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走了几步,在她身边站定,俯身过去,顾夕颜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她猝然变了脸色,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的神色,“顾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夕颜直直的看着赵医生,“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按照我说的就可以了,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牵扯到你。”
赵医生犹豫良久都没有出声,顾夕颜若无其事的提醒,“赵医生,你别忘了,我能瞒天过海你功不可没,如果我被江墨北揪出来,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手指撩开落在脸颊的黑色长发,风轻云淡的笑,“不如帮我最后一次,解决掉身后的麻烦,我们各走各的路,以后见面还是路人甲。”
顾夕颜一双美目看着赵医生脸上紧绷的神色一点一点松懈,继续道,“况且让你做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之前谈好的价钱翻两倍给你。”
半晌,赵医生才松口,“好,最后一次,你可别做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顾夕颜笑笑,“放心。”
……
沁姨匆匆回到病房,两只手还在不停的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苏浓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解的开口,“如沁,怎么了?不是去打水了吗?水呢?脸色这么难看。”
“我……那个顾夕颜太可恶了,她居然冤枉以澈。”沁姨愤愤开口。
苏浓风韵极浓的眉眼微微蹙起,“如沁,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我亲耳听到的,她们在说什么药流,一定是她事先吃了堕胎药,然后故意去找以澈麻烦的,而且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江先生的呢。”
“如沁,”苏浓打断她,“你把这些话告诉以澈,她是当事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至于其他的,我们就不要干涉了。”
沁姨还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再开口,只是点头,“好。”
找到手机拨出以澈的号码,那端是冰冷生硬的普通话,“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沁姨举着手机无奈的开口,“关机。”
苏浓揉了揉干涩的眼角,细眉微蹙,“算了,她办完手续应该还会过来,等她来了再说。”
沁姨总觉得一颗心慌的厉害,像是被什么紧紧压着,“我得去找她,不能让她平白无故背这黑锅。”
苏浓想了想,“先不要告诉江墨北,没有证据他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连累以澈。”
“嗯。”既然不能打江墨北的电话,沁姨便打算直接去民政局那边,说不定还能碰上。
跟苏浓打了招呼,急匆匆的出门,现在已是半上午的时间,医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更多的是一些病人趁着太阳和暖出来散散步晒晒太阳,或者是探望病人的家属,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却都有沉重的气氛溢出来。
原本江墨北安排过来有一个司机专门接送苏浓的,但是闹成现在这样再用他的司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按理说这个点打车并不算太难,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沁姨在路边站了快十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一辆出租经过。
拿出手机重新拨打以澈的电话,刚巧一辆出租停在路的对面,然后有人从车上下来,沁姨索性对司机招了招手,然后打算过去路那边上车。
☆、238 顾小姐若是给我家以澈留些颜面,也能少挨几下雷劈
238 顾小姐若是给我家以澈留些颜面,也能少挨几下雷劈
脚下的步子有些急,听筒里依然是生硬没有温度的女音,低头看着亮起的屏幕准备挂断,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沁姨错愕的抬眸,便见一辆速度极快的白色面包车不要命的冲过来,眨眼的功夫便冲至眼前,沁姨的瞳孔骤然睁到最大,反应过来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面包车直直的撞上她的身子,砰的一声巨响,沁姨直接被甩出好几米,面包车却依然没有停下来,反而提速迅速往前冲去,在沁姨的身上重重的碾过,然后飞速的扬长而去。
周围是一阵接一阵的抽气声,先是人群围上去,然后是抬着担架过来的医护人员,医院门口乱成一团。
苏浓接到消息的时候有些傻了,但还是跟着医护人员去了太平间。
太平间里安静的有些渗人,到处是阴森寒凉的气息,偌大的太平间里除了轮椅滚动的声音再无一丝一毫的动静,苏浓紧紧抿着唇,扣着轮椅的手指用力握着,才不至于整个人颤抖起来。
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半晌才慢慢的将手伸出去,一点一点揭开蒙着的白布。
虽然她已经知道沁姨死的很惨,但还是被那满眼惊骇的红色吓住了。
听现场的人说,面包车从沁姨的头上和腿上碾过,此时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人几乎面目全非,若不是苏浓知道沁姨今天穿的是这身衣服,她几乎无法想象这是秦沁。
原本极力压制的泪腺突然炸开,像是泄掉的洪水一般汹涌的一发不可收拾,从开始低低的抽泣慢慢变成嚎啕大哭,苏浓再也忍不住。
在太平间里苏浓想了很多,总有那么一种感觉,这场车祸并不简单,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大约是早上沁姨说的那件事。
想了想,她回了病房,然后用手机拨通了江墨北的电话。
那端很快的接起,一贯低沉好听的嗓音沿着冗长的无线电传来,客气又疏离,“苏夫人。”
苏浓听到这样的称呼有几秒的恍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婚了,同样客气的语气,“江先生,请问你知道以澈去哪里了吗?”
