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揉着太阳穴,就听到身侧之人担忧的声音。
“您还好吗?”
在刚刚的一分钟内,他连叫了大师数次,可不管声音怎么提高,对方都始终保持着目瞪前方的姿态。
递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康博彦蹙眉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易夏摇了摇头:“我没事。”
天眼的使用本就有后遗症,不是是否是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紫气的原因,现在的状况比之初开始已经好了许多,三两秒的时间,就能恢复常态。
重新望向对面的黄忠,凳子向前拉了拉,易夏从校服口袋摸出了两片龟甲。
“您这是?”康博彦不解。
“占卜。”
向瘦警察借来一只打火机,易夏偏头点燃火机,将龟甲置于其上烤了半分钟后,仔细观察起了其上的纹理。
半响,唇畔翘了翘:“西南方三套,西北方两套,中部两套。”
轻拍了两下隔断的窗口,直至黄忠重新睁眸时,易夏才轻笑道:“这么多套房产,你随便卖一套,不就够你儿子大学的学费了吗?”
瞳孔骤缩,黄忠极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嘴唇嗫喏,半响,只低声嘟囔了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话毕,又转头看向对面的康博彦:“你们警察现在就是这样办案的?请一个神棍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语气间终究难掩激动。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咕嘟喝下一大口后,易夏继续道:“你估计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将房产全挂靠在了旁人的名下。然而我能算出你手下房产的大概方位,要是再花点功夫,自然也能算出它们的具体位置。
到那个时候,你靠着不义手段获得的钱财,将会全部充归国有。而你儿子,作为财产继承者,在现今的媒体网络之下,极有可能会被网友扒出。”
说到这里,见对面仍没有动容,易夏长‘哦’了一声:“我知道了,原来因为不是亲生的,你就不管他的前途如何了。”
一颗心纠在一起,有怒的,有慌的,有气的。
儿子不是亲生这事,只有老家那些人知道,本以为面前的小姑娘是在乍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有真本事的,只要一想到对方口中的话变为现实,黄忠就觉得有些头脑发昏。
面上的神色已然控制不住。
良久,他紧咬牙关道:“大师,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易夏好整以暇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啊。”
两人的对话如同在打哑谜,不断于脑中梳理,康博彦渐渐觉察过来了味道。
见大师将目光对向自己,一时之间,他的面上有些踌躇:“您一个人可以吗?”、
若理解没错,黄忠就是拐卖团伙的头子。
易夏笑着点头:“没问题的,不是说这隔离玻璃是防弹的嘛?我不信他炼过铁头功。”
康博彦:……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虽然心中仍旧担忧,可案情的突破却在此一举,若现在放弃,依着黄忠的嘴硬狡猾程度,必然会使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想到屋内设有监控,冲黄忠身后的两名狱警使了个眼色,康博彦当先朝门外走去。
门关。
眸光中闪现一抹凝重,黄忠从座位上离开。
脚上的镣铐发出阵阵响声,双腿并拢,他缓缓朝地屈膝:“求您救救我,不论是移魂,换命还是什么术法,只要您能让我躲过这一劫,我就愿意将全部财产给您。”
摊子扯得太大,被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得不到善终。然而警方将变数送到了他的面前,这让他坚信自己命不该绝。
易夏嗤笑着看他:“脏钱我要来干嘛?”只要一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些图片,她的心中就被郁气所填满,“自首吧,接受法院的审判,为你的罪行而负责。这样活着,你的良心不会难安吗?”
良心难安?
本是以头抢地的跪在地上,听到这话,黄忠缓缓直起了身:“我为什么要良心难安?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于旁人神色的揣摩,他早练到了极致的地步,瞧见对面大师的神色,便知道对方不会再帮他。
一时间有些丧气,也有些破罐子破摔。
“你只算出了儿子不是我亲生的,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连个亲子都拥有不了吗?都是因为那群小杂种的爹妈。”
“他们在我妻子临盆之际,将她拖去引产,成型了啊,我家孩子已经成型了啊!”
脑中的记忆成片涌出,黄忠的面颊被泪痕所布满:“经由此事,我妻子身心受创,没多久就撒手人寰,我整日浑浑噩噩,顾及不到我家大妞,使得她也因意外去世,我后悔啊。”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连替妻女报仇,都是我的不对吗?”
