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笑脸不变,凑近焦艳轻声说:“林总来了,在金玉阁呢。莉莉都已经赶着进去了……”
焦艳脸色一变,顾不得身旁怔愣着的童维,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我同学就交给你了。”便匆匆往金玉阁赶去。
童维只在会所呆了短短两个星期。很奇怪,光怪陆离,犹如缠丝洞一样的会所居然让她麻木的神经有回暖的迹象。
会所里壁垒分明,公主和服务员的工作绝对不会混淆,也不存在客人向服务员伸出魔爪的故事。毕竟公主比服务员的质量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王经理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坏人。只要童维不违反员工守则,不冒犯客人,他也不会对童维有其他的干涉。
身处人群中,童维从起初的惶恐不安渐渐变得习惯起来。会得到其他同事微小的善意,也会学着羞怯地回报别人。
童维的思绪渐渐活泛起来,在捏着客人给的客观的小费时她迟钝的大脑开始思考这样积累起来是不是可以租一间小房子,自己也许可以脱离焦艳独自生活?
焦艳算是暗夜的一个传奇,无论愿不愿意,都有不少的传言钻进童维的耳朵。
就她那样儿别说在暗夜做公主,就连vip包间的服务员都轮不上,但是不知道她怎么就贴上了林总——做五金外贸的暴发户。
说得好听点是两人看对了眼,难听的就多了,什么焦艳在厕所就给林总伺候上了,什么林总提的要求就焦艳扛得住。
总之,焦艳就这么贴上了林总的标签,渐渐房子有了,车子有了,脸也修整得漂亮了。
一般人傍上了大老板都恨不得把自己在欢场的经历洗得干干净净,但焦艳就不,时不时地还回暗夜来晃一晃,把这当娘家一样。
据说她还给暗夜的某些公主甚至服务员介绍过兼职,至于好不好做就只有那些人知道了。
童维像大象一样呼扇着耳朵,把那些杂言碎语都给扇得远远的。
一切希望都在噩梦般的那个夜晚戛然停止……
童维下班回到家里已经是早上五点了,焦艳叼着烟坐在沙发上,脸上泛着奇异的潮红。
童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房间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多吸几口就有点恶心的感觉。
焦艳夹着烟对童维找了招手,童维乖乖走到她身边坐下。
“上了这几天班怎么样?累不累?”
童维摇摇头:“还好。”突然想起自己从来没给过焦艳房租和生活费,于是木讷地从包里掏出这段时间收到的小费递到焦艳面前。
焦艳看着童维捧在自己面前薄薄的一叠钞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轻佻地拍拍童维还画着淡妆的脸。
拍完后顺势掐着童维的下巴,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童维长得还算不错,神情虽然有些呆滞,不过看着会让人有欺负的**。
“乖,你这么可人爱,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在香烟辛辣的味道重,焦艳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童维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密密麻麻地竖起来,关于兼职的一些传说突然闪现在她的脑海里,立刻条件反射性地连连摇头:“不、不用的!”
说完童维立刻站起来,绞着手指说:“我、我困得慌,我先去睡了。”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回卧室了。
焦艳独自坐在沙发上意味不明地笑笑,伸手从茶几下的小框里拿出一小袋白色晶体,摇摇晃晃地起身进了厨房。
第二天中午快到两点了童维才在焦艳的敲门声中醒来,她做了一个很很长的梦,醒了之后却总是回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什么,依稀记得有个小男孩拉着自己的手一起玩耍。梦里她很开心,心里暖暖的,很幸福……
焦艳见童维坐在床上迷迷瞪瞪的,便笑着递过去一杯牛奶,娇嗔道:“一直睡不吃饭胃会疼呢,喝杯牛奶再睡吧。”
童维见焦艳笑得毫无芥蒂的样子,心下感动,忙接过牛奶一气喝下去,她睡了那么就口也渴了。喝完后砸吧了一下嘴,感觉味道怎么怪怪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童维感觉四周开始旋转,焦艳嘴角噙着笑靠在门口,也跟着开始旋转。渐渐的她自己轻忽地飘了起来,一切都变得虚幻飘忽起来。
脑子里面好像有白色的光,那么圣洁,照耀着自己那么愉悦快乐,童维咯咯笑了起来。
有谁拉着她向床上压去,童维恍恍惚惚地看不清对方的脸,依旧咯咯笑着……
焦艳目送皮肤白皙,身材瘦弱的黄老板走进童维的房间,猛地一口把手里的香烟吸到底,然后将烟蒂摁进装着白色砂砾的烟灰缸里,把卧室里的声音都抛诸脑后。
电梯的飞速下降带来一股轻微的失重感,焦艳手里捏着黄老板刚刚递给她的那张卡,急着要去银行把钱转到自己的账上去。
焦艳心里有些微的不舒服,目光一移到卡上便好了很多。
她活到现在学到的最有用的道理有两个,一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另一个就是爹亲妈亲都不如钱来得亲!
