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过了12点,学校的门早就关了。
一夜宿醉的楚楚只感觉头疼欲裂,整个脑子都像是快要炸裂开来,嗓子里还有臭臭的味道,胃里一阵难受,楚楚恍惚地醒过来,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入眼的却不是学校简单的天花板,而是一个冷色的吊顶,异常陌生。
楚楚心中咯噔了一下,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这里不是她所熟知的地方,十分有品位的装潢充分地显示着主人的品味,不是许家公馆,也不是学校宿舍,那会是哪里?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并没有动过,她的外套也挂在房间内的凳子上,她披上外套开始往外走。
“你醒了?”入耳的是戴笑容温暖的声音,还有那张刚洗完脸的俊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头发上还带有水珠在滴下来,脖子上挂着条纯色毛巾,一笑起来牙齿洁白无瑕。
“我……昨晚……”楚楚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稍微放下来了一点,至少是认识的人,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显露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有想到你的酒量那么浅,才这么一杯就醉了,我看时间太晚了学校的门应该关了,这才给你先带回来,你不会是在怪我没有给你洗澡导致你身上臭烘烘的吧?”戴笑容调侃道,沐浴后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还有男人身上特有的磁场。
这些都让楚楚没由来地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她脚上的脚链她更是不敢忘记,提醒着她要和男人保持距离,这是那个男人定下的规矩。
“没有没有……”楚楚哪里敢让戴笑容给洗澡,没有被吓死就不错了。
她自然不会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知道她抱着戴笑容一直喊许慕辰。
错将他当成了他。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忙乱的在大衣的口袋中找寻着,一看上面的号码她的心就更加复杂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往旁边走了几步接通电话,语气轻快,“喂?哥!”
“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妈进了医院!”
对面的咆哮声迎面而来,声音大到差点震落在地上,透过手机都扩散到了整个房间内。
连在餐桌上开始吃着三明治咖啡的戴笑容都开始转过来盯着她。
楚楚好不容易稳住了手,一转头就对上了戴笑容的眼神,有些慌乱地朝着原先的卧室走去。
心却因为楚韵的话提心吊胆起来,宿醉后的头疼她都顾不上一脸憔悴,关上门后问道,“妈怎么了?”
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直觉让她紧张地双手有些颤抖起来,她的声音异常虚弱,话音之中皆是心慌。
“呵,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为了钱卖身,这些事情会被邻居左右知道么?我上班回去的时候家门口全是垃圾,她们联合起来欺负妈,折磨妈的精神,甚至还不让她出门,对她指指点点谩骂不止,这样的生活妈不知道过了多久,妈一次性将所有的药都给吞食了,要不是我上次东西丢在家里回去取及时发现将妈送到医院去抢救,不然妈就差点死了!”望着病床上如同植物人一般的楚姿,楚韵心中说不出来的痛,抢救了数个小时医生说送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点,以后恐怕是精神上不会那么好了,但命是保住了。
第54章,心里最阴暗的地方
也就是说楚姿以后醒过来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或者是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
楚韵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原本生活已经够困难的了,他的工资除了要交房租还要给她买药。
望着病床上睡容优美的楚姿,他一腔怒火才给楚楚打了电话。
他而且还因为这个事情他错过了竞争升职的最佳机会,他工作了那么些年才有了让人看得到的成绩,错过了这次的升职下次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还错过了部门经理的信任。
一夜之间他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般,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
楚楚被伤害得多了,心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同样说着最为残忍的话语,脸上不复刚才的轻快,“要是不是因为我,妈能够活到现在吗?你没有能力没有凑手术费,我牺牲了自己凑手术费得不到你们的理解,于是我还成了千古罪人是吗?这真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与其这样,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我就坐着看妈去世也好过你们活着却百般折辱我!”
