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都是蚊虫,让佣人喷上些驱虫的药汁”
傅祈煜变身乖宝少年,一手拉着千雅,一手挽这傅闻博,口中欢快的说着:“知道了,知道了”
“刘叔,帮忙泡壶茶,姐,你喝咖啡还是果汁?”
千雅也不愿扫了少年的脸面,在他脸上,像小时候一样捏了一下,“听我们祈煜少爷的安排”
“那就都橙汁吧”
“好的,我让人去准备”
三人坐在凉亭里,有傅祈煜在中间不时的找着话题,佣人端上刚榨的果汁,切块的西瓜,几碟子糕点,一壶清水,整个场面虽算不上和谐,也不算尴尬。
由于性子冷清,又极不爱热闹,千雅很是讨厌有人在耳边一直叨叨不休,尤其是大男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前这只有点聒噪、欢跳,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麻雀,反而有几分欣喜。
也许是对外面的世界格外的好奇,也许只是好奇千雅的世界,傅祈煜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因为年轻,什么时候还都写在脸上。
傅闻博很好的扮演一个倾听的父亲,喝着清水,看着姐弟两。
“小煜,想问什么?”
傅祈煜拿着栗子糕的手一顿,喝了一口果汁,“姐,过去的五年你是怎么过了的?”
“五年啊,一天一天的,睡过来的啊,几睁几醒的,就这么过来了,没什么好说的,要想去国外玩,什么时候放假了,我带你去”
“姐,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你需要保护,关注的孩子了,去年寒假,大哥已经带我去公司见习了”
千雅递给他一块西瓜,算是奖励,“不错,比姐姐强”
“那是必须的,不能给姐丢脸”
“不过,姐,五年前为什么把手下大部分的股份划到我名下?集团拜托给大哥打理,你却只给了他百分之三,你还会回来的啊,我不懂?”
“我说过,傅氏永远是傅家的,等你再大一些就懂了”
“因为股票的发行,股东的出现,是傅氏发展初期为扩大规模而实行的资本整合,但他们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公司的决策,所有的商品的报价不在单由傅家说了算了,姐将所有的股票收拢,一家独大,就在董事局拥有了根本的说话权,因为白家和程姨的关系,董事局觉得爸爸损害了所有股东的利益,像傅家连续施压,所有的债务都是属于傅家的。那么因为我姓傅,把股票给我,爸爸又是我的监护人,所以可以变相的拥有所有的实权,成为实际上的控股人。对吗?爸爸”
傅问博放下水杯,看着火红火红的玫瑰,他们都不喜欢,但仍然因为保持原本的样貌而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栽种下去。
“大致是这样,好好的跟你姐学,没有坏处,无论是你是从政还是经商,爸爸都不拦你,你有自己的选择”
傅祈煜的小脸皱着,半响了点点头,“谢谢,爸爸”
“不用,要谢,谢你姐吧,这一切是她为你争取到的”
傅祈煜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了摆脱傅家和千家血脉所作出的一切,但她挣脱了傅家的束缚,还是夺不了千家命运的选择,他唯一能替她做的就是守住最后一片纯净,做最好的自己,最自由的傅家人。
正文 盛开的玫瑰(3)
后来,三人嗨天乎地又闲扯了些什么,傅祈煜借着明天还有课,就恋恋不舍的回房间了,两下父女二人。
千雅无话可说,便提出,“夜深了,我该告辞了”
傅闻博叫住她,“阿初,你那五年过的并不好,对吗?”
千雅背过身去,“我很好,傅先生多虑了”
“你真的不打算再认我这个父亲吗?”
千雅冷冷的看着他,“父亲,傅先生觉得,父亲这种生物,除了不负责的提供一颗精子,您为我做过什么?为我母亲又做过什么?我虽然夺了您手中的权利,但也把它又完整的还给了您,怎么,是觉得我又有了更大的利用价值了?”
傅闻博心痛的抓住桌子的石边,手的五指紧紧的扒着,其余四指供着,千雅的心也不规则的跳着,又痛了。但说出的话,刺伤了自己,也刺痛了别人。
“傅先生,五年前的那通电话,您还记得吗?”