这两句话让她受益无穷,从一个被人背地里嘲笑倒贴都不要的丑小鸭变成现在这样让别人都高攀不起的白富美!
焦艳心里暗想:童维你可别怪我!要怪就只怪黄老板的癖好谁都受不了,暗夜里没有一个公主愿意陪他。可他又是老林必须讨好的人,他不开心了所有人都得跟着不好过!你就牺牲一下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第一次成功了,后面的事情就显得更加轻而易举了。
童维在白色晶体的威力面前毫无一点还手之力……
她也想要抵抗过,最开始她将自己反锁在卧室内,但是她痛啊,仿佛浑身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节都有密密麻麻的虫子钻进去,噬咬她的血肉和骨髓。童维涕泪横流,疯狂地在地上翻滚,将身上抠抓得血淋淋的,试图把那些让她疼痛难忍的虫子全都抠出来!
疼痛的间隙童维侧躺在地上喘息,眼泪滑过鼻梁滴落在地上,心中曾一闪而过小小希望如同烟花一样一瞬即逝。
眼前的木地板上有个虫蛀的小坑,平时没发现,此刻躺在地上才看见。童维条件反射地想要抠一抠,才发现自己连手也抬不起来,刚刚一通挣扎把所有力气都用尽。
童维目不转睛地盯着蛀洞,忽然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汗像水一样往外冒。又开始了!
童维惊恐地开始哭叫:“焦艳!”
焦艳应声出现,端着玻璃小壶,壶口还在呼呼冒白气。她手里有所有门的钥匙,反锁也没用。之前任由童维在房间里鬼哭狼嚎她也懒得管,吃点苦头以后就服服帖帖了。
焦艳冷眼看着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童维,什么话都没说,蹲下去把小壶凑到童维嘴边。
然后看着童维抱着小壶开始迷醉,站起来笑了笑,边往外走边打电话:“老林啊,黄老板不是问了好几次了吗?搞定了,他今天有空就可以过来了……”
童维第二次见到黄老板的时候依旧是在她的床上,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清醒着承受了所有的屈辱和折磨。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嗜好在床上折磨人,疼痛中童维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冷眼看着黄老板兴奋地涨红了脸在一动不动犹如尸体一般的自己身上又掐又咬……
“嗨,这黄老板也太不拿人当人看了,这给折腾成什么样了啊?”焦艳站在床前看着人事不省的童维抱怨,转头问站在身旁腆着肚子的男人:“你看要不要去医院?出人命了可就惨了!”
老林看上去有五十多了,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指节有点发黄,眼睛下方的眼袋沉重地挂着,向一只金鱼。
老林咧嘴一下,露出满是黄黑烟垢的牙齿:“放心吧,黄老板是老手了,知道分寸的。连伤筋动骨都不会,估计她就是痛到虚脱了。不用管,自己待会儿就会醒了。”
焦艳见老林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托黄老板的事儿他答应了吗?”
老林嘿嘿一笑,搂过焦艳在她脸上咂啵了一口:“有你这个贤内助帮衬着我,他怎么会不答应呢?黄老板可是个有本事的!”
焦艳剜了老林一眼,不高不兴地转身往外走:“你这次赚个盆满钵盈的,我可什么好处都没有!哼,为了帮你,把我同学这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都搭进去了!”
老林一口把手里的香烟吸至烟蒂,心里不屑:他妈的,要好处的时候比谁都狠!天天把同学两个字挂在嘴上,喝人骨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犹豫下呢?不知道从黄老板那里借机捞了多少钱,现在还惦记起我的三瓜两枣来了!
面上却嘻嘻一笑在焦艳脸上掐了一把:“放心吧,等赚到了钱,有你享福的时候!”
屋里童维听着他们的嬉笑声心里只发寒,转身蜷起紧紧抱住自己……
没过多久黄老板特意来把童维带走了,他郊区有套别墅一直空着,让童维搬过去。
焦艳想起最后看到童维时那死气沉沉的空洞眼神猛地一惊,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童维的那双眼睛总是盯着她,一直盯着她……无论在什么样的梦里,那双眼睛都在哪里……
“啊!”焦艳尖叫一声猛地把手里的玻璃壶砸到墙上。
玻璃应声而碎,碎渣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