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宏气得扯开嗓门嚷嚷:“就他人手不够, 需要支援?就他牛逼, 有能耐调走我们队的人?妈的,这王八蛋!”
路知意一听, 情况不对。
“怎么了,凌师兄也找我们了?”
韩宏深吸一口气,“我们人手不够, 凌书成在对讲机里拼命呼叫你俩,需要增加量架救援机支援现场, 哪知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三队队员一共十七名, 却不是人人都能驾驶飞机。不少人都跟韩宏情况一致,当初在航校因为各种原因被停飞,或是没能通过飞行执照考试, 没有驾驶飞机的资格。
一梯队的队员都在凌书成的指挥下飞往现场,留在基地的就只剩下路知意和冯青山还有驾驶资格,而他们两人一走,凌书成一旦需要支援,剩下的人员里压根没人敢开救援机去现场。
说话间,凌书成已经收到通知,要他去指挥中心开总结会。
他无暇与路知意说点什么,只在匆匆走过时一脸哀怨地指了指她,大意就是,“你坑死我了,小师妹!”
这倒不是凌书成做戏,他这反应已经是轻的了。
也好在出问题的是路知意,要是队里的大壮汉,他铁定冲上来就是一记无影脚,不踹到对方趴下不解气。
这次开会,三队少不了要被扣下顶“人员安排不当,指挥沟通不及时”的大帽子,他这代理队长吃不了兜着走,少说也要挨一顿批斗,外加几万字检讨。
然而事实就是,就连凌书成也低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原以为行动出了问题,顶多是支援不到位,最终结果还是没什么大影响,毕竟也就他在现场手忙脚乱了一阵,向一队二队的救援船申请支援后,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可哪知道下午六点半时,货轮伤员的家属跑来基地闹事了。
那名伤员年约四十,一直在货轮上工作,是附近小渔村里的人,一家老小就指着他赚钱糊口。
今日的海难里,他在触礁过程中撞击到肺部,胸骨刺穿了肺叶。
经过市医院的抢救,他性命无虞,目前已经清醒过来,但因失血过多,送医途中耽误的时间太长,今后基本不能干重活,相当于失去了劳动力。
一家老小扑在他床前抹眼泪,偏隔壁病床的病号问了句:“救援队不是离医院挺近的吗?二十来分钟就能到,怎么会耽误这么长时间啊?”
按照刚才医生所说,这起码得耽误了一个多小时。
伤员家的老太太是哭得最起劲的,起先还在嚎啕大哭,边哭边喊:“我的儿啊,你叫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啊!咱们全家就靠你一个人赚钱养活,你现在干不了活儿了,我们一家人只有喝西北风啊……”
此刻闻言,也忘了哭,猛地抬头去看儿子。
男人刚动了手术不久,麻醉药的药效还没退完,说话时舌头都像是打了结,不清不楚的。又因为伤的是肺,说话时几乎全是气音,
他半眯着眼睛歇在那,费力地说:“路上堵车,开车的也找不着路,一路查导航,稀里糊涂的。”
临床病友立马说:“那你这情况,赶紧去找救援队的算账!耽误送医时间的是他们,他们得负这个责!”
伤员的妻子迟疑了,“可救援队的救了我老公,我们怎么好去找他们问责……”
病友拿出手机,眉头一蹙,“我给你找找,之前还看了个新闻报道,说是120出车抢救一个心脏病突发的人,结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在路上耽误了太长时间,半路上人就死了。后来家属把医院给告了,拿了几十万赔偿金呢。”
“这,这样好吗?”妻子有些胆怯。
可病友劝道:“怎么不好?凡事都有个规章制度,120出车,规定时间是多少分钟内必须抵达现场,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时间,影响了病人的救治时间,都得赔钱,凭什么救援队就不赔钱了?”
老太太一听,立马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年幼的孙子,咬牙切齿地说:“走,我们找人算账去!”
