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依旧有着隐约泛红的痕迹,他只是将掌心覆上,温热的捂着。
吻安看了他,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痛,可笑容显得有些空洞,“四月天的,你手这么烫,想把我捂熟?”
男人薄唇略微弯了弯,她笑得不真实,对他的影响最大。
抬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如果闲得慌,我让人给你找找资源?”
拍戏么?
她略微歪过脸,又摇了摇头,“不了,我之前就答应了人家,还欠了几节课没给上,剩下半学期就去给人讲座吧。”
娱乐圈是个是非之地,以前的顾吻安喜欢在纷乱中拔地而起,一副锋利而嚣张的清傲将他们都打压下去。
可是这一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
之前的纪律片,到现在还保持着同类票房纪录,可她不喜欢乘胜追击,反倒是想急流勇退,再厚积薄发。
也许这是一种成长。
所以看着残余的话题,说她私生活如何不检点,公布的那些照片,都是她和郁景庭的不堪画面。
明知道是P出来的,她也没想跟人争得脸红去证明清白。
那些时间,她就已经给外公打了好几通电话,确保他老人家安好。
“我抽空会回去看您的,您多听小姨的话。”她握着电话,一手揪长了袖子玩弄着,淡淡的笑意,听起来很乖巧。
老爷子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吻安跟他也聊不久,但每次挂掉之后心情都不错。
宫池奕看她挂了电话依旧站在窗户边,若有所思,走过去从身后拥了她,“想什么?”
她原本很淡的笑意下弯了弯嘴角,“思考人生啊。”
是在思考人生,只不过不是她的,是梁冰的。
她们都没了孩子,都觉得欠了对方,想必梁冰也蠢蠢欲动呢,她又怎么能闲着?
也许真是恶人的默契。
当天下去,吻安喝着茶,漫不经心的浏览网页,一眼看到了跟自己有关的新料。
“名导新秀顾吻安不堪舆论秘密流产。”
她没有看内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又冷然笑了一笑,她当初被迫躲在香堤岸,没有做过只字片语的回应,反倒成了默认。
如今孩子没了,还真像是因为害怕被口水淹死,顺势打掉了。
梁冰玩舆论的确在行,每一件爆料的时间和力度都把控的很好,可都是她玩剩的了。
茶水碰到唇畔,她嫌凉,放到了一边。
白嫂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刚放下茶就赶紧走了过去要给她添新的。
吻安转过头,正好看了白嫂小心翼翼的模样,巴掌脸略微扬起亲和,“白嫂,你最近好像很怕我?”
白嫂止住脚,“太太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非要说,白嫂不是怕,是担心哪里做得不合适,她会大发雷霆。
同为女人,白嫂懂得没了孩子的那种痛苦,但是三少不让提,她也就从来不提。
可白嫂自己有眼睛,她是没看到太太哭天抢地,但是她变了很多,这样暖的天气,她笑起来,虽然漂亮,却总让人觉得悲凉。
那是掩饰不了的感觉。
吻安把茶盏递给白嫂,浅笑,道:“白嫂,我不喜欢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但我脑子真的没问题,更没有被刺激得神经失常,您放心。”
白嫂被说得有些战兢,但又只得笑,然后转身去添新的茶。
白嫂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表达悲痛的方式,不论哭,还是闹,总要发泄的,可太太没有啊,除了头几天早上起来眼睛会红,手背也红,平时就是安安静静的看书。
哪能不让人担心?
看着白嫂没了影,吻安笑意才淡下去,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挑眉。
大概过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紧随着她不看舆论引产的爆料之后,一则简单的娱乐专栏连线内容让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华盛顿籍神秘才子亲口澄清,与顾吻安的丑闻不实,女方更绝非怀有其子,并表示将采取法律手段,保留对爆料者的追究权。”
吻安把一整条新闻看完。
指甲已经陷进掌心里。
孩子没了,她这个妈妈有最大的责任,可如果不是梁冰的造势,如果不是郁景庭沉默,绝不会是这个结果!
他既然当初保持沉默,不帮她澄清,为什么孩子没了却不沉默了?!
就这么想让她流产?
“太太。”白嫂换了一杯茶上来,看到她一脸灰白死盯着早已暗下去的屏幕。
吻安忽然起身,待白嫂反应过来,她已经到门口了。
白嫂吓了一跳,“太太!您这是去哪啊?”
