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意也不急,在外面慢悠悠逛了十来分钟。
明月当头,泛着皎洁银光,夜空星点密布,明日想来也是好天气。
已是深夜,街上行人无几,马路空旷。
初意沿着彩砖的边界走。
没走几步又停下,收起“老年机”,从背包深处将薄景沅送给她的手机摸出来。
没有消息。
初意算着时间,薄景沅有多久没有联系她。
她其实很不放心。
初意并不擅长诱/惑男人,这是临时学的技能,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脸和身材。当然,她估摸着薄景沅会找上她,也有她能知晓他心中想法的缘故。
譬如那晚在别墅,薄景沅摆明着是想在李青面前表演一副活/春/宫,其目的不言而喻。
李青并非薄景沅生母,初意打听到的内部消息是,薄景沅的生母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角色。当年李青与薄金结婚是双方父母的决定,婚后感情一直不合,接着,薄景沅的母亲出现。
听说当年是薄景沅的母亲先怀孕,接着才是李青,薄景沅与薄景铉兄弟俩同父异母。
而后薄景沅的母亲就消失了。
这是薄家内部事,初意也无法打听到更多,她只知道薄景沅与父母关系一直不佳。面和心不合。
她从背包里掏出香烟。
女士香烟偏细,她纤纤玉指柔弱无骨,樱唇叼上香烟时,整体多了几分娇媚样。烟雾缭绕,围在初意身边不肯散去,像她心里的愁绪。
她不再继续向前走,只静默的抽烟。
抽烟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风/尘些,初意到现在也没能适应。她扔掉烟头踩灭,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闷在胸口的气才稍微顺畅些。
旁人是烦躁时吸烟,初意是一吸烟就烦躁。
她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事情能安稳结束,她一定要赶紧戒了这东西。喝酒也是。
夜晚风凉,初意往后退了几步,盯着地面耗时间。冷淡的目光没有焦距,空无一物。
直到她手中的手机响了几声。
初意立刻解锁,查看信息。
来自李白的信息,只有两个字,办妥。
初意唇畔漾出笑容。
她走到马路边,拦出租车。
等初意人抵达吴轩给她的地址时,酒店门口正是热闹的时候,与旁处已经打烊的小店对比鲜明。一个男人站在门前,旁边是三两个保镖,和气势汹汹的女人。
显然,男人是吴轩,女人是付潋恣。
付潋恣气势凌人,吴轩脸色颇差。
初意心中好笑,这个付潋恣,做起事来还真是没谱。与吴轩有奸/情就罢了,在大街上也不注意,这要是传到薄家人耳中,那可不是小问题。毕竟付潋恣与薄景铉有婚约。
说起薄景铉,初意至今为止还未见过,只听说出生时受母胎影响,自小带病。因此并未接管薄家事物,日日留在家中。
正因为如此,付潋恣才有与吴轩鬼混的机会。
初意慢条斯理的晃到马路对面的大树边,用树的躯干遮挡自己,拿出苹果手机,将眼前混乱的一幕录下。
付潋恣正不依不饶的和吴轩算账。
等录了足够长的时间,初意才从树后闪出来,故意露给吴轩一个正脸,让他看见自己。
吴轩果然注意到初意。
他皱起眉,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初意快走。
初意佯装迷惘,顿了一下后,掉头走人。
付潋恣察觉到吴轩似乎在与谁交流后回头,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当即要去追。
吴轩一把拦住她:“行了啊你,怀着孩子呢,乱跑什么?我今天真的就是想一个人待会,你别没完没了。”
付潋恣妆容全毁。吴轩越拦,她便越认定其中有鬼,一激动,更是歇斯里地。
“我已经看见她了——!你们刚刚对暗号了吧?好啊你吴轩,现在连外人都护着!”
折腾了一晚,没吃到美味,还被付潋恣吵,吴轩也有点烦。他骤然松开付潋恣,脸色沉下:“你给我注意点,在大街上这么吵,被薄金知道怎么办?别说薄金,就算是薄景沅,捏死咱俩都跟玩一样。你别以为薄家那帮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他们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薄景铉的,不愿意说罢了。”
付潋恣挥舞的手臂稍有收敛。
仍是哭相,眼眶泛红。
激烈的情绪平静下来后,理智渐渐归位。
柔美的下颚线条正上下轻移,在发颤。
付潋恣安静下来。
她抹了抹眼睛,倔强的咬住唇,唇失去血色。
抬头冷笑:“吴轩,我警告你,不要惹毛我,薄景沅能玩死你,我也能。”一把推开吴轩,疲倦的转身,朝身后的黑衣男子挥挥手,几人一同上车。
平时的付潋恣不曾有过这种小女人的神态,也只有在吴轩面前才会如此。
只不过这两人一个动了真情,一个只是玩玩而已。
吴轩被撇下,一人孤单的站在原地,等黑色轿车驶离,他才恼火的踢向马路旁的树,口中骂着:“妈的!”
