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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 (土星喵呜)



一直闹到厂里下班,合该炊烟袅袅围桌吃饭的时候,工人们闻讯拔腿个个帮着找,陈池妈妈尖叫着狂奔向池塘,第一句就听见她亲娘摊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气若游丝地说:“阿莲啊,你放心,妈不活了。”陈池妈妈眼前一黑,人就要软下来,幸亏旁边有人扶住,猛掐她人中。

陈池爸爸那天要加班,来报讯的人没敢把事情说得太严重,只含糊道:“你家娃不见了,正在找,你快去看看吧。”

陈池一向调皮,所以他爸爸虽然也急,但不是特别急,扔了工作出厂门,又碰到另一拨来报讯的,一听陈池下河不见了,咯噔一下才真急,远远看到池塘边乌压压一群人,心就紧了。

恰这时,有人大叫着跑来:“找到了,找到了,在隔壁村田里。”

隔壁村是农户人家,和工厂的家属区挨得近,村里也有几家人家的子女进了厂里上班的。逢年过节,好多大爷大妈直接在村口摆个摊,把家里吃不完的蔬菜割下来,拿个篮子装上老母鸡,就卖给厂里工人,渐渐就自发形成了一个小菜场,所以两个村互相还挺熟络的。

陈池爸爸掉头就往隔壁村跑。

田坎上,陈池赤条条只穿一个小裤衩,正急急忙忙想摸回家,方才几个大人远远照眼望到他们,大呼小叫:“哎,是不是他们?是嘞,是嘞。池伢子,做啥哩,你家大人急死了,还不回去?”他们还要奔过来揪人。

两个一起玩的大孩子噌地从垄沟里窜出去,说一句:“分头跑。”他们就猫腰在垄上,借着田里稻穗的遮掩,找路逃了。

陈池那时人还小,腿脚没大孩子利索,决断上也没长大后那么干脆。他舍不得他掏淤泥拔野草在沟里一角好容易围坝排水后摸出的两只通体透明的小虾米。陈池顾不上淘洗自己的黑脚丫,用拉拉藤的叶子包住小虾米,紧紧攥在手心,这才东张西望寻方向跑路。

拉拉藤是大孩子带着他在池塘边采的,茎叶毛涩涩极难下手。孩子们鬼精灵,早就想好了要利用这粗糙的叶片去沟里捉泥鳅,瞅见泥鳅在土里钻,就拍拉拉藤叶子下去,比自己的手心要防滑。

陈池皮不糙,但心糙,他压根儿不嫌弃拉拉藤叶子磨着自己的手,撒丫子慌不择路,也不肯放弃里头的两只小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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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跪过搓衣板的娃

陈池爸爸到隔壁村就有人来指点:“娃在那,在那。 ”他终于在一片田头发现了跑得跟做贼似躲躲藏藏的陈池,火大得噌噌的。陈爸爸是厂里工程设计部的制图人员,上班带的眼睛还没摘下,就撵着陈池的方向追。

这一撵,把陈池撵到了人家的田里。

稻穗抽实,迎风轻扬,正值灌浆期,丰收指日可待啊。村户家的婆娘心疼得嘶喊:“别往地里去啊,哎呦喂,短命啊,夭寿啊。”

陈池爸爸在垄上就给了陈池的屁股一顿打,非常非常实在,打得那婆娘追过来一看,张着嘴再也不敢骂,一口气堵在心头,只好使劲拍打着她自己的大腿干着急。

拎回家,陈池外婆喜出望外扑上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一包泪,陈池妈妈作为主妇,强撑起精神,谢过热心的各位老少,闹哄哄的人群散去,陈池爸爸关上大门,教训才真正开始。

陈池是真正跪过搓衣板的人,就从那次开始。那年头,洗衣机还没流行开,搓衣板正当道。实际上,他家里还有一样现成的家法,就是捶衣服的那枣木棒,平日是外婆归置的,他爸爸急怒之下,居然没想起来用。

他爸爸扭着他的耳朵暴喝:“你是不是还想上房揭瓦?”

他妈妈刚要上前,就被他爸爸一把按在椅子上,因为后怕,他妈妈的手脚力气被抽光似地,身体虚软得一时半会动弹不了,只能坐着抹眼泪,嘴里替儿子求着情:“你下手轻点呀。”

他外婆是不必怕他爸爸的,但稍微有点岁数真受不了这种大刺激,她怀里护着的陈池被他爸爸夺去后,也只能瘫坐在一旁,喘着气盯着陈池爸爸发火,攒着力气准备一有不对就扑上去。

小小陈池在那时,还没有从一次次的调皮捣蛋中锻炼出和父亲的互动技能,很老实地跪在搓衣板上。不过聪明劲已经有几分了,他没有挺直腰板跪,而是足跟垫着火辣辣的屁股,让膝盖少受一点搓衣板木楞条的挤压。

他虽然害怕,但********仍惦念着、可惜着那丢失在稻田里的两只小虾米。

他外婆瞅着他爸爸斥责声稍歇的时候,泪涟涟问一句:“池伢子,你好好说,为啥你不穿衣服啊?”