从头至尾她才是牺牲最大的人,却被家人这样鄙夷。
咬紧着牙根她不敢轻易让眼泪掉落下来,烟雨色的容颜像极了楚姿,闭上的双睫有些颤抖。
“楚楚!你这说的什么话,妈含辛茹苦将你拉扯这么大,她出事的时候还在给你织围巾,你现在说的话是人说的话吗?”不仅仅楚姿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楚韵更像是神经有些敏感,对着她就开始咆哮起来,声音甚至透过墙传递到了隔壁的病房。
连路过的护士都有些听不下去过来敲门,催促了好几次,“轻点,再不轻点把你赶出去了!”
但是楚韵丝毫没有收敛,那对浓黑的眉毛一竖,展示了凶狠的一面,小护士吓得立马关上了门跑了。
记忆中哥哥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笑着跟她说,“来,楚楚,吃糖。”
甚至在小的时候自己藏着一点点的钱舍不得花,全部给她买发夹戴了,她是那么地爱漂亮,也因为没有爸爸一夜抱着他哭鼻子,甚至被人打得时候也是哥哥冒着被学校取消“三好学生”的风险给她报仇揍回去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长大了都能够赚钱给母亲减轻负担了,却会变成这样的关系,越是亲近越是伤害。
“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说什么都不是人话,那你就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吧,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要和你们再有任何的关系,你就当我死了吧,反正你觉得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就是一种侮辱和败坏名声,我生也好,死也罢都和你们没有关系!”说完,楚楚脸上的泪水忍不住就掉落了下来,滑过她白嫩的脸颊,给寡淡的细叶眉添了一股忧愁,她不敢吭声,空气安静地可怕。
“我也当做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电话骤然挂断,剩下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挂断电话之后的楚韵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地妹妹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在他的印象中他说什么妹妹向来是听什么,不过这样也好,也不会再有人在他背后对他和妈指指点点。
楚韵长得模样很是俊俏,还因为这份帅气,好多小护士都愿意夜里来这个病房值班偷看上一眼。
楚韵缓缓地走到病床前,握住了楚姿的冰冷的双手,手背上还挂着点滴在一点一点地流进血管内,还带着氧气罩,他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下巴隐约有了胡茬子,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剃了,甚至夜里的时候都不敢闭眼睛守着母亲。
“妈,等你的病好了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的楚楚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想着她了,一旦想到她你的病情就会反复爆发,妈,我们的楚楚已经死了!”
楚韵说出那样狠厉的话除了心中对她的确是有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楚姿一旦听到这个名字就跟抓了狂似得开始发疯,精神不稳定,不管怎么劝怎么说都没有用,只要听到这个名字。
病床上那个年过四十的女人皮肤白皙,五官清丽妍秀,丝毫没有病痛的感觉,好似之前那个服用了大量的药剂的人也不是她,醒过来发疯过一次甚至抓伤了医生的人也不是她,安静地就像个孩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远离了一切的烦恼变得无忧无虑。
挂断了电话后的楚楚没有了先前的要强和执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点都控制不了心中的怨愤,她是有怨的,如果不是因为家人她何苦变成现在这样子,何苦跟许慕辰纠缠不清还要在他身下缠绵,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
神情恍恍惚惚不在状态,全身的力气也因为那通电话而斩断了,她勉强用手臂支撑着爬起来,将大衣穿好,压皱了的衣角她都不去理会。
对着外面正在吃早点的戴笑容苦笑了下,道,“我先走了!”
戴笑容头发还半干,身上的居家服也还没有换掉,收敛了往日里的吊儿郎当神情中倒是有几分同情,他是知道她和许慕辰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母亲的病,之前的争吵隔着门也传递出来,自然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大约是感觉到他同情的目光,令楚楚更加觉得难堪无地自容,匆匆忙忙地离开戴笑容的住所,整个人的灵魂在飘飞着,什么时候下的楼都不知道,脑海中回荡着哥哥的话语,就像是无休止的诅咒缠绕在她的脑海中怎么都挥散不去。
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蹲下身来,就在空无一人的高级住所路中央抱头哭泣,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到,甚至没有办法离开许慕辰,成为了他真正意义上的情、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失去了自己,失去了家人,最后剩下的只有那个她念着想着的男人,可他却只把她当做是一个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