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的楚濂,是个俊朗阳光的青年,那么如今的楚濂,褪去了青涩的稚嫩,更是扰人心神。那睿智迷蒙的眼,一望进去就被吸引,因为长久不晒太阳而更加白皙地近乎苍白地皮肤,活脱脱是个贵族的形象,再加上良好的修养,温润的嗓音,谦虚的态度,更是博得了许多护士的好感。也难怪一些年轻的护士见了他就脸红心跳,就算是已经成婚的护士,也是常常脸红起来,就可见一般了。
“您下次可要当心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
淡淡地一笑,没有见到小护士仰慕的眼神,问道:“对了,和我一起进来的汪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心中打好了腹稿,楚濂决定还是要去见见绿萍。
父母因为怕刺激到他,所以对于他这一个月多月的时间,不提起绿萍也没有在意,而汪家除了紫菱时不时地过来看他外,就再也没有来过,恐怕已经为大女儿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无暇他顾了。
更何况,绿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才出的车祸。
眼睛闪了闪,小护士略显犹豫,咬着嘴唇,好一会才说道:“汪小姐不是我负责,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已经好多了。”
抬眼看着护士,笑着说道:“她在几号病房呢?”
“2615病房。”
温和的一笑,“谢谢你,我这里没事了。”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沉寂。
“我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回头再看了眼仍显苍白却还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护士走出了病房。
待到房门关上,楚濂才自嘲一笑。如果小护士知道了曾经楚濂的始乱终弃,纠缠在两姐妹之间,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恐怕嘲讽他都来不及吧。
揉了揉已经有些瘀色的手背,那是长久挂点滴所造成的。拿过床边的拐杖,慢慢地走下地。
楚濂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时他看到的一切,那样脆弱的灵魂,苍白地颜色。记忆里的绿萍,是一个完美地过分的瓷娃娃,太过遥远,太过高贵,也太过完美。
轻轻地打开房门,慢慢地步入了病房,粉色的墙纸无法给这里营造任何舒心的气氛,却越发衬得萧瑟晦暗。床上躺着的,已经不是飞舞的绿萍,那个曾经自信飞扬,充满活力的绿萍,而是,折翼的绿萍,残缺的绿萍,空洞没有生气的绿萍。
阳光照在她的身体上,却似乎永远没有照进她的灵魂。苍白地极尽透明的肌肤,曾经红润的脸颊只剩下病容,就算是在睡梦里,也是痛苦地皱起眉头,手不自觉地握紧被褥,好似有什么正在折磨着她,却无法逃脱。
楚濂被震撼了,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那不是曾经的楚濂留下的情感,楚濂清楚,不是愧疚,是怜惜,是疼爱,或者更多复杂的连他自己也无法辨清的情感。
“我的腿,我的腿,妈,爸,楚濂,救救我,救我,我好痛啊,救我,楚濂,救我。”时断时续的呢喃从绿萍最终冒出,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双手在被褥上乱抓着,却好像没有着力,只能继续沉沦,继续绝望。
不知怎么的,待楚濂回神,已经站在了床边,放下了手上的拐杖,握着绿萍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力量。
“绿萍,我在这,在这,不要怕,楚濂在这里陪着你。”
“绿萍,对不起,都是我该死,绿萍,让我替你痛,让我替你伤,绿萍,不要折磨自己,绿萍。”
“绿萍,我在你身边,你不孤单,绿萍,绿萍,绿萍。”
惊讶于声音的轻柔和其中夹杂的柔情,看着病床上未曾醒来的女子,淡淡叹息。
“我的腿,楚濂,我的腿,我的腿,救我,救我。”
一滴滴的泪水从眼睑中流下,却没仍然无法让眼前的女子摆脱梦寐的折磨,而更加可恶的是,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他带给她的。
虽然过去不属于他,但是如今的悲剧,如今眼前人儿的痛苦,却是属于他的。
如果说,在没有见到如今的绿萍之前,他还在想,只要照顾那个女子,直到她摆脱了阴影,直到她找到幸福,他就可以稍微替以前的楚濂还债,那么如今,更多了他对他的怜惜和关爱。
曾经的楚敛,还是如今的楚濂,都不曾相信一见钟情,可是,他现在信了。无关乎怜爱,无关乎愧疚,虽然那份执念并没有多强烈,可是他感受到了,那么清晰。
只是,他还不确定,不确定他的心,也不确定在知道那些过去之后,她的心。
绿萍,让我努力一次,让楚敛,也让如今的楚濂努力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5
“楚濂,你怎么在这?”