*
往后的两天,罗晴一直在追问初意到底对哪个学长有意思,初意再三明确表态,才肯罢休。
罗晴希望初意能够找一个男朋友,与初意的学历有关。尽管初意一直在A大旁听,但人再灵巧,也拿不到毕业证,罗晴怕初意这块宝一辈子都要赔在开快车上。
开拓一下关系便很有必要。
奈何初意对谁都提不起兴趣。
在罗晴心中,初意是真的好,能配初意的人,各方面条件也都不能差。
在她知道的人中,还就真有那么一个。
薄景沅。
薄景沅的情感经历并非空白,听说交过两个女朋友,每一个都是没两天就分手,在他们这帮富二代中算是干净的。可惜即便是罗晴,家境也和薄家差一大截,更别说初意。
罗晴曾对母亲提过那么一嘴,她与母亲向来无话不谈。
罗母听了女儿的话,认真想了想,道:“薄家还有一个远方表亲留在北城,那小伙子我认识,人很老实,绝对不会欺负人。不如你把他介绍给你的朋友?”
*
周六晚,初意被罗晴强拉着出来散心。
彼时初意正等薄景沅的电话,自那日从聚会分开后,他还没有再联络她,这让向来冷静的初意略有不安。她自认为已经猜到一半薄景沅的目的,但毕竟还有另一半是未知数。
被罗晴拉出来时,初意破天荒的带上了苹果手机,除特殊时刻,她通常只带自己的直板手机。
这一次,罗晴的目的地是北城城区内最有名的酒店。
一见面,她便和初意交代清楚自己的用意,还特别声明,对方是薄家人,可以放心日后的生活。罗晴信誓旦旦的提起薄家时,初意有些想笑。
若是让薄景沅知道自己短短一个星期内便给他戴了这么多顶“绿帽子”,这位青年才俊的脸色应当很好看。
或许也完全不在意。
初意不好驳罗晴的面子,罗家在北城也有一定实力,若放对方的鸽子,给罗家造成形象就不好了。初意准备日后找时间和罗晴说清楚。实在不行,编一个自己已有男友的瞎话也可以。
约莫半小时后,轿车抵达酒店。
夕阳刚刚收起最后一抹余晖,天空仍旧亮的通透,只是温度稍降。夹杂着凉气的轻风吹打在皮肤上,很舒适。
正是下班高峰期,车位难找,罗晴便先带初意进酒店,让司机自己去停车。
这顿晚餐,只有罗晴、初意以及薄家的那位表亲,薄延启。
听说薄延启性格腼腆,易害羞,这顿晚饭大概会吃的略有尴尬。
初意已经充分做好准备。她提醒罗晴:“我有我的打算,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记住了吗?”
罗晴狂点头,笑得花枝乱颤。
男人的照片她已经见过,朱唇皓齿眉清目秀,百分之九十的小姑娘见了都会喜欢。
家世好、脾气好,三观又正,这样的正直青年,现在去哪里找?
罗晴拥着初意往包间走。
身着礼服的男服务员在前带路,将二人引到位置偏里的包间。高档酒店装潢也奢侈,地毯绒毛细,长度长,绵延至走廊的另一头。
包间的屋门建造的也大气,门牌上的1203金光灿灿。
服务员敲了敲门,推开,侧身给罗晴与初意让路。
门开的瞬间,初意下意识往包间内瞧去。目光从罗晴肩膀越过,艰难的穿过男服务员挡在前面的手臂,终于从灯火通明的包间中看到两个男性背影。
一人穿着白色衬衫,袖口卷起,小臂精壮有力。另一人只着随意的休闲服,身材高壮。
初意心里“咯噔”一声。
白衬衫听到身后响动,并未第一时间回头,反而慢条斯理解了领口第一个纽扣。他的短发干净利落,有型,身材板正,身上的白衬衫很显身材,刚刚好。
手腕上挂着机械表,背部隐约看到青筋,手指修长。
耐看型。
仅从背影看,罗晴可以给他打十分。
回头冲初意挤挤眼睛,却发现初意神色不佳。
拧着眉,紧紧地盯着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