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柠：“……”
咋还有一个人？
沈亦白说：“顾叔, 开车。”
？
前排人低声应好，车子启动前，礼貌地问了句：“沈少爷，您这是要去……”
少爷？
唐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双手捂着嘴，侧目看向沈亦白。
沈亦白淡淡地瞥她一眼：“去哪里啊？”
问我啊？
“问你呢。”
哦哦哦。
唐柠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报出一个地名。
沈亦白点点头，同前座的人说：“顾叔，就去她说的地方。”
刺激了……
这真的是被她撞见了活的豪门少爷啊……
唐柠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一眼。
沈亦白眸子亮亮的与她对视，唇边勾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语气欢快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唐柠赶紧移开视线。
结果下一秒，沈亦白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再次凑过来，欠飕飕的问了句：“我帅吧？”
唐柠：“……”
“帅吗？”
还行吧……
“是不是特别帅？”
唐柠侧身开门。
沈亦白哈哈笑了两声，阻止她这个危险的动作，轻声道：“逗你玩呢。”
唐柠无语的看他一眼。
沈亦白又说：“好歹我也是好心送你不是，你夸夸我怎么了？”
唐柠越发无言：“你多大了还要人夸夸你？”
“十九。”
“……”
“年轻吧？”
唐柠哑口无言。
说实话，她其实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蛮有趣的，可他总是这么自来熟，实在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怎么着？
难道这个少年喜欢她不成吗？
唐柠侧目看他一眼，飞快的将脑子里这个想法甩出去。
她朝另一头的门旁靠了靠，心里默默地计算起时间来。
没过多久，沈亦白又开口说话了，“酸甜姐姐，你也在这里读书吗？”
刚刚唐柠就想问来着。
酸甜姐姐是个什么鬼……
她纠正道：“我叫唐柠。”
沈亦白说：“我知道啊。”
唐柠：“那你叫我唐柠就好。”
沈亦白目光清澈地看着她：“可你明显比我大啊……”
唐柠：“……”
沈亦白继续哈哈大笑：“开玩笑的。”他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也在这里读书吗？”
唐柠低低嗯了声：“风景园林研一。”
话毕，她垂眸确认了眼时间，又急着问道：“半小时之内我们到得了吗？”
沈亦白看她一眼：“你很急？”
唐柠点点头：“非常急！”
沈亦白神色严肃的看向车窗外，又煞有介事地思考了几秒，最后转过头，声色明朗的对她说：“急也没用，我们还是要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的！”
唐柠：“……”
没用就没用，你做那么多准备动作干嘛啊……
唐柠的心情异常焦虑，她反反复复地低头确认时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沈亦白终于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
唐柠下意识摇摇头，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点头，低声说：“有点儿。”
“哪儿不舒服？”
唐柠说：“停车吧。”
“啊？”
“靠边停下车吧。”
沈亦白终于听清她说了什么，顿了顿，提醒前座司机：“顾叔，靠边停一下吧。”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靠。
唐柠简单同沈亦白道了声谢，又在司机的帮助下，开门下了车。
站在路边的石阶上，唐柠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陈燃的电话。
“喂？”
“陈燃……”
“你到哪了？”
“我……”
“方小树已经到了，就等你了。等你来我们……”
唐柠突然打断道：“陈燃。”
“嗯？”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明天我们再碰面吧。”
电话那头默了会儿，唐柠迟迟没有等到回复，又轻声道：“陈燃？”
“在在在。”陈燃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这工作室这么多男人替你扛着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柠低低地嗯了声。
陈燃又说：“调整好了你就随时来，我们最近都在工作室，全天候。”
唐柠终于轻笑出声，她应声说好，随后将电话挂断。
九月秋高气爽，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新鲜的气氛，唐柠仰头看了看天空，昏黄之下，只有她一人萧瑟。
正这时，身侧凑近一个带着口罩的脑袋。
