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霆以为老太君介意的是他们私定终身,便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却不知哪个做母亲的会喜欢儿媳把儿子迷的神魂颠倒,更别提公主吊了白霆这么多年,眼看着都要三十了,别人在这个年纪都快要当祖父了。白老夫人便对公主印象更不好了,平日里装的温婉贤淑的模样,骨子里这样狐媚,又想到前朝有公主养面首之事,宁国公主和离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白老夫人心里不忿,面上倒没说什么,又问起郡主:“你说郡主也同意这事?”
白霆笑着道:“可不是,郡主可喜欢我了,巴不得我做她爹呢,我和公主之间还是郡主牵的线呢,要不然我哪有这样快成事。”
还快呢,白霆到公主府当差都四五年了,要是早娶了妻她孙子都会跑了。郡主竟然还帮忙牵线,这都什么事呀,哪有巴不得亲娘改嫁的女儿。白老夫人是越想越不高兴,还好郡主不姓白,要不然他们家都得给她掀翻了,又想到以后儿子要搬去公主府住,等于入赘到皇家,看白霆对公主母女的稀罕劲儿,怕是以后就把那边当家了。
白霆丝毫不知母亲的想法,只觉母亲疼爱他,也会爱护公主母女,喜滋滋的盘算着聘礼之事。
林家听说了公主改嫁之事,便笑不太出来,尤其是林四爷,心头难受着呢,公主竟然要改嫁了,他们之间再没机会了,还有郡主,也要管别人叫爹了,怪只怪当初自己没有珍惜她们母女俩,现在要被别人抢走了。又想到白家的落魄模样,公主怎么能嫁到那样的人家,还有白霆,在公主府当差多年,是不是和公主早有首尾?林四爷越想越心焦,趁郡主放学路上堵住了她。
郡主知道他心里不得劲,便下车随他到了茶楼喝茶。林四爷看着郡主欲言又止,郡主也不催他,喝完了一杯茶后看着他,等他说话。林四爷犹豫许久,终道:“宝姐儿,你要随着你娘,去白家吗?”
“我姓萧呀,不管我娘嫁给谁,我都姓萧。”
林四爷面色稍缓,对,女儿姓萧,和白家一点关系都没,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你,唔......你娘的婚事,是谁的意思?”他想知道是公主自愿的,还是皇帝安排的,男人嘛,总是喜欢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郡主微笑道:“是我娘和外公的意思,我也同意,白统领很好。”
林四爷面色一变,眼中似有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问:“你也同意?你也想让他做你爹?”
郡主突然有些不忍,低下头道:“娘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不过,不管娘选了谁,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不管林四爷是渣男也好浪子回头也罢,血缘的羁绊是断不了的。
林四爷有些颓废:“是啊,我永远是你爹,若是白家人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接你回家住。”
这大概是林四爷对郡主说过最温暖的话,只是来的太迟了些,她马上就要有一个新家了。
林四爷带着郡主在大街上溜了一圈,给她买了许多东西,吃的玩的用的都有,说不清是弥补还是诀别,以前从没带郡主逛过街,唯一的一次父女同游便是郡主被拐的那一次,以后郡主有了继父,他更没机会带女儿出来。
郡主带着几分落寞回了宫,公主知道女儿的行程,心里一叹,白霆再好,终究不比林四是生父,女儿嘴上说不在意,现在这落寞模样又是怎么来的呢。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爱女儿一些,不能让女儿觉得自己有了丈夫就忽视她。
正文 月明
公主是二嫁,本来就不如初嫁正经,礼节上也可以随便一些,郡主感念白霆苦守多年,不想好事多磨节外生枝,便跟皇帝说流程从简,纳采问名都放到一起了。不就是合个八字互换庚帖呗,钦天监随便看看就可以了。
皇帝对公主有愧,想着她初嫁时便不太热闹,这次一定得好好弥补,流程什么的他不管,嫁妆却是一定要丰厚。本来女子二嫁娘家不需要再给嫁妆,不过皇帝乐意,谁又能说什么,公主初嫁时是郡公主,如今是国公主,这嫁妆比上回还厚重。
其他几位公主可是红了眼眶,宁国还不够风光吗,再嫁都比她们初嫁好,这让她们几个怎么平衡。不过想到还在禁足的永慈公主,心里便平衡了些,还有比她们更落魄的呢!
清心殿却是换了几套茶具:“父皇怎能如此偏心!我等到现在,为的是什么,父皇一直不松口,就是为了留给她吗?她有什么好,抢了父皇的宠爱,还抢了我的驸马,这场婚礼该是我的!我的!”
