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女孩情绪稍稍稳定,话匣子一下子打开:“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同学好像有知道的。现在走在学校里,别人一看我,我就觉得她们是在对我指指点点。他们肯定不会信我,他在学校风评很好的,他还威胁我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我的期末考试甚至毕论都会受影响,而且就算事情捅出来,他也会一口咬定是我勾引他的。我手上没有证据,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可是,他们没有钱……”
提到父母,女孩的情绪再度失控,“肯定告不赢的,我们没有钱……”
姚巾帼听得心头一酸,又是没有钱,又是怕指指点点,又是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何其相似。
她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听我说,就算你手上没有体/液、毛发之类的证据,你跟着他回去,公寓楼或是电梯监控都是证据,碰到的路人也能成为证人;另外,你是被迫的,身上有任何损伤,别人留下的痕迹与自己制造的是不同的,这也是证据。包括你们之间的通讯记录,不要删除。这种事,有一就可能有二,不只是第二次,还可能是第二人,这么说,你明白吗?”
女孩显然被她的话震慑。
姚巾帼继续道:“近几年高校性丑闻频传,在舆论上,受害学生不再像以前一样被动。你现在要做的,是下决心,如果立案调查,你就是重要证人,态度绝对不能摇摆。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分文不收,而且会尽力帮你,就算不能把他送进监狱,至少也让他身败名裂。”
临走前,女孩似乎还存有顾虑,她没有咄咄相逼,这种事,当事人的态度最重要,她只提醒要注意通话录音以及去医院做个检查。
送走女孩后,她一改之前的精英姿态,筋疲力尽地摊在座位上,脑子循环播放与女孩之间的谈话。
最深刻的是这两句——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他吗?难道我喜欢他就是斯德哥尔摩?
(四)
晚上的庆祝会闹到很晚,一行人吃完还去泡吧,除了戴殳被老公和儿子勾走,连妻管严老板也留了下来,她是主角,更没有走的理由。
回公寓将近十一点。
打开门,很意外,室内一片黑暗,清冷气扑面。开灯后,桌上没有饭菜,茶几上没有糖纸,公寓里没有靳任斯。
不正常。
他应该没有出差,但凡他出差都会提前告知她,叮嘱她规律作息;至于晚归,他也会打电话或发短信;总之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她下意识想喊,忍住了,她不是正希望他别等她吗?
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一沾床,姚巾帼就疲惫阖眼。十二月初,没人先暖好床,床铺还是冷的。好在她今晚喝了点酒,借着酒意,她很快入睡。
再醒来是因为一股熟悉的酸胀感,身上负重难以负荷,她以为是“鬼压床”,迷蒙睁开眼才发现,是他。
似乎察觉她醒来,他更加恣意挞伐,深浅、轻重,为其所欲为。结束时,两人都是刚在暴风雨里走过一遭的状态,浑身汗湿。
他依旧压着她,一寸一寸轻啃她脖子,末了滑至她耳边,哑声咕哝:“妖精,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就好一点,让他看上去不至于那么下贱。
姚巾帼沉默以对,默了半晌,也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她今天想了很久的问题:“靳任斯,你会不会很累?”