唐柠惊得后退半步：“干嘛啊你？！”
沈亦白食指竖在唇边嘘了声，示意她小声一点，然后又扯着她的胳膊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唐柠更警惕了：“你这不是打算把我给拐卖了吧？”
沈亦白回头瞥她一眼，声音压得更低：“我好歹也是个明星，豪门富三代，要拐卖也是你拐卖我才对吧？”
唐柠挑挑眉。
沈亦白拉着她在树荫下的青石板凳上坐下，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树丛，竟给这地方添出几分静谧的气息。
沈亦白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摘掉口罩，长舒了口气。他问唐柠：“你哪里不舒服啊？”
唐柠想了两秒，居然一时间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长久以来，在她身边陪伴着的那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温时翊了解唐柠，有时候甚至是比唐妈还要了解她。
很多情况下她只要说出自己如何如何了，温时翊就能准确猜出她在那一刻的想法。
她说不开心，那他就会沉默地带着她去电玩城，也许会耗费整个下午的时间去做一件重复且无聊的事情，可最后唐柠会忘记那些不开心，温时翊便对此毫无怨言。
又或是她说不舒服，不论原因是何，他都会轻轻揽她在怀里，温声说一些柔情蜜意的话，看她唇边轻扬起的笑容。于是她又忘记了不舒服的原因，只记得温时翊那一刻的温柔，足够她长久且慢的回忆。
从前她总说他在爱情里不够有热情，如今他沉默地离开，曾经那些平淡如水，却成为唐柠脑海里每每回忆时，最常反复的画面。
要不怎么会说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因为拥有时，只会渴望更多。
欲念是贪婪的，在你没有任何失去之前。
沈亦白见她又开始发呆，忍不住靠她近些，吊着眼尾打量她的表情，“你又在想什么啊？”
唐柠回过神来，下意识摇摇头。
沈亦白见怪不怪，轻笑了声：“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唐柠瞥他一眼：“你怎么总是说这个事情。”
沈亦白挑挑眉，不置可否道：“因为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啊。”
唐柠问：“我什么表情？”
沈亦白：“很喜欢很喜欢的表情。”
唐柠：“……”
说了跟没说一样。
天色开始趋于昏暗，这样安静且柔软的气氛，让唐柠心境渐渐沉静，她默了会儿，轻声说：“我没有不舒服。”
沈亦白看向她。
唐柠解释道：“我只是心态不好。”
“心态不好？”
“嗯。”唐柠垂下眼帘，嗓音轻软：“我从小心态就很差，只要是有大型的考试或是竞赛之类的，越到临界点就越紧张，有时候会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快到头的时候，常常会有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唐柠想了下，确定道：“刚刚那一刻就有。”
所以她打电话给陈燃的时候，陈燃沉默几秒，无声地理解了她。
沈亦白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那你这么差的心态，是怎么考上T大的啊？”
T大每年招生的分数，几乎是全国顶尖水平。
唐柠暗下眸色，思绪翩飞了几秒，淡淡道：“因为一个人。”
沈亦白没有问她是谁。
唐柠又继续道：“因为那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有他在，我做任何事都会很有力量。”
也因为不能允许自己离他太远，于是在青春的那条跑道上，唐柠每一次奔跑，都用尽全力。
街边的路灯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亮起，昏黄的灯光斜斜铺展下来，唐柠每次睁开眼睛又阖上，眸间盛满的光芒，都有想念的痕迹。
也许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无法坦然的离开温时翊，所以每一次她找寻分开的理由，都是牵强附会。
自从温时翊离开后，唐柠总是会像现在这样，无缘无故陷入漫长的沉思。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沈亦白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廓周围，她才猛然回过神，偏头面向温热的来源。
沈亦白漆黑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可他明朗的面容此时无限放大，悄无声息地安慰着她的情绪。
四目相对，沈亦白先开口——“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
又是这个问题……
唐柠实在是懒得岔开话题，于是淡漠地点点头，轻声道：“嗯。”
沈亦白拉长一口气：“羡慕啊……”
“羡慕什么？”
“羡慕他能被你喜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