哭泣声接连不断。
易夏却对他生不起半点同情:“暂且不说你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做法对不对。欺负你家人的至多是四五个人,可你的拐骗机构涉及到的案件,却是这个数字的成百上千倍,那些人对你做错了什么?那些三五岁大小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同样是为人父母,曾经的黄忠,明明那么期待孩子的降生,时光荏苒,却变成一个凌虐儿童与妇女的人间恶鬼,任何的缘由,都不能成为他为自己的犯罪行径进行辩护的理由。
黄忠神色恍惚。
他开始为自己解释:“我找的都是那些曾参与到计划生育行动中的家庭,他们都是魔鬼,害得那么多夫妻体会了丧子之痛,凭什么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幸福生活在一起?这不公平!”
“不公平……不公平……”
易夏闭了闭眼,深呼吸后气后,淡淡开口道:“据我所知,你们团伙联合作案了多年,这么些年过去,曾经的情况早已调查不清,你们的动作却从未停止过。
就按你说的,你又怎么知道哪些人真的做过恶事?哪些只是外围从众?如果错伤了别的家庭,你觉得对他们公平吗?”
“不公平……不公平……”
瞧见黄忠陷入自己的思绪,易夏的脑中忽然有些晕眩,无奈摇了摇头,她抬腿朝刑讯室外走去。
及至门边,手刚触及到门把,眼前却变得一片漆黑。
一个呼吸的功夫,意识全无。
第047章
易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背景, 是她曾呆了二十余年的前生,而梦中的视觉, 却将她屏蔽成了一个什么都不能做旁观者。
走马观花般观看起‘自己’的人生。
她看见‘壮志凌云的自己’自山上而下,怀中揣着‘匡扶明主、平定中原’的手写卷轴。
她看见‘怀才不遇的自己’不断递帖于各国权臣的门楣。
她看见‘初出茅庐的自己’豪情万丈的在战场上指点江山。
……
时间匆匆,几十年一晃而过。
位极人臣, 她几乎完成了官场上所能做到的极致, 然而她却并不开心。
年少时的志向仿若一场笑话。
下山之初, 她本是希望九州大陆能够停止战争, 还老百姓一个安宁, 然则数十个国家势力几乎均等, 不断厮杀之下,只使得这片土地变得生灵涂炭、神州萧条。偶尔通灵来看,门边的游魂也总比经年要多上许多。
画面渐渐凝住, 梦醒之前, 易夏看见‘功成名就的自己’垂眸沉思,眼中满是孤寂与寥落。
一阵刺痛传来。
她的意识重新归于身体,眼眸微睁, 只觉面前是一片迷蒙的纯白。
“夏夏、夏夏。”
听到熟悉的声音,易夏奋力张眼, 同时也将视线递向了声音的来源,数秒过后,眼前的景致终于凝实。
一身素衣的易妈妈正紧张的盯着她看。
“妈。”
开口的声音有些暗哑, 易玲却差点喜极而泣。
女儿昏迷已有两天,送来医院时, 医生只说她疲劳过度,本以为数小时内就会清醒,却没想到这一‘疲劳 ’,竟然久久丧失了反应。
上前两步,她忙将刚刚接好的温水递上前去:“先别急着说话,喝些水润润嗓。”
易夏讷讷点头,将枕头垫靠在身后,从她手中接过水杯。
脑中所想,全是昏迷前后的身体变化。
意识丧失这样的事还是她第一次遇到,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刑讯室内还未触及的门把手,再之后,便陷入了无边的梦境之中。
她清晰的记得梦境中的每一个场面,仿佛那些是亲身经历,又仿佛那些只是在庄周梦蝶。
半响,杯中水饮尽,易夏抬头问道:“妈,我睡了多久了?”
易玲抿了抿嘴:“两天多。”
“前天中午你晕倒在了警局,现在已经是礼拜天的下午了。”
两天……
此刻的意识完全清醒,虽然并未行动,但易夏却觉得自己身体好有使不完的力,这样的情况,倒并不像躺床上两天不动的样子。
脑中忽然忆起了什么,她在心中默念起梦境中学到的口诀。
良久,眼前逐渐积聚起耀耀的紫金光辉,见那些小点缓缓朝自己体内涌入,呆愣两秒,她重新将天眼闭合,与此同时,心中升起了难以言喻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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