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还是由着她,等她咬够了,抽回手,看一眼伤口,淡淡一句:“嗯,还没见血,下次可以再咬重一点,快夏天了,容易感染,容易反复。”
一句话,反而让戴殳的情绪彻底绷不住,瞬间红了眼。
周易没让她哭成,低声问她:“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
戴殳别扭地撇过头。
“男朋友想听,女朋友愿不愿意说?”
戴殳撑着别扭了数秒,再把头撇回来,点了点头。
周易还和那回在嘉中一样,一把抱起她,贴着她的耳朵问:“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好。”
74、记住 ...
T大的荷塘有两个, 一个被收进了朱老的文章里,一个被用作了贴吧名。
他们去的是前者。
时间晚了,沿路都没什么人, 不过还是凑巧地遇到了几个熟人。
似乎和周易同院, 见到他这么抱着一个人在走,纷纷起哄。
“哟,这是打哪来啊,才几点,就走不动路了?禽兽啊!”
“上回约你踢球,你不去,就是去禽兽人家了吧?踢完球可不没力气了嘛。”
“诶——”
戴殳当自己睡着了,把脸埋在周易颈窝里, 死都不肯抬起来。
到大学,两人恋爱就公开化了,至少没藏着掖着,按张年年的时髦说法, 大学盛产妖艳贱货,让她悠着点。
她不知道这伙人认不认识她, 总之是很丢人了。
周易没答,笑着说了一句“走了”,还刻意至极地颠了颠她的屁股, 才和那几人挥手再见。
戴殳更加怨念了。
两人没走出多远,她就嚷嚷着要下来。
“快到了。”
约莫三分钟后,还真到了。
五月中旬, 塘边垂柳依依,少许几枝垂进了荷塘里,沾了水,更是绿得发亮。荷塘中央就冷清得多,别说荷花,就连荷叶都不见踪影。
这里和宿舍楼有段距离,这个点,人迹罕至,戴殳“呲溜”一声,在荷塘边的长椅上坐下了,还把周易赶到了另一条长椅上。
“这么远怎么说话?”
戴殳想了想,挪到了长椅最右,周易则是默契地坐至长椅最左,两条椅子,两人肩挨着肩,静静地对着荷塘。
没有虫鸣蛙鸣,加上是个阴天,压根没有荷塘月色的意境,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阴森。
“可以说了。”
周易乍一开口,差点没把戴殳吓坏。
可说什么呢?那就想说什么说什么吧。
她叹口气,“这场辩论赛,我准备了很久。从拿到辩题就开始准备了,就算刚开始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上场。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会说出那番话吧?”
“不好奇。”
戴殳正打算说下文,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她一怔,随即又明白了,他这么聪明,那件事他肯定猜到了七八分。
“其实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说。”戴殳把两条腿拿上来,额头抵着膝盖,“一个被侵害的、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她可能经常半夜从噩梦中醒来,然后只能抱膝坐在床上,一坐就到天亮;她可能会讨厌所有异性的接触;她可能……”
周易按住她的后脑勺,阻断了她的下文:“这些我没兴趣听。”
戴殳抬起头,瓮声瓮气的,“我负责说,你负责听,不准挑食!”
说完,她又闷闷地把头低回去,“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我就跟你说哦。就去年冬天,特别冷,那天下雪,我和姚班长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一个雪人。那个雪人,不是堆的,和你一样,都不怕冷的,冬天就随便披了件风衣。雪人本来还无精打采的,看见姚班长,立刻精神了,你没看到他的眼睛,真的比雪还要亮。我先上去了,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反正就是回头了,我看到姚班长的眼睛……在看过雪人那么亮的眼睛之后,我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这就是你立论的灵感?”
戴殳环紧自己,“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其实不止这次,好几次我都看到他嘴里叼着棒棒糖,在宿舍楼下等,姚班长白天都不回寝室的,他一等就要等好几个小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找姚班长,就在那干等。他发奋考到帝都,也是为了姚班长吧。周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很心疼姚班长,可是看到两双眼睛的对比,还是觉得很难过,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那你说论点的时候,是不是在想那个女的能放过自己和那个男的?”
