虑又兴奋的神色渐渐点亮了她的脸庞……
…………………………
梳洗过后,郎浩本想早早睡下,却不料敲门声响起,海岳仰着一张笑脸,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我可以进来和你对对词儿吗?”
“当然!”郎浩连忙把她拉进来,闻见她洗发水的香味儿,不禁心下一阵柔软,
“怎么,又开始用功了?”
海岳在床边坐下了,扬了扬手中的剧本,皱着鼻子说,
“……之前夏梦莹还宽慰我,说我是来新手村里,用演技大杀四方的。现在可好,眼见着要被一个出道才半年的小女孩儿给秒杀了,我能不用功吗!”
“你呀,快照镜子看看那张不服输的脸,现在的你自己才像个小女孩儿呢!”郎浩怜爱地,坐在‘小女孩儿’身边。瞧她盘着腿嘟着嘴,脸蛋鼓鼓的好似个气球,不禁一阵荡漾地搂住她,俯身就是一吻。
吻得正是投入呢,海岳挣扎着两只小拳头嘟囔着,“讨厌,我是来对词儿的,不是来陪你玩儿的。”
郎浩于是无奈地松开了她,哭笑不得地说,“……好好好,我们来对词儿。”说着,一边走到桌前拿剧本,一边小声嘀咕道,
“看来江琳琳给她的刺激不小啊……”
“郎浩同志,你在说什么呢!”海岳耳朵尖,听见了一点点儿,顿时龇牙咧嘴地起身扑了过去,一把扑进了郎浩的怀里,瞪圆了眼睛说,
“哼,明天是我们俩的对手戏,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剧里大杀四方的那一个!”
………………
隔天在片场,没有拍摄任务的江琳琳也过来围观了,而这也正是海岳想要的。甚至导演在喊‘开始’之前,郎浩的眼神已经定格在了海岳身上,而海岳虽然依偎着郎浩,眼睛的余光却瞥向江琳琳,让搂着她的郎浩居然有一种——微微的吃醋的感觉!
场记一声打板声下,海岳和郎浩迅速进入角色。
海岳顿时化身为天真烂漫的傻白甜林晓婷,一脸柔情地靠在郎浩饰演的胡锋怀里,咯咯笑道,
“我听说卢健导演的新作让你去试镜了?”
郎浩点点头,眉宇之间带了几分犹豫。他当然知道,试镜只是个幌子,他已经被卢导演的新作内定了。可他难以启齿,无法告诉林晓婷,自己是用什么换来了角色……
“喂,开心点呗!这么大的好事儿,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呀?”林晓婷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胡锋沉默不语,甚至在心头酝酿起了分手的话语。
“晓婷,我,我其实想和……”话一出口,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当然,这一点是昨晚和海岳对词儿时商量好的,是‘小女孩儿’海岳绞尽脑汁给设计的细节,害得郎浩昨晚憋着嗓子练了好半天的‘沙哑’。但总算还是值得的,不仅是因为昨天练完之后,那个‘小女孩儿’心满意足地亲了他好几口,更因为此刻也的确演出了胡锋想说又不忍说出口的无奈……
“等等!”林晓婷却蓦地打断了他。她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掠过一丝惶恐。可能在爱情面前,再天真的女人都会变得敏感;甚至可能之前,她早就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等等……”她勉强地笑着,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天真’。她见胡锋依旧张着嘴想说什么,就慌乱地离开了胡锋的怀抱,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表情,慌不择言地扯开话题,
“啊我还没告诉你呢,其实我也要去参加一场试镜,就在明天,是个很重磅的电影,我很期待呢。所以我今晚要早点休息,还要,还要敷一张韩韵娇的面膜,让自己的皮肤更水润有光泽……”
她说得结结巴巴,再回头,眼神里满是含笑的逃避和恳求,
“所以,你先陪我去买面膜吧……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约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