“什么?”他一怔。
“我们两个之间,好像都是你在推动。一开始,你为了让我摆脱纠缠,叫我做你女朋友,这样谁都不敢动我,我不答应,你说试用期三个月,不满意就退,当时我觉得你很烦,答应了。三个月后,你耍赖,说要加九个月凑满一年,也算给彼此留下美好的初恋印象,我答应了。上高中,你又说买一赠一,再多一年,我还是答应了。”
“可是一年后,我说不要分手,你没答应。”他埋在她颈子里,嗓音沉闷。
“是。”稍顿,“因为当时你爸来找过我。”
靳任斯猛然睁开眼,黑漆漆的夜色里,目光灼灼,“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和我讲了一个道理,我觉得很有道理。”
那个时候他们才高中,她没想到那位长辈这么看得起她;她更没想到,不讲理的儿子会有个这么讲理的父亲。
她的面前没被扔一百万,他的父亲也没有以势压人,而是跟她讲道理,穷与富的道理。说说他家有多富,再说说她家有多穷,而穷与富之间会产生什么矛盾?就比如,她不可能花数万买一个皮夹,数十万买一块手表,数百万买一辆车,数千万买一套别墅,靳任斯可能。
消费或投资的能力由经济基础决定,也受观念影响,一夜暴富的人可能一掷千金,但积少成多的,一般不可能。
她求稳,一夜暴富的可能性小,积少成多的可能性大。
这么一分析,穷与富的道理,通顺了。顺便,他的父亲还提了一下她家的情况,她爸是农民,她妈是农村教师,家里勉强脱贫。
对于家境,她从未自卑过,人都有劣根性,她当然羡慕过别人,但也仅此而已。
那天她明白了,真正的自卑感,并不产生于别人拿你和他作比的时候,而产生于你拿别人和自己作比的时候。
他的父亲不愧叱咤商场,从头到尾没提一个“分”字,反而是她沉不住气,提了要“分”。
事情经过这么多年,再经当事人陈述,已经分辨不出情绪,靳任斯心口依旧闷闷疼,“对不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到底有多骄傲。
“不需要的,今天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之后会发生那件事,我也有错。”
阴天的夜,室内光线少得可怜,眼前的黑暗一层累一层,迭迭荡荡,姚巾帼觉得眼睛难受,闭起眼,“其实,就算不发生那件事,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应该不记得,但我记得,那晚你问得最多的问题是我怎么这么快又搭上一个。”
“别说了。”靳任斯俯身覆住她的唇,不想她再说下去。
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于高中那件事,他们一直心照不宣。他没敢和她说,那天他没有喝醉,只是借酒醉做了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并且做尽做全。
他知道她不舒服,红的血、白的脸都说明她不舒服,甚至痛苦,可他刚看见她和其他男生模样亲密,他受不了。
当初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他有多满足,那个时候的他就有多恐慌。从什么都有到什么都没有,他唯一的念头是掠夺、竭尽全力掠夺。
“当年是我错怪你。”他话里含着难掩的歉意,哪怕知道没有用。
“也是我有错在先。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从未想过这段感情会长久,也就没有自觉要给你安全感,而你最需要的恰恰是安全感。”
那晚在酒店房间,他说的话大多不能入耳,比如说她会勾男人,说她左右逢源,当时她伤心得要命,现在听来,这正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在此之前,他看到的应该只是她在打发一个向她告白的男生,两人之间有过拉扯罢了。
“妖精……”
“你先别说,听我说。”她放柔嗓音,“好吗?”
靳任斯唯有妥协沉默。
“这之后,高考前夕,我在篮球场,你找到我,问我可不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我说来场1V1,你守住三球,我就答应。这三个球,我玩命地想要投进,你怕我受伤,一直不敢防我太紧,也因此,第三个球你没有守住,而我的投篮命中率还不错,那个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篮球场的规定是,投出的球若在达到抛物线最高点之前被拦截,不算干扰球,之后则算。
她没想到有个傻瓜会赶在最高点之前,起跳拦截,给了她一个“大火锅”。这应该探到了他身体素质的极限,最后他身体失衡,重重跌坐在地上的那刻,她的心猝不及防地颤了一下。
于是,她和之前一样,答应了。
到大学,她各种忙学业,而他兼顾学业的同时还要担家业,两人也不同校,就是这样,他们一周还能碰上几次。
共同点是他等她。他怎么等的,等了多久,不但戴殳提过,连文静和向羽然也提过。
他没再像初高中,爱耍无赖,爱黏着她,而是一个电话不打,就在寝室楼下随便找个地方等着,她多数时候都在寝室熄灯前半小时回寝,即便碰面,他们最多不过十来分钟的相处。他不敢放肆,光抱着她不撒手,就算亲她,最多就碰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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