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买衣服?给你奶奶?”吴京梅,将手上搭着的衣服,递给了导购,“这件,包起来。”随后,就递过去了一张信用卡。
顾恩屹看着这熟悉的卡,喉咙的不适感更强了。说实话,她很好奇,这吴京梅到底是哪来的本事,能够摆平她父亲这件可以说很棘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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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56:那我准备准备?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难堪的字眼就卡在了喉咙,出不来,也下不去。就那样盯着营业员将衣服装进包装袋,递给吴京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感觉,吴京梅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这个词,平生地就那样从她脑海里蹦出来了,或许过于偏激,可,她是真的很难受。就跟被人抢了最心爱的东西一般。
奶奶,陪伴她二十多年,要是再被这个女人……
她越想脑子越乱,试衣镜中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一片空白,模糊。她用手遮住双眼,身子倒退了很多,撞到了不少衣服。
耳边隐约听见,慌乱的叫声,“喂!小姐。还好吗?喂~”
她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儿。四周是绿色的。睁眼,入目的就是上空中悬挂着的药水。再偏头望了望,就看见了躺在边上椅子上坐着的靳谦言。她小心地移动了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手背并没有针头。这时,她才注意到了上空中悬掉着的吊瓶并不是她的,而且趴在床沿上小憩着的靳谦言。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脑勺,从被子里爬起,坐了起来。这小小的动静惊动了易醒的靳谦言。
“怎么了?”靳谦言一秒不到就瞬间进入状态,正着脸,询问着顾恩屹。
谁知,顾恩屹却没有回答,而且一只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捂了很久后,“你昨天压根就没有好转?”
靳谦言默不作声。其实是好转了的,但是那厚被子,还有空调,把他又给捂回去了。湿着衣服,肯定好转不了啊。他昨天仓皇像只耗子出来后,身体反应还不是很重的。就是嗓子红肿,说话费劲。但中午再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人就站不稳了。出门拦了辆车后,就去了急诊。一查体温,竟然40℃,把他同事给吓得,立马通知护士把他给拽进了输液观察室。顺带着给了他一点员工年终福利,一张病床,躺着输液。一般医务人员这节骨眼上都消受不起的,应该是不愿意消受的,嫌弃的。天知道,临床工作的人有多厌恶医院,各种各样的高负荷。稍微一得空,沾着椅子就能睡着。
现在手上这打的水,是他今天的量…
他被下的医嘱,三天的药。不过,他打算就今天完了就算了。明天一过就春节了,来医院打针,额,他内心是万分抗议的。怕是他那些坚守在岗位上的同事也是抗拒的。
顾恩屹见他不肯说话,便掀开了被子,下了床,穿上鞋,还有大衣,作势要出去。
“你干嘛去?”靳谦言用那只打着针的手抓住了顾恩屹的胳膊,把她给拽了回来。被强力,突地一拉,顾恩屹的平底靴就着地一个旋转,人转到了靳谦言的怀里。
她挣脱了几下,却被摁得更紧了。贴着他的胸膛,不准她动。她还要动的时候,因为靳谦言下面的一句话,没了动静,“再动,我的针就要掉了。”
“……”顾恩屹立马怂得跟只受了惊的兔子窝在了靳谦言的怀里。而且是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小部分。确切地说是,她蹲坐在他身上,她不敢把全身力量全部放到他身上,毕竟,他现在是病人。万一咋了,那就麻烦了。
她就那样保持着姿势,手在靳谦言的后脖颈交叉抱着。姿势很难受,幸亏她身体柔韧性还不错,长久这样着,勉强能坚持一会儿。但身体难受是肯定的。两人就这样僵着,你不开口,我不说话。
一直到顾恩屹这样半坐着,实在身子憋屈得受不住了,腿都麻了,她活动了下,想要从他怀里挣脱,手刚拿走,结果就被靳谦言用凌厉的眼神盯着了。
“我腿麻了。腰酸。”顾恩屹没底气地说了句。也是这样,靳谦言才松开了箍在她腰后的大手。
得了自由,顾恩屹赶紧地爬上了床。还是坐在床上舒服,哪怕是张病床。
“喂!今天上午,你奶奶给我打电话过来了。”顾恩屹心里对这个还存有余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表面上是在看着地面,可是,她眼神老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靳谦言身上飘,偷偷注意着他的变化。
“说什么了?”靳谦言上下滚了好几波喉结,才艰涩地说出了这句话。喉咙火辣辣的,炎症还没下去。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比刚刚严重了些。
“哦。就是……就是……就是”顾恩屹在这个“就是”打结了,一直“就是”,下句没个尽头。
听得靳谦言,耐心告罄,身子往前突地一倾,一把抓住顾恩屹揪着指甲里的倒刺。她有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只要指甲里长倒刺了,就想要用指甲拔出来。而不是采取多数人选择指甲钳剪掉或者放任不管,过几天就消了。有时候,她可以和倒刺来个八百回合的大战。阻止都没用,就是下意识的小动作,只要手一闲,就和倒刺纠缠去了。
“再揪,你就完了。”靳谦言看不过眼了,把那只揪着倒刺的手移开给控制在他的掌下。用着很严肃骇人的冷光瞪着顾恩屹。
“……”(T_T)这就是她多年来不小心形成的一个习惯嘛。哪是她的意志所能控制的。指甲缝里一张这种东西,手就自动动了。
瞧见顾恩屹泪汪汪的一双眼睛望着他,那样子,又是前所未有的撒娇委屈状。
“好了。好了。我错了。”他无奈,只好认输。移开他覆在她那双一个劲小动作的手。这么一折腾,他头都不晕了的已经,现在,又晕了。
“结婚!”
