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了了之,但却在两个妯娌心里留下了阴影。
二婶进屋先到卧室跟老姨打了招呼,跟菲琳妈说了些走过场的话,便退出来找二姨跟菲琳爸爸说话。
“大哥你也别太着急了,孩子兴许受了点小伤在哪家医院也不一定呢,现在肯定是不方便,要不怎么能不给家打个电话呢?”
二姨暗暗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胖女人,心里暗道,会说人话吗?这是安慰人吗?要伤到连个电话都不能打那得伤成嘛样子呀?但也不好当面说人家说的不对,重伤住院总比找不到人强吧?
失去联系的人不少,有传言说人被烧成灰根本找不到的,也有说被埋在地下的,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重伤住院,院方又不明伤者身份的。无论哪种情况都叫人难以接受。
专业搜救部队还在继续搜索,给失去亲人联系的家庭以希望。平日里闹着活够了的人们,遇到生死边缘的时候,都忙着逃命去了。人就是这样,失去什么才知道什么可贵。只有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才懂得生命原来如此脆弱,容不得任何一个人去挥霍,需要你自己好好的呵护。
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二姨看着眼都睁不开的姐夫道:“快去睡会吧,熬了这好几天了,一会有事又得出去。”
二婶见状,附和着:哥你睡会去吧,有我们大家在你就别硬撑着了。
菲琳爸如何不知道他这弟妹口蜜腹剑的性格,只是看着弟弟跟侄子的面子,从不与她计较而已。
菲琳爸不再客气:你们姐俩说话,我睡会,真的老了,这要在从前,三天二天不睡觉也不算什么,这岁数一大就经不起事了。
跟二姨又闲聊了几句,二婶起身跟菲琳妈道别,借口说她娘家妈妈老毛病犯了,她得过去看一眼,好在不远,到那边看看就回来陪着大嫂子。
老姨最是急性子,脸上笑着,眼里却满满的冷意:“二婶别客气,老娘那需要你照顾,这边你就别惦记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陪着我姐呢,没事的,人多了我姐也闲吵,等丫头有什么信息打电话给你啊。”
二姨笑着送老婶出门,解释说老姨说话冲,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个有口无心的人,总是好话没好说,得罪人不高兴了自己都不知道。到老娘那看看要离不开人就不用急着过来,要没什么大事就过来咱们姐们说说话,要在平时都各自忙生计,哪有空一起坐坐啊。
二姨门还没来得急关上,老姨在那愤愤的道:“什么玩意儿啊,说人话不做人事,这好几天也没见她多坐会,敢情不是她生的她不着急,这可真是差一点是一点啊,她恨不得跟姑娘回不来,好没人跟她争房子。”
二姨赶紧使制止老姨再说下去:“别那么事行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话,真是越老越不懂事了。”
老姨被呛白了几句,才知道光顾自己痛快嘴了,却不想此时说什么话对姐姐和姐夫都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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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琳爸迷迷糊糊刚刚睡着,正自做着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姑娘浑身是血的叫着爸爸。电话铃声骤然想起,菲琳爸惊醒,急切的操起电话,是侄子小志打来的:“大伯我同学说中心医院刚刚送来一个在爆炸中心救出来的伤员,他看着像我姐,但不确定,我现在正在去中心医院的路上,您老快过来看看。”
正文 第九章 等待
菲琳爸听完,泪已不知不觉流下来。他急切的起身,抓起衣服就往外走,菲琳妈见状着急的问:“老李是不是姑娘有信了?”
