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梦爱 (费清)

……

沈文桦接到电话，和梁纪凯从楼下赶到梁然房间时，她正缩着身子坐在床上大哭。

她坐着的地方，粉色的床单上，一片殷红。

沈文桦当场就要晕过去。

“文桦，还站着干什么，赶快拿上然然的衣服，上医院，快！”梁纪凯首先反应过来，抓过梁然放在衣架上的长羽绒服，把她整个人包住，抱着就下了楼。

情况太危险，他们等不及救护车来。

手术室外，梁纪凯一遍一遍打着陆修衍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沈江桥的人收到消息后，也进山找陆修衍了，但从镇上进山，至少也要3-4小时的时间。

天亮了，手术室的灯也熄灭了。

妇产主任出来后，摇了摇头，在陆景年面前低下了头：“孩子没保住，董事长，对不起。”

沈文桦哭得死去活来，她知道，梁然这个孩子没了，意味着往后再生育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个事情太令人悲痛。

梁纪凯也难过，偷偷侧过脸抹掉眼泪。

陆景年不知道梁然在一个月前，陆修衍与记者起冲突的时候，腹部受过伤，他一直以为梁然上次在医院住过大半个月，孩子应该是保住了。

“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厉声问向依然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妇产主任。

“病人一个月前下腹部曾经受过撞击，当时留院观察时，没有出血的迹象。陆主任替病人办理出院手续时，我曾经告诉过他，这个胚胎先天质弱，需要万分小心保护，方能保到足月分娩……”

陆景年是脑科出身，对于妇产科学研究不深，外科主任说了一堆，他提炼出来的中心思想就是：梁然怀孕后，没有好好照顾身体，先是孕早期有先流征兆，孕中期又让腹部受伤，导致了此次的胎停育及大出血。

他心里气梁然，身为一个妈妈，没有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害他陆家的嫡曾孙胎死腹中。

“接下来的引产术好好处理，千万不能影响到她的生育机能。”陆景年心里有怨气，口气自然不好，交代过妇产主任后续事宜，挥了挥手，就让对方回去准备后期的引产术了。

……

沈文桦进特殊处理室时，助产士已经为梁然打上了催产素，并上了软化宫颈的药物。

催产过程中子宫收缩引起的阵痛，跟正常的自然分娩一样痛苦，梁然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崩溃大哭。

“陆修衍呢？……联系上他了吗？……呜……好疼啊！我受不了了……”

梁然只要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就会一直追问沈文桦，陆修衍回来了没有。

她几天都没睡好，只能趁着阵痛不明显的时候睡上一小会儿，可两三分钟后，阵痛再度翻滚袭来，她便又会被痛醒，继续崩溃大哭。

早上十点的时候，陆修衍打电话过来了。

梁纪凯拿着梁然的手机，没有让她知道陆修衍来电，自己去了外面接。

电话一接通，陆修衍心急如焚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然然？然然？你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没了，然然正在滴催产素。”

陆修衍听到梁纪凯这句话，声音就顿住了。

梁纪凯叹了口气后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什么都别说了。然然我们会照顾，你回来的路上注意点安全。”

……

原本预计得晚上八点才能到医院的陆修衍，傍晚就到医院了。

早上天没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是山里有病人出现了急症，赶紧抛下手上那些麻烦事，去开了门。

当他看到沈江桥那位昨晚才进山找过自己的线人出现在门外时，他整个心就沉了下去。

门外人，声音十分焦急：“陆主任，赶快回海门吧，您太太进医院了。”

陆修衍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只拿了手机和钱包就跟线人出了山。在出山的那两三个小时里，他太害怕，问了几次线人，梁然到底是为什么进医院。

线人说：“不清楚，沈厅长只说很紧急，要立刻将您带回去。”