黑色宾利里的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高深莫测的眼眸扫着后视镜的路况,然后缓缓停在路边,声线沉稳,“我们在民政局就分开了,她并没有说会去哪里。”
“好,谢谢。”温和色嗓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组织着言辞,“江先生,以澈什么脾性相信你也了解几分,有些事情不能单看表面,可能我们都误会了也说不定。”
男人英俊温淡的五官面无表情,唯独眸底的神色深了一分,清漠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多谢苏夫人提醒,如果跟她没有关系我会还她清白。”
这端跟着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良久没听见声音的江墨北重新开口,“请问苏夫人这么急找她是有什么事?”
苏浓像是才反应过来,脸色更加难看,原本压制的颤抖沿着嗓音漫出来,“如果见到她麻烦告诉她沁姨过世了,让她尽快过来。”
男人波澜不惊的俊脸明显起了一分的波动,像是被风卷起的涟漪,不深,但很清晰的打破平静,温润的嗓音极力维持着平稳的节奏,“我会尽快找到她。”
挂掉电话,苏浓去了顾夕颜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像是医生一类的人,苏浓有些疑惑,平常这些医生都是忙的不见人影,哪里有空在病房里等着。
苏浓压下心头的疑虑,礼貌的问道,“请问您知道顾小姐去哪里了吗?”
赵医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浓,苏浓是那种典型的古典美人,从脸型到气质到气韵,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柔情似水的温柔。
赵医生淡淡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在安全楼梯那里,你可以去那里看一下。”
苏浓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似是无意的提了一句,“您跟顾小姐似乎很熟。”
赵医生愣了一下,心头紧了紧,然后很自然的回答,“当然,她是我的病人。”
苏浓没再说话了,滚着轮椅朝安全楼梯的方向走去。
安全楼梯很少有人,大多时候楼梯口的门都是关着的,但是并不会上锁。所以苏浓很轻易的便推开了楼梯口那扇乳白色的门。
那里光线很暗,鹅黄色的灯光洒满整个楼梯间,一个瘦削的身影被暗色的光线拉的很长,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用发圈简单的束在脑后,直直的垂在腰间,像是听到声音她才转过身来,脸蛋和神情全都隐匿在偏暗的光线里,让人生出一种莫名寒凉的错觉。
逆着光线,顾夕颜像是笑了一下,“你终于来了。”
苏浓心头跳了一下,“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顾小姐一下。”
顾夕颜笑的很无害,“这么巧,我也有事要问伯母。”顾夕颜往前走了一步,离苏浓的距离更近了一些,“您先说。”
苏浓也没客气,开门见山,“你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顾夕颜轻轻笑了笑,声线柔缓,“被苏以澈推了一把,流产了,难道伯母不知道?”
“他们已经离婚了,再隐瞒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不过是不希望我的女儿被人泼脏水而已。”苏浓的声音依然温柔,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大的波动,很平静,唯独言辞间夹杂了几分尖锐。
“伯母说这话可就不对了,”顾夕颜脸上的笑意未褪,眉眼之间沁出的不屑和嗤笑的意味很浓,“是不是泼脏水想必您女儿很清楚,她自己也都承认了是她推的我,您现在才来为她打抱不平不嫌太多余?”
苏浓也不想跟她绕弯子,索性跟她挑明了说,“你觉得药流跟意外流产会没办法分辨?”她仔细捕捉着顾夕颜脸上的每一寸细微的变化,“只要再找医生重新替你检查,你觉得能够瞒天过海?”
女人的嗤笑声愈发的肆无忌惮,漂亮却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满都是得意之色,“你凭什么以为会有人能够替我重新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