傅问博听后身子一个踉跄,眼里喊着无尽的伤,但他什么也解释不了。
“我忘了,把你们都忘了干干净净,因为太痛,关于你们的记忆太痛,所以忘了。也许那一天我会重新喊您一声父亲大人,但绝不会是现在,不然怎么对得起,五年前我受的磨难”
“傅先生您保重”
千雅秉承着一个客人的礼仪,微笑着离去。
看着满院子的玫瑰,傅闻博生平一来,第一次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哗啦,把桌子上的所有的茶盏,杯具都扫到了地上。
刘叔看着,默默的让佣人退到一边,“先生,手伤了”
傅闻博的手滴着血,“没事,不痛,让人把园子里的花拔了吧!看着碍眼”
“是”
傅祈煜从楼上下来,拎着药箱,“包扎一下吧”
然后拿起他的手,熟练的清理,上药,包好,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姐,教的,姐说,受伤了,没人替你痛,做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想办法让伤口愈合,等破损的长好,就感觉不到痛了。”
“花,多好啊,留着吧,碍眼的梅树因为碍眼,砍了,玫瑰也因为碍眼,拔了,无论种什么,总会碍一个人的眼,所以碍眼的不是花,是心,爸爸,姐能恨你,怨你,还是在乎的,您是我们的父亲,尽管你不爱我们,但我们依然长大了,长的比你心目中的理想高大”
“我有姐明里暗里的护着,可是这么多年,她只有自己,您或许从来都没问过,她和傅姨离开傅家后第一夜住在哪里,吃不吃的习惯,新学校适不适应?您送她出国的时候除了固定的存款,您也从来没问过,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一切,她会不会害怕,当然您也从没问过,那么多年她到底过了怎么?回国后,您第一次见她还是为了琳琳姐的丑闻,她和宋锦年谈恋爱,你没问过?她被诬陷成了杀人嫌弃人,您到是问了,可还宋锦年作证才洗脱的嘛,爸爸,您赋予她生命,傅家赋予了她使命,但傅家也教会她成长的代价。爸爸,父慈子孝,不适合傅家,或者不适合以前的傅家,别太逼她,她至少是肯回来的,不管她是谁,叫做什么名字,她都是我傅祈煜的姐姐,是爸爸您的女儿”
“夜深了,爸爸您早点休息,对了爸爸,我咨询过律师了,已经让人拟定股份转让协议了,该是她的,谁也不能霸占,还有以后我会从政,傅氏集团只要姓傅,谁经营,又有什么关系呢?”
“去吧,我想再坐会”
傅祈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三楼的阳台,刚好可以看着外面的回廊下的宋锦年,千雅拿着包,坐在不远处。
她都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似乎不能很好的将傅尔初的勇敢和千雅的冷血兼容,尤其是在处理亲人的问题上。她总是像一只刺猬,紧紧的缩在皮肉里,露出一身的刺。
“谈完了,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吗?”
千雅抬头,宋锦年正走过来,在身边坐下,伸出臂膀,抱着自己。
她没有问他怎么跟来了,也没有问他,等了多久,没有诉说她的烦恼,心痛,只是将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陪我看会星星吧”
此时夜色昏沉,乌云密布,四周都黑压压的,天空低垂的好像一触手就能够得到,宋锦年睁着眼睛,握住她冰凉的手。
“好”
吹风着,空气中散发着闷热的气息,宋锦年握着她的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像嫦娥一样,飞升而去。
过了许久,千雅才开口,“宋锦年有没有什么是你既讨厌又喜欢的?”
“这样的没有限制标准,或许有,右或许没有,你呢?”
“玫瑰,盛开的玫瑰,漂亮的夺人心魂,却又带刺伤人,红的热烈,却又让人悲伤”
宋锦年知道,她不是在单纯的说玫瑰本身,而是象征了玫瑰的人,比如傅家的人,比如她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的母亲,那个记忆中如玫瑰色的女人,走的时候,也是玫瑰盛开的时候。
她忘却了所有,但潜藏在心底的哀痛,一旦露出苗头,将如点燃的熊熊烈火,迅速的,把人包围,缠绕,紧紧的禁锢着,不得喘息。
她不习惯诉说,哪怕那个人是宋锦年,似乎又有着一肚子的委屈,她既矫情着,又害怕着,泪无声的流下来。
她呜咽着,天边有闪电打下来,天忽闪忽闪的,一会明,一会暗
“宋锦年?”
“我在”
“宋锦年”
“我在的”
“宋锦年,看到你对常可兰笑,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
“那是因为你在吃醋?”
千雅没有否认,只是轻声的“哦”了一下。
宋锦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却被簪子刮到了手,千雅似有察觉,便把簪子取下。长发像一记锦缎铺下来,发梢在风中微微的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