刚到镇上有信号的地方，他首先给霍桀打了电话，让霍桀帮忙让出一架小型客机，十二点载他回海门。

霍家虽然是航空大鳄，但临时要从H城急急起飞一架客机到海门，是需要就空中流量问题做出许多调剂的。

最后，陆修衍花了大价钱，终于在12点到达机场时，登上了载他飞往海门的专机。

从妇产主任发过来的检查报告看，他和梁然的孩子已回天乏术，但他还是想立刻回到她身边，陪她度过最难的这几天。

……

陆修衍来医院的时候，梁纪凯正垂头站在门外。看到陆修衍，他什么都没说，只让陆修衍进去的时候安静点。

一切都沉静得可怕。

陆修衍进了处置室，沈文桦正握着梁然的手坐在床边。

而梁然，胸膛上下起伏着，似乎在顺着气，眼睛微微阖着。

陆修衍知道，这是阵痛间隙，她难得的休息。

他转身轻轻带上门，走到病床前，握上了梁然满是汗的手，“宝贝……别怕……有我在。”

这话说得支离破碎。

原本已经浅浅睡着的梁然，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下一瞬，她就哭了。

脸上的泪与汗水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狼狈。

她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一直瘪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陆修衍心痛极了，轻轻避开她上着留置针管的左手，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拉进怀里，“别哭，我的宝贝，别哭，坚强点，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片刻后，怀里的人儿突然“呜呜”着大声哭了出来：“对不起……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孩子……我好难受……”

她话还没说完，再一次的阵痛袭来，马上又痛苦地弓起了身子……

2 201 没看清楚陆主任房中女人的样子【2更】

晚上十二点，梁然被送进手术室进行引产。

陆修衍也换上手术服，跟着她进去，有他在一旁，妇产主任压力很大。

不想梁然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即使全麻对身体有不小的副作用，陆修衍还是做主为梁然进行了短效全麻。

即使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胎儿娩出后，妇产主任将处置盘端到陆修衍面前，低声说：“陆主任，是个男孩。”

陆修衍看到躺在银灰色不锈钢处置盘里刚成型的胎儿，再也忍不住，眼泪立刻就流下来了。

“我儿子……帮我冰起来，过两天我会亲自处理。”

妇产主任一时也犯难了，通过这种方式娩下来的死胎，患者一般都交由医院进行集中处理。陆修衍要求冰起来，应该是想给孩子正常下葬吧……

手术结束后，梁然被送入仁心医院最好的顶级病房。

病房的环境很好，有厨房、客厅、餐厅、陪护房，还有一间供病人休息的大病房。

梁然很快就醒了，陆修衍就坐在床边守着她。

他怕她醒来见不到人，会难过。

她醒来后，先把手伸到平坦的腹部摸了一阵，然后就哭了。

原来不是做梦，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孩子没了。

她哭着看陆修衍，像上次一样，从被子里伸出双臂，“要抱抱。”

看到她这样，陆修衍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将她抱入怀中无声安慰着，陆修衍不敢说话，他怕梁然听了自己浓重的哭腔，更难过。

沈文桦和梁纪凯回去准备了一些梁然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又过来了，两人在病房外收起了沉重的表情，转而以一种轻松的神色进入房里。

梁纪凯进来看过梁然情况正常后，就招呼陆修衍出去吃早饭。

沈文桦留在房里陪梁然。

门一关上，沈文桦就说：“然然啊，妈妈早上刚去观音庙替你求了支签。观音娘娘说，宝宝被她收去做徒弟了。半年以后呢，观音娘娘就要把宝宝再送回来给你们了。

“真的吗？”梁然吸着鼻子，她不太懂这些迷信的事情。

沈文桦起身将她冰凉的手臂放进暖暖的被子里，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啦，但是你这段时间要好好表现哦，不能跟阿衍吵架，你们俩好好的，观音娘娘才会宝宝放回来。”

梁然没说话，她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如今孩子没了，陆修衍会怪她吗？

当时他们是因为有了孩子才结婚的，现在孩子没了，婚礼也无法如期举行了，他们的婚姻还维持得下去吗？

梁然不知道，她心里没底，有些害怕。

……

沈江桥的线人送陆修衍回医院后，随后就去了国资厅向沈江桥汇报情况。

“什么？你说陆修衍房里有女人？是谁？”

面对沈江桥蓦地冷厉的质问，线人只说：“没看清楚陆主任房中女人的样子，我刚想看清楚，他就把门关上，随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