静妃看着痴狂的女儿也是心疼落泪:“佳佳,你不要这样,白霆并非良配,如今他要娶妻了,你也放下吧,母妃给你找更好的。”
永安公主拂开静妃:“你走开,都怪你们,父皇说了让你和皇兄做主的,若不是你们想让我攀高枝,我早已和他成婚,哪里还轮得到萧倩!现在这样你们就高兴了?皇兄已经失了帝位,我也没了幸福,你就看着你一双儿女孤苦半生吧!”
静妃听到这话心里有如刀割:“你在胡说什么!你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公主,你们会永远幸福的。宁国公主都要出嫁了,接下来就是你,我不会再问你的意见,人选定下后直接给皇上过目。”
静妃说完便离开了清心殿,交待宫人看好了永安公主,就怕她头脑发热做出糊涂事,永慈公主和皇后现在还禁足呢,她可不能让女儿步她们后尘。
由于流程从简,公主的婚事只用了半年便办好了,转眼到了公主出嫁的日子。
公主依旧是从玲珑阁初嫁,由太子背着上花轿,到公主府拜堂成亲。至于郡主嘛,真是个难题,若是让她前一日到公主府去等着,公主又不放心,就怕女儿胡思乱想,而且成婚前夜,她还想和女儿说些贴心话呢。若是让她在公主成亲的第二日过去,郡主又不乐意了,忙活了这么久,她一定要看着母亲拜堂成亲才好。那便让她成亲那日跟着花轿一起吧,可这样又不太方便,迎亲队伍里除了公主的花轿便只有骑马的护卫了,郡主坐哪儿呀。最后大家一商议,让郡主坐在花轿里跟着过去吧,虽然于理不合,不过人家身份高就是任性,皇帝都同意了还能咋样。
白霆也觉得这样挺好,他本来就把这母女俩看成是自己的妻女了,母女俩一块进白家门才好呢,只可惜是在公主府拜堂。
迎亲前日是晒嫁妆,白家给的聘礼差不多两万两,和公主的十里红妆比起来真不算什么。第一抬嫁妆进了公主府,最后一抬还在玲珑阁,这还只是这次的嫁妆,公主初嫁时的嫁妆都在公主府没动呢,而且多是金银珠宝绸缎药材,家具床具等大家伙就只一套金丝楠木的,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够许多人家用几辈子。
众人都道白霆好福气,背地里说白霆吃软饭穿破鞋的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到了拜堂的正日子,公主一大早起来梳妆,昨夜和郡主说了半宿的话,今儿眼下便有些乌青,好在新娘妆涂的粉够厚,也看不出来。郡主睡到外头鞭炮响才起身,见到公主时吓了一跳,这满面白粉两颊涂的像猴屁股嘴唇一点殷红的是她貌美如花的公主娘?这是成亲还是结冥婚呐!
“娘,您这脸上涂的什么呀,太丑了,快卸了,都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您这比平时都不如呢!”
旁边全福太太笑道:“郡主不知道,这就是新娘子要化的妆呢,大家都这样。”
“我管别人什么样,我娘就不能这样,快卸了。”说完自己拿了帕子往公主脸上擦。
旁边众人忙阻止她:“郡主使不得呀,这不吉利呀!”
郡主才不管什么吉利呢,公主初嫁时肯定是这副模样,还不是和离了,这些说法都是瞎扯淡。
公主也是爱美之人,也不喜欢这种妆容,反正也是二嫁了,哪有许多规矩,正好郡主闹了起来,就顺了她的意,画了个娇艳欲滴的牡丹妆,嘴唇涂成朱红色,额上还贴了大红牡丹描细金线的花钿,与身上凤穿牡丹的嫁衣相映,着实艳光四射。
话说公主的嫁衣还是郡主设计的呢,如今正值凉爽秋日,不需要穿多厚重的衣裳,郡主便采用了里头锦缎外头绡纱的布料,比常见的繁重嫁衣多几分飘逸之感。郡主在传统的凤冠霞帔上进行了改良,将原本宽松且直线下垂的及地裙裳改成束腰曳地长裙,肩颈上戴的圆领垂珠霞帔也改成了交领大花边,与衣领缝制在一处拿不下来,领上用暗金线绣了层层叠叠的玫瑰花,从领口处至领边处由大而小缀满了珍珠,边上并没有用流苏,少了几分累赘,风一吹时掀起大花边领掩住公主半边芙蓉面,说不出的无限娇羞。
巳时三刻白霆带着一干亲友从宣武门进宫迎亲,民间成亲倒是有拦新郎的习俗,宫里倒不兴这些,主要是君臣有别,玩不开。不过有了郡主这个淘气包,场面那不是一般的热闹。
太子带着几位王爷拦在玲珑阁门口,三十六般武艺样样上来。白霆说是说文武双全,武功是还可以,文采就不那么顺溜了,只是字写得好看过几本书罢了,吟诗作画是真拿不起,他带的朋友也是和他一个路子,带来的催妆诗都用完了,真是让人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