突然一个词语的迸发,让混着浓重消毒水的空气凝结了一刹。
…
再瞧瞧,罪魁祸首正低垂着头,开始了与倒刺的新一轮的抗战。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那个词,就好像是突然的幻觉。
靳谦言不是个迷信的人,他不觉得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所以,他刚刚是清晰地听见了,“结婚”这个词。
他拧了拧眉,沉默了许久,喉结也是滚了又滚,“你想好了?”
“啊?”顾恩屹听了靳谦言的回答后,懵地手一使劲,倒刺整个被拔了出来,“啊!”
晕死,同以往一样,很快指甲里就涌出了鲜血。反正是小血,放平常,她都懒得管。今天,也是不管。只是,靳谦言的回答为什么会是这个?她听着,怎么有种自己在逼婚的错觉。
“你想好嫁给我没?”这一次,靳谦言换了个说法。
“你求婚都没有,我怎么想好?”就在靳谦言话音刚落,顾恩屹几乎一秒不落的,就回了过去。
欧欧~口直心快了。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气自己怎会吐出这样的字样。
但,求婚,这个,确实是她心中存在横亘着的一根刺,等待着被拔。任何女孩,心中对此,应该都是向往的吧。很美好的东西。若干年后,回忆起,脸上都会泛着浅浅的笑。
就似微光荡漾在心头,那会是分外温暖柔情的试剂。
靳谦言没有想到顾恩屹会是这个回答,原本心中都臆想好了她如何推拒的措辞,可,果然,说的好,惊喜总会时刻准备着,发生。
他心里是乐开了花的,一阵噼里啪啦,脑子里已经自动点燃了落地红(一种鞭炮。就是那种长鞭。)
敲锣打鼓,喧嚣了起来。
只是,面上肯定是,不能这样的。保持淡定,庄严性,纯洁性。平复好扑腾跳动着的心,靳谦言再次凑近了身子,可,这输液器,很碍事。于是,在顾恩屹的注视下,靳谦言手将别进血管里的针头,唰地一下(心跟着一抽),拔了出来。在桌上找了团棉花,放到了针口上。
将顾恩屹的手拿过来,放到了棉球上,便将自己的手拿开。人凑近了顾恩屹很多。
“求婚?那,我准备准备?”贴近了顾恩屹的耳畔,他缓缓地,清晰地将字吐了出来。忍住心跳过速带来的喘气,在噼里啪啦一阵响的脑海中榨尽脑汁,逼迫自己在贫窘的词语库中寻找着恰当的语句。语气中状似带着轻挑和漫不经心,可苍天知道,他是多么的心诚,用尽心机。
后面那句话,他真是组织了好久,才觉得很恰当。准备,准备。得来的消息虽突然,但求婚这种事,怎能够突然?
都是一辈子的事。
说完话,靳谦言的嗓子再次变得艰涩难融。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句话上。
顾恩屹的手指一直按在靳谦言的伤口上,摁着棉球。尽管如此,因为针被剧烈粗暴的拉扯了出来,伤口较正常的来说,血流了多些,时间也长些。
血透过棉球,渗了出来,沾染在她的指腹上。与此同时,那句“我准备准备”也沾染在了她的心上,蔓延,留下永不褪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