陈池要是穿了衣服去撒野调皮就没事了,她也不至于一到池塘边就犹如五雷轰顶懵了,惊动了这么多人。

陈池偷眼瞧他爸,他爸没出声,这是允许他开腔,他赶紧解释道:“我们……洗完脚后,还约好了去田沟里捉泥鳅,我怕弄脏衣服给您招麻烦,就没穿回去。”

“洗脚?你这副样子是洗脚吗?”他爸爸又怒道。

他外婆此时有了些力气,奔过去搂住陈池,劝着他爸爸:“好好说,好好说。”低头就又哭又笑,“哎哟,我的池伢子呀。”

她的池伢子是怕给她多件衣服洗啊。陈池的外婆坚决不让陈池的爸爸实施惩罚:“池伢子才多大点,骨头嫩着呢,搓衣板还跪不得,让他墙角站一会儿醒醒神就好了,小娃儿要慢慢教。”她朝自家女儿横一眼,“阿莲,今儿妈做不动饭了。”

陈池的妈妈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陈池的爸爸走开去:“先择菜去,让妈休息会儿,池儿的事吃好晚饭再说。”

陈池的外婆瞧着女儿女婿进了厨房,一把将陈池扶起来,给他揉膝盖,压低着声音絮絮说教:“池伢子,听婆婆一句话,以后万不能去那个塘子了。你爸再骂你,你就乖乖应下,都是为你好啊。”

陈池猛点头,给他外婆拍背顺气,一老一小窝在墙根。

陈家最终赔了那农户一笔钱,拎着礼物上门慰问那六十五岁还跳下池塘的大爷,一并感谢了其他几个热心人。而陈池,在那拼音还没学上的年岁里,被他爸爸威喝着死记硬背下了第一首古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爸爸让他在每顿饭前背,背不出真不给饭吃。

陈池有两天是靠着外婆偷偷塞过来的饭团子度过的。为啥要两天之久呢?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头一天他背得磕磕绊绊,他爸听了窝火,第二天他可算流利了,但不能结合自己的经历讲出深刻的体会,他爸还是窝火。

自此以后,陈家训儿子的方式就固定下来,陈池爸爸铁定是严父,陈池妈妈是真慈母,但是为难在要和贤妻的身份之间追求平衡,所以只在关键时刻才发挥作用,而陈池的外婆尽管整天念叨着陈池贪玩,却最是袒护,有时还帮着遮掩。

陈池爸爸爱儿子是典型的男人的爱,他觉得儿子性情跳脱,素日和陈池说话一向严肃。而陈池继承了母亲能言善辩的才能,在父亲面前虽然不敢侃几个笑话逗趣,但是点头哈腰认错很诚恳,只除了在青春叛逆期犟着脖子和父亲正面对抗过。等到陈池爸爸拍了几回桌子,陈池的叛逆期也就过了,父子俩倒也融洽。

随着陈池年岁渐长,陈池爸爸对他说话比小时候要温和了。尤其这几年,陈池到了国外,陈池爸爸在电话中也会默默地听母子俩说些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

除旧迎新,午夜十二点,他坐在电话旁等儿子来电。

“今天过大年不一样,当然要第一时间给爸爸妈妈拜年。”陈池嘻嘻道。

“就你嘴巴甜。”他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爸,妈,以后你们就不要守岁了,睡眠充足身体才会好。”

“不守也睡不着,你听外面这么吵。”他妈妈笑道,“池儿,等你回来了,以后吃过年夜饭后,爸妈就去休息,由你来守。”

“那绝对的,我给爸妈守通宵,我去外面放炮仗,大年初一还给你们煮汤圆,端到你们面前。”

“好好好。”陈池妈妈心里甜,关切道,“池儿,你这顿也算得上年夜饭,都准备吃些啥?”

吃些啥?陈池能说他准备把冰箱里的剩饭拿出来,炒个蛋加勺盐,做个简易的蛋炒饭吗?当然不能。他自己觉得挺正常挺好的,听到父母耳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待会儿看看再说。”陈池随口敷衍道。

陈妈妈轻叹一声,他儿子还得自个做。“有些什么菜?”

“都塞在冰箱里,妈,你让我现在翻冰箱?”陈池说得吊儿郎当,一副以前打闹逗趣的皮猴样。

陈妈妈确实有这个意思,要听听陈池报菜名,不过陈爸爸见娘儿俩闲聊个不停,插话问道:“陈池,最近学业顺利吗?”

陈池正了正语气:“爸,都挺顺利的,你放心吧。”

“论文写得怎么样?”

“初稿差不多了。”

“你准备还在本校读硕士?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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