紫菱震惊的话语,惊醒了一室的宁静,也惊醒了睡梦中的绿萍。
那眼中闪过的狂喜瞬间淹没,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惊厥,那也是空洞眼眸中唯一的神采。
“你怎么在这,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谁准你进来的,你出去,出去。”绿萍大喊大叫,似乎陷入了疯癫一般,拼了命地搅动着床单,好遮挡住已经伤残凹陷下去的腿。
“出去,出去,妈,赶他走,爸,赶他走,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看到他。”
随后进来的汪爸和汪妈忙走了进来,可是激动地绿萍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剧烈的晃动,甚至于摔下了床,惊得汪爸汪妈跑了上去扶住她,边流着眼泪,边安抚住绿萍。
楚濂震惊地看着露出来的伤残的腿,那包扎地严实的伤口,无声的诉说着一个女孩梦想的崩溃,信仰的丧失,未来的结束,也在诉说着,他的罪恶。
“叫他走,叫他走,我不要见到他,你走你走。”声嘶力竭地叫喊,疯狂的神态,让楚濂心痛。
“绿萍,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腿是否伤残,我只在乎你。”楚濂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这样激动地绿萍面前,一切言语都只剩下苍白。他的存在,就是刺激绿萍最好的因素。
猛然间看到楚濂盯着她的腿,已经伤残的丑陋的腿。
“不要看,不要看。”激动而无章法地用床单遮住腿,边抽搐着哭叫。
“我不要他看到我残废的样子,我不要他看到我这样子,我不要。天啊,为什么让他看到我这样,为什么让他看到我残废的样子,天啊,我真想立刻死掉,立刻死掉,让我死,让我死。”
捶打着床铺,就像是捶打着自己一般,绝望而疯狂。
“绿萍,你不要激动,你哪里疼,哪里疼。”
“快叫医生,医生,天啊,绿萍,妈的宝贝女儿。”
看着绿萍痛苦的样子,汪母心疼地抱住不断挣扎的绿萍。
而试图靠近绿萍的楚濂,得来的是绿萍更加疯狂的自残和喊叫,歇斯底里。
楚濂被随后赶到的楚沛和父亲架出了病房,听着病房里面医生的抢救,楚濂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崩溃。
今天他太急了,他没有想到,绿萍会醒来,会是如此激动,会自残,会崩溃。他懊悔极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是他两世来都没体会过的,他感觉到那颗心活了,为绿萍而活。
他能够体会绿萍的感受,虽然他没有残废过,但是那生无可恋的感觉,他体会过,甚至于因此而丧命。
那时的他,没有人会怜惜,想要他活着,都只是为了他的钱,他能带来的地位。
而绿萍,他不允许她自残,不允许她绝望,因为,至少他在乎她,想要她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汪父打开了房门,又迅速地关上。已经听不到病房里的哭喊声,但是谁也没有感觉轻松,反而越发地沉重。
仅仅只是一瞥,但是楚濂还是看到了,在混乱地病房里,躺着的苍白地女孩,犹自沉睡,而因为挣扎自残而被护士们束缚着的带子,正在被解开,可见当时的情况。
长长地叹了口气,汪展鹏才说道:“尚德,楚濂,你们先回去吧。我实在没有想到,绿萍会如此激动,请体谅她,谅解她。”
“展鹏。我们是看着绿萍长大的,如今绿萍这样,我们更是难过万分。你和舜娟也要保重,绿萍还需要你们。”停顿了一下,方又说道:“凭我们两家的关系,你放心吧。”
汪展鹏拍了拍楚尚德的肩膀,看了眼楚濂才转身进了去。
楚濂看着紧闭的房门,但是却更加坚定了之前的誓言。正是这样,他没有看到另一双眼睛,正满含深情和痛楚地看着他。
回到病房,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以为他正处在震惊和愧疚之中,对于亲人,又怎能苛责于他。
默默地关上了房门,还给了他一室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光变成了月光,满满的银辉洒遍了病房,而楚濂呢,他正在计划着接下来应该如何。
如今是1998年,根据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他不仅穿越时空,而且是回到了过去。这里所有发生的事件,和他记忆力完全一致。不同的是,前世,他生活在大陆,如今他生活在台湾。
而1998年,最让他印象深刻的,除了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就是再过不久,闻名世界的法国世界杯。作为一个男人,排除生意,大概乐趣只剩下打高尔夫,跑马,足球,还有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