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心头好,真舍得?”孟琪雅拉着母亲的手,看那一条翡翠镯子,名曰Chun水——一泓碧绿,清透见底,民国时期的老货,是如今揣着钞票都找不到的**。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有什么不舍得?我们的,以后都是你和致远的。”
“妈……”孟琪雅抱着母亲,像个小女孩那样撒娇。
宁致远恢复工作,麦克和李昊到他的办公室密谈。宁致远打算以快客公司的名义投资数码商城改建工程是件大事,要将计划书尽快交由公司高层讨论。麦克面色如常,好似根本不知道孟琪雅和宁致远即将订婚的消息一般,高效而冷静地分析利弊。
“二十亿的投资不是小打小闹,对快客来说是风险极高的一笔生意,致远,你是否考虑好?”
宁致远翘起一条腿,志得意满地说:“我就是这种永远不会安于现状的人,建成一个最先进的数码科技体验中心是我的梦想。如果这份计划无法得到股东支持,那么,我不介意以我个人名义投资,二十亿我还是拿得出来。”
李昊对麦克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违逆宁致远的豪情壮志。麦克心中叹息,他当然了解宁致远,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往前冲。这是他成功的秘诀,风险与机遇并存,他不怕输,只怕没玩到爽。
李昊和麦克先后告辞,麦克的手搭上门把,宁致远叫住他:“麦克,关于……订婚的事,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麦克背对着宁致远,声音平静:“你是告知,又不是跟我商量,我有什么好说。”
宁致远站起来,无奈地摊开手:“麦克,我跟你十年友谊,不想因为感情的纠葛而形同陌路。”
麦克转身:“你真的关心我的感受吗?”
宁致远往前几步,靠在沙发上:“当然,麦克,我们之间无话不谈,不是吗?”
“致远,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没有得到过,而是得到了再失去。在身体层面控制一个女人很容易,但灵魂的交融好比攀登珠峰那样艰难。我认为一男一女决定以婚姻的方式结合,是一个至高无上的承诺。我不确定你跟琪雅是出于何种原因,在短短几日之内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我直觉这是你对自己人生一笔最冒险的投资。致远,你怕不怕血本无归?”
“我能失去什么呢?”宁致远的笑容飘渺空茫。
“失去爱的能力,和被爱的可能。爱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能够永远保鲜。它会磨损,会蒸发,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游戏中消磨殆尽。致远,虽然订婚是可喜可贺的是,但我没有在你眼里看见那种光。当男人深爱一个女人直至非得到她不可的那种光芒,你没有。”
第三卷:花火 215、雪落无声
麦克离开宁致远的办公室,给孟琪雅发一条短信:“订婚之宴,你想要什么礼物?”
孟琪雅拿着手机犹豫许久,回一条:“你来参加就很好。”
“如果我去,我会在衬衫上系一个红色领结,纵使人潮汹涌,你也知道是我。”
孟琪雅眼眶湿润,她明白这个暗语,那是他们曾经玩过的小游戏,喝酒掷色子,输的那一个,就要在脖子上绑一个红色领结,象征“奴隶”,当晚要任由主人“折磨”。他们曾经快乐过,玩过前所未有的花样,尝试过种种疯狂的幻想,不止是满足,比满足更甚。她每次去麦克那里,都充满期待,几乎是在打开门的第一秒就可以黏在一起。
那种紧绷和颤抖,那种兴奋和狂热,令她欲罢不能。
可是,她期待的不止是Xing,她累了,她要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
“致远,这几天我们要不要见面讨论一下订婚宴的事?”她打电话给宁致远。
宁致远说:“说过由你全权负责,你只需要告诉我何时何地出现即可。琪雅,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总会给我惊喜的。”
这话有一半是真心,另一半是不想面对。他觉得天空之上有一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在Cao控一切。大地躲不过雨云,绿叶熬不过冬寒,他决定认命。
孟琪雅果真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地点选在市中心的丽晶大酒店。二人共同的朋友,以及孟氏地产、快客公司的高层都收到邀请函,字里行间却只字不提“订婚”二字,只说——共度跨年之夜,迎接崭新未来。然而当夜二人要宣布订婚的消息仍然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传,不少人特意备好礼物或者礼金,以备不时之需。
苏青不解,问女儿:“为何不说明是订婚喜宴?”
