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特别坦然,说完还从车上下来了,元锦西也甩着手不情不愿的从车上下来,嘴里还念叨着,“我这指甲还没涂完呢”。
人家警察也嫌弃他们车内味道大啊,扒着车窗往里面瞅一眼便捏着鼻子让他们走了。
车子开出去老远,元锦西实在忍不住,“能路边停一下吗?我要吐了!”
“那你只能吐到车里了”,顿了一下,亓放严肃的继续道:“咱们被盯上了!”
元锦西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后面确实有几辆车子,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谁?”她不解的问道。
亓放摇摇头,“不知道。就后面那辆黑色,在过路障之前就开始跟着咱们”。
元锦西观察了一会儿,还真是!亓放加速,别的车子一般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只有那辆车子也跟着加速,亓放减速,那辆车也跟着减速,总是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而这个距离,绝对是射击的最佳距离!
元锦西把自己的包拿出来,开始鼓捣里面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亓放看一眼,笑了。
“还真的派上用场了”,他笑着道:“你多做几个,咱们只有两把手枪,子弹也不多,说不定关键时刻真的要指望你的炸弹呢”,
她现在没心思跟他斗嘴,低头专心的做爆炸物。
不确定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人,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接下来的每一步可能都十分危险,所以要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
路越走越荒凉,后面的车子都从其他岔路转弯,那辆黑色还不远不近的跟着。
汗珠子从鬓角滑落,她把最后一枚自制手雷塞进包里,转头问亓放,“前面要不要转弯,不转的话晚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转,还能撑几个小时,咱们就跟他们耗着,看他们想干什么”,亓放抿着薄唇,似是在赌气。
元锦西劝道:“送货要紧,没有必要硬抗”。
亓放转头看她,轻笑一下,“你以为我在感情用事?我还没有那么不知轻重。不管这些人什么来头,偷摸的跟着咱们肯定不怀好意,要么寻仇要么贪货,正好可以利用他们让颂恩更相信咱们!”
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难猜,元锦西马上便琢磨过来。若是这一路太风平浪静,即便按颂恩的要求把货送到,他心里肯定没有太大的感触,若是这一路大小风波不断,他们磕磕绊绊承受巨大风险完成任务,最好还能受一些看似很重的伤,对颂恩的冲击肯定特别大。
这也算是另一种苦肉计吧,运用的好只会事半功倍。
显然跟随的人不大有耐心,进入一段几乎没有来往车辆的路段后,后面的车突然加速超上来别在他们的车前,想要逼停他们。
元锦西已经拔出手枪,只等亓放一声令下她便开枪。
对方在一个弧度很大的弯道再度别车,亓放猛然一转方向盘狠踩刹车,车头还是擦到了对方的车子,剧烈的振动中亓放下令射击,元锦西几乎和对方同时开枪。
距离很近,对方的车子比他们的好,人又比他们多,火力比他们强,几乎在一开始就全面压制住他们。
二人倒也不着急,先藏好自己,有机会就放两枪,确保敌人不会下车来围攻他们。
如此僵持了十多分钟,就在二人子弹快用尽的时候,一股燃着的气味在车内弥散开来。
“不好,车起火了,准备弃车”,亓放当机立断,拿好货,先翻滚着下了车。
元锦西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掩护的准备,没错,她是打掩护的那个人,也就是说,她先让亓放下车,把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亓放在路边的天然掩体后躲好,朝元锦西大声吼道:“快下车,坚持不了多久”。
外面看的更清楚,车下汇聚不少液体,应该是汽油,本来就存在爆炸的危险,现下车子又着了火那就更加危险。
元锦西也想尽快下车,可她遇到了点麻烦。
刚才两车撞了一下,他们的车子有些变形,她的一条腿好巧不巧被卡在被挤变小的空间里,轻易挣脱不出。
敌人似乎发现她的窘境,开始向她集火,子弹如雨点一般在她头顶飞过,燃着的明火距离她越来越近,她压着身子,一边奋力的抽腿一边在心里安抚自己:没事儿,肯定会没事儿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藏匿在掩体后的亓放突然露出头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第064章 伤你身疼我心
她连想“发生什么了”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的狠命抽腿,好似都能听到皮肉撕裂开来的声音,伴随着抽筋剥骨一般的疼痛,她终于挣脱桎梏,从车内一跃而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巨响,车子炸裂开来。
她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轰飞出去,最后堪堪落在距离这条路七八米远的草丛里,又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子。