什么那个女的男的?
戴殳懵了下,悟过来,暗想这厮是真记仇啊,居然现在还在计较那晚的事,他看谁不爽,都是用这么没礼貌的称呼。
“是啦是啦。”她语气也冲,不过没多计较,“我觉得他们这样好奇怪,一个喜欢得不得了,另一个……我觉得,他们两个肯定都不开心。我最奇怪了,居然会觉得他有点可怜。”
周易压着她的脑袋,俯至她耳边,嗓音里噙着笑,“你连他们两个的心理都没分析明白,就着急忙慌地顺便把自己都感动到了?傻不傻!”
“我哪有!”戴殳在膝上侧过头,盯着周易近在咫尺的眼,大概是夜色太黑,周易的眼睛亮得让她心虚,“好吧,可能是有点。”
她霍然抬起头,怒瞪他,“可我准备得那么久,还不是被你杀个片甲不留!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学长临时有事,当时他和我在一起,觉得我口才还行,就让我上了,算是忠人之托。”
这么……的原因,让她说什么好?而且,这厮的意思是,他都是临场发挥?
周易靠回长椅上,抱臂,“你真以为我今晚是往死里欺负你?”
“难道不是?”
“我怎么觉得我今晚说了一半的废话?逻辑不够清晰连贯,观点浮于表面,糟透了。”说着,他晏晏看她,“知道你今晚最触动人心的是什么?”
戴殳完全被牵着走,“什么?”
“受害者心理。尤其你深化了辩题,提到男权社会的女性地位。你在查强/奸率的时候,应该有看到关于印度的报道?”见她点头,他又道:“如果你能援引印度的例子,紧扣辩题,效果会更好。今天评委三女两男。”
“这跟评委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的没教过你?”周易瞥她一眼,语气微冷,“辩论赛是比赛,比辩论要功利,追求的是赢的结果。后者是交流观点,最好的结果是让对方接受我方的观点,目的在于说服;而前者是要煽惑评委,因为评委决定辩赛输赢,煽是煽动情绪,惑是迷惑思维。这两点,你都做得很好,如果今晚把你放到正方四辩,做最后的结辩,赢的就可能是你。“
“那你是怎么赢的?”不是还拿了最佳辩手?
“因为我开始就反驳了你们的论证方式和论点,抬高了我这方,结尾又提到未成年人受侵害和性教育的问题,算新论点,升华主题。另外,我的场面话说得还不错,这也是在取悦评委。”
对此,戴殳只有三个字的评价:好冷静。
冷静在某些情况下,等于冷漠。
她坐不住了,扑到他身上,“提到未成年人,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冷静?你知道那部《熔炉》里那些小朋友有多惨有多绝望吗?”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进法学院后,我听到很多关于律师行业的负面说法,我反而更想当律师了,周易,这个世界上总有律师是在伸张正义的,你说是吗?”
尤其这场辩论,再次打开她的新世界。查资料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之前真的被保护得太好,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也真的很险恶。
被问的人仅是拥住她,视线定在她脸上,一言不发。
“都跟你说了,别皱眉头!”戴殳气势汹汹地伸手至他眉间。
眉头稍松,周易的脸色还是轻松不起来,默了半晌,他问:“今晚的辩题,你觉得要不要报警?”
文不对题的一句话。
戴殳顶着困惑脸数秒,而后一巴掌拍在他胸前,“报啊,怎么能不报!这种人渣,怎么能让他逍遥法外!”
周易同样沉默数秒,他靠到椅背上,仰头,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两边的嘴角就差挂上耳朵,肩膀一耸一耸的。
居然笑得极其开怀。
难得见到他这副样子,她不解,扯着他的面皮问:“你干嘛?间歇性癫痫?”
周易当然没癫痫,笑够了,他放下手臂,目光端凝,“你能整场辩论下来,是因为辩题戳中了你的情绪点,换言之,你今晚头脑一直在发热。那我问你,以后也有一个让你头脑发热的案子找上你,但你在取证过程中发现你的当事人并非被害人,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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