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月摇摇头,哽咽道:“这种事她怎么接受得了,我真是怕啊……”,见越月难受,林志勇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这些事怎么安慰得了,只得拿过一张纸巾递给越月。
越月捏着纸巾拭了拭泪,吸了口气,按下翻涌的思绪问:“你就这样过来了?家里……”
林志勇拍拍她的肩,温声说:“放心吧,家里安排妥当我才过来的。”
越月点点头:“那就好……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林一木带着家庭医生进来就见越月和林志勇还默默无声地坐在客厅,他皱了皱眉头:“越姨,你没陪着悠悠吗?”
越月叹了口气:“她哪里肯要人陪,把我给赶出来了。”
☆、第169章 孩子
夏悠悠终于想起来了,那年夏良去美国出差,夏悠悠还建议他顺便去周边的城市旅游一下。本来已经定好了行程,因为夏悠悠突然生病,夏良放心不下,便急匆匆地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自从夏爹夏妈离开后,夏良把夏悠悠看得更重了,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挂在心上的。
但谁能想到,如同当年夺走夏爹夏妈性命的大地震一样,灾难来临之前没有任何人预料得到。
夏良的那家飞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太平洋上空,连黑匣子都没找到,夏悠悠在新闻上看到飞机失联的消息,登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但是飞机失联,并不代表失事,夏悠悠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苦苦地支撑。她的心在焦灼与希冀中受尽折磨,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只要一闭眼就是夏良的脸在她面前晃,短短一个月就瘦了十几斤。
终于两个月后,美国官方宣布黑匣子找到了,一起被发现的是几片飞机残骸。
飞机上的旅客全都葬身鱼腹,连遗骸都没找回来。
夏悠悠的记忆便终止在黑匣子找到的那一刻,其后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蒙着一层雾,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我怎么会认为他和李含私奔了?”夏悠悠流着眼泪,苦笑说:“他那么用心待我,怎么可能会抛下我。”
“可我,真的很希望那是真的,我宁愿他抛弃我,再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生活,也不想他就这样死了!”
“我不想!”夏悠悠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一手紧紧按在胸口,脸色病态地泛白。
越月吓得不轻,搂着夏悠悠哭:“悠悠,你别吓妈妈啊!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夏悠悠渐渐回神:“什么孩子?”
越月握着夏悠悠的手,流着泪慢慢地给她讲那段难熬的时光。
夏悠悠紧绷的神经在黑匣子找到的那一刻彻底崩断了,越月的家族或许就带着隐性的精神脆弱基因,越家曾经出现过好几个经受不住打击精神错乱的人。
一开始越月还没发现,以为夏悠悠的异常行为因为承受不住夏良去世的巨大打击而性格大变引起的。
后来才发现夏悠悠几乎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外界刺激毫无反应,完全不与人交流,只每天呆呆地坐在那里。可又时不时就暴起,焦躁不停地在房间里转圈,如果不开门让她出去,她就不吃不喝,而却狂躁不安地摔东西,砸门。
一旦开了门,她就像是永远不知道疲累一样,一直不停地在街上走,慌张焦虑地寻找着夏良。像是走丢了的小孩在找家一样,满脸的慌张、恐惧、焦急、悲伤,看得越月心疼至极。
越月着急忙慌地找了精神科专家来诊断,才发现夏悠悠是真的病了,要入院治疗。
越月怎么舍得把夏悠悠关进精神科,哪怕医生解释了无数遍,越月总是摇摆不定。
最后还是林一木建议,白天把夏悠悠送到精神科治疗,治疗完就接回家去。
办法是好办法,可惜在治疗前越月带着夏悠悠去做全面检查才发现夏悠悠怀孕了。
夏悠悠对夏良的感情,越月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她还清醒着,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该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啊。
无论越月捧着夏悠悠的脸对她说了多少次孩子的事情,她都始终毫无反应,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都进入不了她的内心。
越月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这个孩子,哪怕不考虑夏悠悠的想法,夏家人都没有了,能给他们留下一条根,也不枉费夏家老两口养育夏悠悠一场。
怀着孩子就不能进行药物和仪器治疗,越月请了医生对夏悠悠进行心理干预,效果非常缓慢,但不能说没有,至少夏悠悠彻底安静下来了。
不再狂躁不安,而是像个乖巧的洋娃娃,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她吃她就吃,让她喝,她就喝,不理她的时候,她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发呆。
越月看着心爱的女儿如同失了魂一样,那心就像在黄连水里泡过一样,苦啊。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悠悠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人却始终不见好。
☆、第170章 肥阿福
“孩子没事吧?!”
