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意外的,燕绥突然走红了。
先是微博流量大V号发了一个视频,几千几万的转发后,当晚就上了实时热搜榜,势不可挡。然后就是社交账号里,铺天盖地的关于燕绥的科普。
她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重新降临。
除了地位,燕绥和傅征之间的关系才是苏小曦真正顾虑的。
迟家不待见她,甚至对她的存在深恶痛绝。迟宴出事后,迟家几乎封锁了迟宴的踪迹,让她无法和迟宴取得联系。
直到昨天晚上,她才通过傅征悄悄地去医院和已经清醒多日的迟宴见了一面。
迟宴出事当日病情凶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没几天后,伤口修养良好,恢复极快。
苏小曦这几年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迟宴的身上,他情绪有些微起伏她都能立刻察觉。当晚,她就预感到迟宴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隐约能从迟宴躲避的眼神,漫长的沉默以及愧疚的语气里察觉到,迟宴想跟她分手。一夜未睡,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打消迟宴的这个念头。
天一亮,她就决定给辛芽打电话。
就连“为了感谢燕绥”这个理由也是她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她知道,欲言又止最好的效果就是让燕绥联想到傅征,那她今晚肯定会赴宴。
她故意表现的和迟宴很恩爱,因为她知道迟宴性格优柔寡断,遇事常常无法果断选择。在傅征和燕绥面前,她越是若无其事对迟宴加诸的心理负担就越重。
燕绥在,傅征才在。
苏小曦利用了燕绥,让迟宴无法在今晚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她心里弯弯绕绕算计了这么多,唯独漏算了一样——燕绥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她记仇还吃不得亏,明知道你苏小曦有所图,虽不清楚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被人白白算计利用这种事,燕绥怎么可能会答应?
——
门扉轻掩着,隐约能听见其他包间传菜的声音。
燕绥慢条斯理地剔了螺肉蘸醋,喂进嘴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曦是哪的人?”
苏小曦怔了下,答:“北星下面的一个小镇。”
燕绥故作不解:“北星那的高校比南辰多多了,你高中怎么来南辰了?”
“家里的原因。”苏小曦低头剥虾,拧下下头后,捏着虾尾咬进嘴里,朝燕绥笑了笑:“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妈为照养我长大,早年一直东奔西走地讨生活。后来到南辰才算定居,也就在南辰上了高中。”
迟宴替苏小曦斟了小碗胡辣汤,推过去,轻声叮嘱:“别老吃凉菜。”
苏小曦支着下巴转头冲他笑,软声道:“等会粥上来你多喝点,别的忌口吃不了,粥倒是挺养生的,就怕你吃不饱。”
——
傅征没什么胃口,垫了垫肚子后放下筷子。
他话少,不说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只燕绥……她看着刚瞄过一眼,下一秒就转到她面前的咖喱霸王蟹,心中狐疑。
于是,她又往冰草瞥了眼。
数次后,燕绥咬着酸溜溜的螺肉,侧目和傅征对视了一眼:“光伺候我,你怎么不吃?”
傅征:“先喂饱你。”
他习惯了一大碗米饭一两个菜,吃饭对于他而言只是生理需求。除了在海上一待大半年,嘴里除了海味再寻不出别的味以外,大多数时候傅征对吃得不挑剔。
只有喝酒时,才有过下酒菜的讲究。
燕绥和他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下意识觉得是点的菜不合胃口:“辛芽在点菜这件事上,天赋异禀。虽然这会我跟你还有些不对付,但借个人给你,问题不大。”
傅征挑眉,他侧身,手扶住她座椅的椅背,低笑着问:“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会不对付?”
他靠的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燕绥不敢直接说“你瞎”,怕傅征真上火了,怕是一气之下能把她拎出去。于是,委婉道:“可能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不然等会出去了我们吵个架?”
不然打套组合拳热热身也行,好歹有点形式感。
她这会吃了个半饱只想走人,转念想到还没膈应着苏小曦,跟傅征说了声“你等会”,转头,她毫无铺垫就问对面正巧笑嫣兮的苏小曦:“你们两是不是婚期将近了?”
苏小曦的笑容一僵,抬眼看向燕绥。
后者旁若无人的,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房子只租了一个月,应该是临时落个脚,婚后好直接搬去和迟宴一起住吧?”