扫了眼妻子那期盼的眼神,他心里更痛。
“不是,是小志他们找到姑娘单位领导了,我去看看情况,有什么消息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他之所以没敢说实情,一个是怕孩子们认错了人,二是怕若真是姑娘,还不知道伤成个什么样子,孩子妈见了肯定受不了,到了医院顾不上两头,所以他要先去确认一下情况。
二姨跟老姨也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姐夫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急匆匆出门是个什么情况。一家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光着急,却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这样煎熬着,等待着。
时至中午,外天的气温高热,让人烦躁不安。强烈的日光照在柏油路上有些炫目,让人睁不开眼。
这些天菲琳爸一直不敢自己开车,他知道自己现在过于疲劳,常常走神,万一开车出点什么事情就更麻烦了。
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小区门口,马路上依然空空荡荡,没有了往日车流涌动,拥挤的水泄不通的情景。
着急叫车却看不到车了,这出租车都跑哪去了!菲琳爸急的东张西望,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其实才刚刚站在路边二、三分钟,是他自己太过着急的缘故,所以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一辆蓝色出租车由远及近,招手拦车,真怕车上有乘客,车子会飞驰过去,现在菲琳爸觉得自己胆子变小了,没有不怕的事情,叫个车都怕车在面前飞过去。好在车子慢慢在减速,觉得过了好半天车子才停在跟前,菲琳爸长出了一口气,拉门上车“
“中心医院。”
出租车缓缓起动,司机是个跟菲琳爸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口快心直的性格。
“您老怎么这日子去医院啊,现在一般病人医院都不接待了,伤员都处理不过来,您别白跑一趟。听说很多药品告急,在外面紧急调配呢,这不我老伴早上有点咳嗽,让我到药店买点消炎药,我跑了好多药店,都没有,说都卖空了,现在根本进不来货,你说人们没事买药放家干嘛呀?什么都跟风,您记不记得前些年说日本核泄露,人们抢盐风潮,这又一窝风的抢药,怎么都那么没见识呀?您说国家能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也许他是怕乘客无聊,有些没话找话,只是菲琳爸现在无心了解外面的情况。面对这位热情的出租车司机,他只是礼貌性的搭讪着,敷衍着,好在路不是很远,平时半小时的路种,因为现在路上的车少,一路顺畅,所以也就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十八块钱,车稳稳的停在了中心医院的正门口。菲琳爸扔了二十块钱给司机,匆匆下车。
医院门口拥堵着大量的穿着志愿者标志衣服的年轻人,大量的瓶装水、桶面、面包、饼干等生活物资占了原有的停车场地。
正是中午时分,太多的盒饭小山样堆积在医院门口。人群杂乱无章,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分配这些百姓捐赠的物资,貌似收支都没有专门的记录。
伤病员的生活基本由这些热情洋溢的志愿者承担着,不能不说我们的百姓是善良的,国难当头,人们因为能够奉献而感到高兴,不计名不计利,只要有需要的地方,自己出钱出力都可以。却没有人看到眼前的浪费惊人,盒饭过了饭时就得扔,几十盒说扔就扔了,虽是大家捐献的,可是捐献者也是要花钱买来的。再看拆了的食物,只吃了几口就扔了,一转身可能又拆了新的,看着令人心痛。
菲琳爸顾不上看这些,掏出手机给侄子小志打电话:“我已经到医院了,你在哪里?”
“我在急诊这边,您老过来吧。?
下车的位置离急诊并不算远,直线距离也就二十米,菲琳爸并未觉察自己已是小跑着奔向这边。
远远的见小志站在门口向外张望,来到跟前,菲琳爸语无论次的问:“你姐在哪呢?”
小志急忙解释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姐,昨天晚上我在这里值班,这不一早叫我同学来换我,平时我们常在一起聚,所以他是认得我姐的。我这到家吃了点东西刚想睡会,这不同学打电话说,急诊刚送来一年轻女孩,看着像我姐,但他没看仔细,来的时候人浑身是血已经昏迷了,直接就推手术室了。接到电话这不赶紧给您打电话,我这也是刚刚赶到这里。”
“你那同学呢?我要问问他当时的情况。”菲琳爸一脸的忧郁。
“这不在这呢。”小志指了指身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
顾不上客气,菲琳爸开门见山的问道:“跟伯伯说说情况。”
“小志走后,我就一直守在急诊这,有伤员送来都是先到急诊这,看情况适当处理,轻的在急诊包扎,重点的送手术室。陆陆续续送来的大多伤不是太重,很多都是被爆炸时震飞的玻璃划伤的,重伤员前二天已基本送来救治了。我正在边上呆着,就听外面急救车鸣着笛飞奔过来,人们纷纷让路,这边护士推着车出去接人,我想着不知道送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往前凑了凑,心想着要用得着也可以搭把手。但我根本到不了跟前,人根本没进急救室,直接去手术室了。隔着好些人,我就看到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浑身是血,看身型有点像姐。”
菲琳爸即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终于有了女儿的消息,担忧的是不知道她伤到了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能马上看到孩子就好了,只是去了手术室想见人肯定是不行的,但不见这心悬在这闹心啊,是与不是总要确认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