她随手拎了一双鞋就换上,那种气势,好像下一刻就要见到郁景庭,要他说说为什么要这么狠?
他事先沉默,现在却开口澄清行为,对她的伤害比任何人都要猛烈。
可是换好鞋,她又忽然停下来,握着门把几度闭目。
她有什么权利找人质问?
他欠你,你欠他,一巴掌还一巴掌,多迁就她的价值观?
清离的眸睁开,语调很淡,对身后的白嫂:“我出去走走。”
她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没有冲动的去找谁。
香堤岸,地如其名,绿肥红瘦的季节,风一来依旧能闻到隐隐约约的清香。
并不冷,可她还是抱了抱自己,站在几十厘米的小道,放眼却能见一大片风景,入园处的拱桥环绕了一片绿,池子里反而显得凄凉了一些。
人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她不急、不冲,等下一阵风再来,也不迟。
宫池奕找到她时,她还在那个地方,站着转为蹲着,手上不知道在拨弄什么。
他怕吓到她,人没到先唤了她“安安?”
声音醇澈温和,但她还是顿了顿,没有立刻转头。
宫池奕站住脚,等着她偷偷把眼泪抹掉的动作,然后回过头来对着他笑颜清雅,“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薄唇间似笑非笑,“因为知道你会无聊。”
吻安笑了笑。
他却认认真真的盯着她,薄唇压下来,在柔唇间攫取,又一点点转向她娇俏的鼻,轻颤的眼睑。
睫毛还带着咸味。
男人却是喉结深沉,爱意呢喃,“你往脸上抹了蜜了?”
她微微睁眼,又被他吻得闭上,听着他薄唇一张一翕,嗓音哝哝,一字一句:“香软馨甜。”
吻安几不可闻的笑出声,勾着他的脖子,身体却调皮的极度后仰不让他吻,一副故作的狐疑:“老实交代,是不是偷抹谁的蜜桃唇膏了?”
不然哪来的甜味?
他弯着唇角,把她捞回来,“你帮我尝尝,不就知道了?”
那时候的天气真的不冷,但越来越缠绵亲吻,密不可分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反手脱了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刚想着说不冷,他已然把她推到结实的树干上,深眸垂下来,“我们再要一个吧。”
这个话题,这些天是禁忌,他从没提过。
可这样一句,还是让吻安皱了眉。
仰眸看了他,略微抿唇,“……我不太想。”
宫池奕脸色略微的变化,很微妙,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他问。
吻安想了想,她也说不上来,是怕还是单纯的不想?
她的沉默,让男人的吻来得猛了许多,一手扣着她的脑袋,强势的男性气息长驱直入。
“宫……”吻安想说话,被他一手按进怀里,唇畔吮咬着她,粗重的呼吸缓和几分。
薄唇不离,望着她,“不着急。”
这前后的表现有些怪,所以吻安皱了皱眉,“你……”
他已然略微弯唇,轻轻啄着她唇畔的香甜,“知道,要老老实实把你追到才可以?”
她笑了笑,倒也不是。
但没否认。
仰脸看了他,“你的外套又废了一件。”
男人佯装不悦,“幸灾乐祸!”却又一副财大气粗,“你要是喜欢这样,一天废一件也是供得起的。”
他抱着她往回走,淡淡的风里隐约还能听到她的轻笑,“然后让人说我败家,再没人敢去,最后还是只能便宜你?……”
晚餐后,吻安又去看书。
电话是宫池奕帮忙接的,然后才递给她,天衢第一学府来电。
听着她把电话讲完,宫池奕给她倒了温水递过去,“月底就开始上课,吃得消么?”
吻安放下手机,“到月底我都等不及了。”
但白嫂坚持让她调养一个月,跟坐月子没什么两样,她也没争。
“我最近不拍电影,但是除了讲座,圈里能出席的一些活动,想去的都要去。”然后看他,“可以么?”
宫池奕凑过去要了一个吻,然后才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只能我负责接送。”
她只笑,“好。”
去学院做第一节讲座的时候是下午的课程。
宫池奕原本在公司,特意回来把她送过去,车子停在门口,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送你进去?”他略微透着担忧。
她像被服装施了法术,穿了一身玫红和梨白主打的职业装,蹬着精致的高跟鞋,连身上那股子的气势也是变了的。
很应景,抬手撩了长发,眉眼微微弯着,“怕我受不了学生们的白眼?还是受不了他们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