苏小曦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她僵坐在桌前,原本笑盈盈的眼眸渐渐沉下来,她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燕绥没直接回答,她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阴沉着的迟宴,满脸歉意:“我好像有点多事。”
她起身,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不妨碍你们先叙个旧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正犹豫要不要叫上傅征。
从开始就洞察全局的男人已经跟上来,他握住门把拉开门,倾身时格外自然地揽住她,低声道:“跟我来。”
第四十七章
傅征出来时,顺手带上门。
燕绥听到那声锁扣,没忍住:“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想干什么?”
“知道。”傅征承认得干脆,揽住她往楼梯隔间走:“高兴了?”
这三个字一旦用上疑问的语气,很难让人觉得这不是讽刺。
燕绥额角狠狠一跳,她脚步慢下来,抬头看他:“怎么着,你还舍不得了?”
这欲加之罪听得傅征皱起眉:“你从哪里听出我‘舍不得’了?”
“就算你不点破,迟宴也打算和苏小曦分手。”傅征的立场,相当于连接所有齿轮的枢纽。
迟宴想什么,苏小曦又算计什么,他一早就清楚。
燕绥这一环是意外,以傅征对她的了解,与她无关的事她通常喜好袖手旁观。从意识到她想使坏,他悄悄配合,整个环节都不在傅征的计划中。
“迟宴要分手?”燕绥有些吃惊。
她对迟宴的最初印象是“瞎”,外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很是不理解傅征这种人精中的战斗机怎么会有迟宴这种发小?
苏小曦对迟宴有几分真心暂且不提,但明摆着把迟宴当冤大头。
不管迟宴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苏小曦在一起这么多年,就凭他处理不好这件事。燕绥能断定,迟宴这人不是性格有缺陷就是智商欠费。
所以陡然从傅征口中听到他要和苏小曦分手,她是真的……惊到了。
这榆木?是动手术的时候顺便换了个脑子吧!
“嗯。”傅征带燕绥进二楼的贵宾等候室,这里正对楼梯口,能第一时间看到上楼的人。
屋子里没人,燕绥随意挑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傅征越过桌几,轻车熟路地进吧台,目光从一列酒架上扫过,落在桌上的保温瓶上:“喝水?”
燕绥不讲究,她这会抓心挠肺地只想了解迟宴的心路历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傅征故意放慢了速度,倒了两杯水,又从柜子里取了份准备好的水果拼盘,这才端过来,坐到燕绥对面的沙发上:“你在苏小曦租房那小区守株待兔那晚,还记得?”
燕绥瞥了眼对面那只“兔子”,哼了声:“记得。”
傅征勾了勾唇角,给她梳理事情经过:“迟家反对迟宴和苏小曦来往,迟宴出事后第二天,苏小曦从她同学那知道消息,去医院确认。人没见着,在病房门口被迟宴的妈妈拦下来了,起了冲突。”
“迟宴刚做完手术,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边一碰头,立刻起了冲突。”他低头喝了口水:“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吧,迟宴孝顺,否则以苏小曦的手段,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没和迟宴领证。”
燕绥大致能猜到,要不是迟母一直不松口,这会苏小曦早该嫁给迟宴了。
苏小曦大多举动在她看来是蠢得没边了,但女人对男人天生有套手段,跟智商无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
“他当提款机这么多年,就一直这么心甘情愿?”
傅征不太想评价迟宴,闻言,反问:“在我面前旁若无人地提别的男人,你当我是死的?”
燕绥:“……”
她反思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跟查迟宴户口一样提问,是有些为难傅征了。
下意识端起玻璃杯喝水,一口温水入喉,燕绥突觉怪异地回头看了眼吧台,视线溜回来又看了看面前那盆水果拼盘。
“这里你很熟?”都吃上自助了,瞎子才看不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熟。”傅征言简意赅的概括:“董记第一笔启动资金我出的。”
燕绥秒懂,这波操作可以!
——
辛芽摸上来时,第一眼就无意识地和傅长官对视了一眼,似乎是跟燕绥说了声什么。背对着楼梯口的燕绥转身,朝她招招手。
诶?
辛芽一脸疑惑地走进来,看见桌上的水果拼盘,挨着燕绥坐下来,伸手拿了瓣西瓜:“你们开小灶呢?”
她一来,自动激活燕绥的上司气场,燕绥喝着水,一本正经道:“在畅谈企业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