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看到了两次。
要哥的不对劲他从再一次认识真言后开始发现的。
虽然很隐晦,但是他看得到,每次都会偷偷用余光看柳御,甚至光明正大的摸头,那种眼神,就不是单纯的疼爱。还有炽热与兴奋。
雅臣哥、右京哥、梓、椿、昴、他、光、要、祁织、侑介……
除了他们三个,其他的,都是选择了将悸动压在心底。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
如果哪天柳御突然消失了,他、他们……会跟着死去吗。
未知啊。
他想起要刚刚的表情,就笑出了声。
明明是妒忌光哥与她的亲密,却用了冷漠的话激怒了光,真言这个名字能激怒他,也能使他冷静。真是了不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牵肠挂肚。
可以让一个人痛彻心扉。
也可以让一个人伟大成这样。
***
柳御醒了后,就看到谁在沙发上眉头紧蹙的光,内心抽了抽。
走过去给他盖上毯子,摸了摸他的头发,深蓝色的光从窗外透进来,将凌晨的宁静与寂寞衬得无处安放。
她去了洗手间洗漱,然后就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怔了怔。
自己……是不是瘦了。
她确实是瘦了,以前微凸的锁骨现在已经很明显的凹陷,下巴变得尖细,脸上的肉仿佛都被抽走了般,只留下一个流畅好看的轮廓。
眼睛也大了一圈,没有血色的嘴唇和带些阴郁黑色的眸里,看起来还真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她笑了笑,刚想吐出漱口水时一股热流从某处涌上喉头,混着漱口水味道变得浓浊。
她吐了出来,弄了一嘴艳红。
她打开水龙头将其冲干净后,又呕了一口血出来,她喘了好些气,每一次呕血都会抽走她的力气,她的脸色变得更衰败了些,眼下浓郁的黑色又变浓了。
弄好后,她走了出去,明明很饿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连任何吃的喝的都不想看到。但是她还是热了杯牛奶和一块三明治。放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打着哈欠就回房继续睡觉了。
光是被刺眼的太阳照醒的,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眉眼柔和了下,揉了揉突突泛疼的太阳穴,他站起身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早餐。
‘一定要吃哦,我再去睡会觉,今天不想去拜访医生了,光你也好好休息下吧。
真言。’
光看着已经冷掉的食物,俊美精致的五官被白色的光临摹的无比温柔,他喝了口牛奶,吃得很慢,仿若在极其认真的品尝已经冷掉的食物。吃完早餐后洗干净了东西就站在玻璃窗前仰头眯眼望着刺目的太阳。
即使生命是人跨不过去的沟,即使真言最后会被甩在时光里,他朝日奈光——这一生就只爱她一个人。
无论生老病死,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他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他的嘴唇微动,仿佛在念着什么祷词,神情庄重而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课了,最后一更哦。
【女神日记】
原来被遗忘是很痛苦的事情,每每想到这个,我就痛苦的想立刻就去死。
却总是会被另一个理智的自己拉回,来来去去,头痛的想死。
☆、Chapter.80 森林散布
右京把水杯轻轻放在桌面上,橘黄色的灯光氤氲在狭小的杂物房里,将每个箱子以及他的影子拖拉的浓黑而高大。他弯下腰,抱出一个箱子,箱子很干净,与其他表面蒙了一层灰的箱子明显不同。看起来似乎很有分量。
右京撕开封纸,箱子被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CD、杂志与卷成一束的海报。
这些东西都是他这几年陆陆续续收集到的,因为担心的比较多,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他的小心思,所以就把东西拿到这里来藏着了,与其他箱子一样的颜色和模样,在这里很不起眼。而且杂物房平时很少有人来,他就放心的把箱子放在这放了四年。
可还是……
他敛眸,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让他靛蓝色的眼只余下黑色。
慢慢将箱子抱起来,灯被关掉,房门轻轻的被关上。
祁织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右京哥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回了房,神色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黯淡与失落。他盯着那边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手机亮了亮,是要哥发来的邮件。
他不是和风斗去美国有事了吗。
现在那边应该深夜十一点了,这么晚了给自己发短信……
他垂头看手机屏幕的身子僵了僵,脊背绷直到仿佛要折断一般,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他才慢步向房间走去。撞到了梓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转了个弯就进了房关上了门。