听到这里,夏悠悠涨得满脸通红,两手紧紧地抓住越月,眼睛里又是希冀又是害怕,但是关于孩子的一切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越月擦了擦眼泪,摸着夏悠悠的脸蛋说:“当时正是一团乱,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破水了多久。慌慌张张地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说好在发现得及时,羊水没有流光,孩子没出事,你放心吧。”
“孩子再哪呢?”夏悠悠着急得不行,问:“这几年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越月叹了口气:“阿福生下来后,等你出了月子就开始系统治疗了。本以为要很久,可谁知道你突然就清醒过来了,只是关于夏良的记忆却错乱了,非说是夏良和李含私奔了。”
“医生说这是你遭受巨大刺激后,为了保护自己做出的应激反应。你不记得了,我们谁也不敢冒险去告诉你啊。而且你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怀过孩子,医生也建议我不要刺激你。我就给了李含一大笔钱,让她离开c市,不要再和以前的人联系。阿福的事,我想着等你稳定后再慢慢告诉你,可总也开不了口,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了。”
“我要见孩子!”夏悠悠刚一起身,就头一阵昏,复又跌坐在床上。
越月赶紧把她按回到床上:“你别着急啊,你现在还在发烧呢,你病好了我就把阿福给你送过来。你不在国内,孩子我都亲自照看的,我不比你心疼啊?”
夏悠悠高烧之后就一直发虚,身上软软地没有力气,心里却又火急火燎地想看看孩子,她的宝贝,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越月见夏悠悠一脸不认同的表情,细声细气地哄道:“阿福是早产儿,你不知道啊。刚刚生出来只有一丁点儿大,一生下来就住进了保温舱,不到三天又长了黄疸。他抵抗力弱,你这样万一传染他了怎么办?”
越月这样一说,夏悠悠也不得不接受了,夏良过世的巨大伤痛似乎在阿福身上找到了一点安慰。
夏悠悠侧身躺着,求着越月:“妈妈,你给我说说阿福的事呢?”说着,盛满伤痛的眼睛便缓缓地流出泪来。
越月眼眶一热,伸出手轻轻替夏悠悠拭去眼泪,柔柔地说:“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父亲,你又不记得他。我心疼他啊,就盼着他以后多福多乐,就给他取了小名阿福。阿福蜕了胎皮后,越长越白,这点像你,五官呢,还是像夏良多一些,尤其是鼻子和嘴巴,长得跟夏良一模一样。”
夏悠悠笑着流泪:“哥的鼻子和嘴巴长得最好看了,鼻子又挺又直。”
越月将被夏悠悠的眼泪粘在脸颊上的发丝细细理开,顺了顺夏悠悠的头发,说:“我们阿福啊,长得特别好,简直就是挑着你和夏良的优点长的,就是身子有点弱。我请了老中医把了把脉,老中医说是没有长好就出生了,得五谷杂粮慢慢将养,等大些了也就好了。”
夏悠悠点点头:“这都怪我……”
越月见夏悠悠平时鲜红水润的嘴唇如同开败的花一样,苍白干裂,失了生气,心疼不已,安慰道:“怪你什么?谁都没有你伤心。”
夏悠悠忍不住抽噎了一下,说:“妈妈,我想歇一歇。”说完便拉起被子捂住头。
越月知道她伤心夏良的事,好在看样子她还承受得住,而且还有阿福在,便拍了拍被子,说:“我去给你熬点粥。”
自从夏悠悠当初怀孕的事发生后,越月对保姆就有了戒备心,除非必要,她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夏悠悠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她不想再哭,但是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外流,似乎被悲伤被打开了阀门。知道夏良的死讯时,她的世界都崩溃了,巨大的悲伤像洪水一下几乎将她淹没,阿福像是凭空出现的救命绳,将她从让人窒息的潮水中拉了出来,成为支撑着她的信念。
是呢,她和夏良有了阿福,那个她和夏良都还没有见过的宝贝。
夏悠悠曲起食指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住,警告自己:不许再哭了,你已经当妈妈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夏悠悠越是着急想要赶快好起来,病情越是反反复复。接下来好几天都是高烧刚刚退下,到了半夜复又烧了起来。
越月看着夏悠悠没几天就瘦下去一大圈,小下巴尖得吓人,心里直叹气,夏悠悠这是还放不下夏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