整个人好像被放进闷罐子里来了一百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似的,头晕眼花不说,内脏好似都揪在一起,很疼,也很难受。
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应该是暂时性的失聪。
饶是如此,她的头脑依然保持清醒,趴在原地没有动,从始终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枚手雷,若是有人朝她这边追过来她会毫不犹豫的甩出手雷。
只是她没想到第一个找过来的人竟然是亓放,他从背后绕过来,紧紧的抱住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特别心疼。
他的嘴张张合合,说了好多话,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车上。
他说:对不起,我原本计划是我自己受伤的,没想到受伤的会是你。
他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元锦西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她现在非常糟糕。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擦伤划伤,衣服破破烂烂,冷艳的脸黑黢黢,耳朵上还挂着干涸的血渍。除此外,最让亓放揪心的是她的腿。
她的右腿血淋淋的,用血肉模糊来形容毫不为过,现下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血,她趴过的地上已经被阴湿一片。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她的伤腿裹好,背起她便走。
身体贴上亓放温热宽厚的后背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手上竟是连握手雷的力气都没有。
待耳朵稍微好些,隐约能听到声音,她问亓放,“那些人呢?我们现在去哪儿?”
“都被炸飞了,一个没活”,亓放紧了紧自己的胳膊,不让她往下滑,“爆炸的动静不小,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现在伤重,太引人注意,所以我们不能走大路了。你别害怕,不会有事”。
“我没害怕”,元锦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幸亏伤的是我,要是你伤成这样,我只能把你扔这儿自己跑路了”。
她感觉到他的内疚和自责,特意说这番话宽慰他。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的刺进亓放的心里,疼到不多疼,却特别的深刻,估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背着她,身上还带着好几公斤的货,一路走的跌跌撞撞,终于在黎明破晓前赶到一座小村子。
村民还算淳朴,见这血淋淋的二人进村也没大棍给他们打出去,还让村里唯一一个半吊子土医给元锦西看伤。
亓放用当地语言跟村民交流,得知这里距离他们要去的城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走大路也很难拦到车,最好的办法就是雇佣村民开农用车送他们过去。
农用车可以走土路,距离反倒比大路近一些,只是车速慢再加上颠簸,路上的用时并不减少且挺折腾人,他有点儿怕元锦西受不住。
她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一次,现在情况有所好转,只是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走小路。他们现在弹尽粮绝,不能再冒险,还是走没有路障关卡的小路更保险一些。
跟村民谈妥价钱,他们便上车出发。
农用车在颠簸的小路上嘎悠了将近两天才堪堪到达他们要去的城市,此时元锦西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原本就纤瘦的人又瘦了一圈,像是皮包骨头。
为了给她补充水分,在她深度昏迷的时候他都用嘴一点一点为她喝水,如此才让她勉强支撑到现在。
他直接让村民把车开到和老鬼几人约定集合的地点,刚从车上下来,老鬼和小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帮他一块儿把人弄到房间里。
没工夫问老鬼二人路上的遭遇,他忙想办法联系医生过来给元锦西看伤。
不管到哪儿有钱就好使,他请来这里最好的私人医生,私人医生又带来他的团队给元锦西简单做了个小手术,术后告诉亓放,她没事儿,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身体太虚弱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亓放骤然松一口气,这一路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他很害怕元锦西出事,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元锦西出事了该怎么办。如果感情可以控制,那他当初肯定选择不要爱上元锦西,在现在这种随时可能丢命的环境里爱上自己的战友,对他,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好在,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她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