“说了就没意思,你知道致远的Xing格,他本就讨厌繁文缛节,若是那些有心巴结的人知道是订婚,到时候还得准备个大箱子装礼金,了解的说是朋友捧场,不了解的人还说我们特意敛财呢,订婚搜刮一笔,结婚再大赚一笔。我们两家不缺这个钱,场面做足、广而告之即可。”
孟海涛在一旁看报纸,耳朵里却一字不落听完,淡然地说:“你安排得很好,马上致远要参与数码商城的地产项目的消息就会公开,这个关键时刻还是不要把订婚的事搞得太张扬,免得冲淡重点。何况国内现在风气不好,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喜欢趁着红白喜事搞些擦边球,那些烫手山芋的礼金,不收也罢。”
苏青又问:“那圣诞平安夜,致远的生日怎么说?”
“他和朋友们小聚,喝喝酒跳跳舞,我不去,就当是单身派对啦,让他最后放纵一把。”
在N大,圣诞节的气氛日渐浓厚,大学生最爱抓紧一切机会搞活动找乐子。校园的行道树上早早挂上五色彩灯,校园广播里天天放着欢快的圣诞歌,提前催发节日气氛。学校周边的小店里,各色圣诞礼物摆满柜台。
赵楠已经研究了好几天都没个主意,到底该送薄云什么?他平常观察薄云,穿戴虽然不炫目,但质地做工都是上乘,他不确定薄云家里经济条件如何,只觉舒服又高雅,想来一般俗物无法讨她欢心。
最后他决定买一个实用的东西,在一家数码商店订做一对情侣U盘,上面可以免费刻上姓名缩写。他的刻上Z,薄云的刻上B,都是银色,小巧玲珑,可以拴在钥匙扣上面。
平安夜转眼就到,赵楠早早就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礼堂占个好位置等着薄云,这个场地非常大,一般文艺晚会或者舞会都选择在这儿举行,缺点是没有固定座位,都是按照需求临时摆放折叠椅,最多只有800张,来得晚的人就只能站着看,尽管如此,这不算舒适的环境里,常常还是充塞两三千学生,很多人都是席地而坐。
顾情她们也来得早,文浩然跟顾情坐在一起。赵楠跑过来跟顾情打招呼,问薄云的去向。
“她还在琴房抓紧时间排练呢,要等开场的时候才到,今天她们的节目是第三个,不用等太久。”顾情递给赵楠一张节目单。
他欢天喜地道谢。文浩然问:“他是谁?”
“咦,你的小云妹妹没跟你报备?他叫赵楠,最近追薄云可热乎了,是我们一个年级的,体育部长,打篮球的。”
文浩然哦了一声,探身去看隔几排座位的赵楠。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皮肤黝黑,外套脱下,里面粗针白毛衣绷紧,肌肉很厉害的样子。五官普通,就是一口白牙让人无法忽视,笑起来有种阳光灿烂的感觉。他心想,倒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他悄声问顾情:“这个赵楠成绩怎么样?家里干嘛的?”
顾情掐他一把:“干嘛查人家户口?薄云都没放在心上,你倒是紧张兮兮。”
文浩然挠挠头:“小云是个傻姑娘,又没爹没娘的,我怕她被欺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薄云不傻,她只是沉得住气,你别瞎Cao心。”
演出还没开始,突然有人大喊:“下雪了!”大家都跑去窗口看,果然,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在灯火通明的校园中带来浓厚的节日气氛。顾情开心极了,攥紧文浩然的手:“如果明天雪积起来,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
文浩然握住她的手:“好,如果雪堆得足够厚,我会打电话叫你起床的。”
黄婉婉和周雨婷耳语:“看,他们真的是一对,平常瞒得密不透风,遇到温馨的时刻就情不自禁。”
周雨婷笑:“恋爱和咳嗽一样,藏不住的。”
他们看见薄云,她和一起演奏的那个女孩子从琴房那边快步走过来,薄云穿着顾情的厚实长羽绒服,手里用纸袋拎着她的高跟鞋。
顾情拉开窗户跟她招手,薄云仰头,赵楠也看见她。化了淡妆的薄云真好看,比雪花还要纯洁,他没有说话,趴在窗户上,哈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的身体语言是热恋中的人,嘴唇翕张,有些琐碎的不自觉的小动作,不可救药,忘乎所以。今晚他想告白,以浪漫的正式的方式,说出那句话——“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晚会即将开始,薄云和搭档在后台准备。赵楠翘首以盼,等待她登场。
在雪落无声的夜色中,李昊开车载宁致远前去一家会员制高级夜总会,参加他的生日派对,麦克和一帮快客公司的男人,以及宁致远素日来往的年轻朋友,早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