梓揉了揉被撞的发麻的肩膀,紫眸里没什么波动,但刚才祁织的反常还是让他上了点心,他掏出手机准备给枣打电话回应一下与柳御一起接剧本的事,一封邮件就发了过来。当他打完电话后,点开一看,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处就一阵阵的紧缩,抽痛的让他皱起了眉,他按住发抖的手指,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椿……
“椿!”他打开门,快步走进去,就看见不停走动的椿望着自己,他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呼吸。椿看着他,眸眼里没有了以往的欢快轻佻,只有溢出来的悲伤与不符他平日的冷静。梓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决定,这一次,他没有反驳椿也没有准备阻止椿。因为……
这与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昴刚下班就看到与灰崎泽右一起去检查身体的椋沢钦一,他和椋沢钦一打了声招呼,就在雨幕中看到遮着伞的他搂住灰崎泽右的肩消失在拐角。
他打开车子,发动引擎时,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扫了一眼,在开动车之前就打开看了。
黑夜中的雨幕里,一辆灰色GranCabrio以极快的速度在大桥上飞啸而过,因为车胎快速旋转的水四处飞溅,那辆跑车仅仅用几分钟时间就来到了这个城市的另一边,车子在一处迅速停下,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刹车声。
然后一个人从车子里出来,大力的将车子关上,快速的上了楼。皮鞋在充满水的石砖上发出的声音有些大,但迅速被更大声音的落雨给遮住。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逐渐被观众所记住的,即将是死寂的落幕与终结。
***
风斗看着眼前捂着嘴,手捧着满满地暗红的柳御,脚步犹如在地上生了根,只是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那粉的无比通透的眸里倒映着苍白与极致的红,铺天盖地。他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被鲜血呛的蹲在马桶边咳嗽的柳御,柳御的血一团接着一团,在那清澈的水面上打了个旋迅速染红。逐渐被鲜血染红的纯白,他感觉到心脏承受着巨大的撞击,但却不会破裂,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巨痛却只会默默的闷哼一声承受下去。柳御的胃部已经痛到全身都揪成了一团,此刻她无力的扒在马桶边缘,视线模糊的看见了身边望着自己,红透了眼眶的青年。
她忍着痛楚,艰难的扬起一抹笑,“风斗……去门外等、等我好吗?”
她的狼狈有光看见就已经够了,再被剖开一一的摆放在一个个人面前,就算是即将要死的人,也是要面子的啊。她苦笑。
风斗想过去搂住她,想跑出去找药,想回她一声好。可是,除了看得见听得见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全身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笔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从指尖传来的麻痹感让他的泪水迅速流了下来,他看着这样的柳御,濒临窒息的弯下了腰,掐住自己的脖子,大力的喘着气。
风斗。
柳御在尖锐的刺痛中,慢慢清醒了神智,她抽出许多白纸,被鲜血染了一手的手在纸巾上蹭出许多痕迹,她擦了擦唇,慢慢站起身在洗手池处将手和脸洗干净。
煞白着一张脸,慢慢靠近风斗。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让她的脸白的不像话,风斗看着逐渐朝自己走近的柳御,一度窒息的不能呼吸。柳御蹲在他面前,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眼角,带着让他心悸的凉。面前的女人苍白脆弱的就像一张纸,随时会被摧毁一样的柔弱。
所以颜色浅淡的连不怎么深邃的碧眸都显得格外深沉,浅粟色的头发都带着病态的白。
“别哭了。”她的声音很轻,其实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了全身力气发出的气音而已。
风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什么病?”
柳御愣了下,迟疑地回答道:“大概是胃癌晚期吧……”
风斗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仿佛是不敢置信般的重复了好几遍,最后笑了笑,带着让人揪心的难过。“光哥带你来这就是为了治你的病?”
柳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婚礼会在这里举办,光哥刚刚去祢修那儿帮忙了。”风斗的手骤然一紧,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有点失落又有点嘲笑的意味。
“我抱你去床上休息,我去给你买药,等会儿打电话给要哥,让他来照顾一下你。”风斗将柳御抱起来,掀开被子,轻柔的将她放下,盖好被子后,柳御看着他拨了号过去,瘦削挺拔的身子侧在一边,白皙帅气的侧脸有点苍白。柳御盯着自己的手臂开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