这种事情层出不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路上,老太太都在理直气壮对儿媳说:“我儿子是一家人的支柱,现在丧失了劳动力,今后难不成真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们耽误了我儿子的救治时间,该他们赔钱!你要瞎好心,不要这钱,别人也会要。人人都在为自己打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哪怕她心知肚明,从即将沉没的货轮上救出她儿子的,也是她即将前去声讨的救援队。
可钱这种事,没人会拒绝,没人嫌多。
基地大门外闹起来时,路知意正在训练场和全队人一起听凌书成的总结。
他开完会回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被批了个狗血淋头。
上面可不管他是不是代理队长,总之这件事情是你负责,人员调配上出现问题,我们就找你算账。陈声?陈声远在市中心开安全大会,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所托非人,回来也是要写检讨、挨批斗的。
于是下班时间早到了,训练场人去楼空,只剩下三队全员留在那听凌书成传达上面的批评。
“路知意,冯青山,擅离职守,下周交一万字检讨,这个月体能训练加倍。”
“你们剩下的,每人五千字检讨。”
众人哀嚎:“为什么我们也要写?”
凌书成痛心疾首:“因为吕新易来调人,你们没一个跟他反驳!我们三队的人,他说调就调,哦,就他忙不过来,就他需要支援,我们去现场的三架救援机上载的就他妈不是人了?”
末了,他咬牙切齿,“只写五千,够你们偷着乐了,老子要写五万!”
“……”
众人: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训练场这边正忙着开批斗会,大门外忽然闹了起来。
凌书成收到通知,一愣,这不才从指挥中心开完会回来吗?怎么上面又要召唤他了?他有点无语,敢情这是没批够,第二次叫去接着批?
不过上面还添了句话:“把你们队的路知意和冯青山一起叫来,不要从大门前那条路过来,绕路来。另外,嘱咐所有队员待在基地里不要出去,特别是不准靠近大门。”
绕路?
绕什么路?
大门那边出什么事了?
凌书成出神地挂断电话,冲路知意和冯青山把手一挥,“你俩跟我去指挥中心,其他人解散。基地大门外可能出了点状况,你们去食堂吃饭,吃饭待在宿舍不要到处走动。”
而此刻,基地外面热闹极了。
伤员家属上门闹事,不仅一家老小齐上阵,还带上了小渔村里的街坊邻居,全员出动。
都说一方水土一方人,好比蓉城人生在阴雨连绵的四川盆地,好悠闲,会享乐,过着慢节奏的生活,不如北方人那般风风火火、豪迈大条。而沿海地区民风淳朴,当地人热情好客,表达善意时如夏季的海风一样扑面而来,燥热有力,而若是宣泄怒意,也跟这海边常有的台风差不多凶悍。
一群长期风吹日晒的渔民聚集在一处,拼命吼着要救援队给个说法。
其实说法到底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钱。
门外闹得厉害,指挥中心派了不少人去拦着,人事处的亲自出面调解,试图缓和这群人的怒气,可渔民们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推推搡搡,群情激奋。
好在基地的队员也不是吃素的,体能体格都摆在那,不至于出大事。
而指挥中心,凌书成带着路知意和冯青山到了大厅,抬眼就看见吕新易也在那。
两人打了个照面,吕新易瞥他一眼,他狠狠剜了回去。
中心副主任张书豪也在一旁,此刻正为大门外的事情焦头烂额,也没工夫去搭理这两人的暗波涌动,只看了眼凌书成身后的人。
“路知意,冯青山,是吧?”
路知意背都挺直了,一颗心悬在半空,但仍是镇定地答道:“是,我是路知意。”
冯青山更紧张一些,说话都有些中气不足。
张主任在会议室的大圆桌后落座,指指对面的椅子,“都坐。”
四人依言坐下。
他翻开记事本,眉头紧蹙,扫一眼对面四人,“今天中心是我值班,本来这个点已经下班了,但事情紧急,我已经通知中心李主任,还有正在市里开会的政治处刘建波主任,要他们赶回来了。”
很显然,上面要追责了。
在座四人都是心中一紧。
凌书成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怎么回事?我以为刚才开总结大会的时候,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张主任看他一眼,指指身后的玻璃窗,“你自己看看吧,伤者家属找上门来了,要基地给个说法,不给说法就告我们救援过程出现重大失误,耽误了伤者的救治时间。”
他威严地看着面前三人。
扫过凌书成——
“原本以为问题不算太严重,是三队行动过程中人员安排不得当,导致沟通出现问题、现场混乱了一阵。没想到后续还有。”
目光落在吕新易面上。
“运送伤员是四队的任务,按理说出了任何情况,都该找你们四队问责,可吕队说,今天负责运送出事伤员的,是三队的两名队员,这可把我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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