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老爷子显然也是知道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害怕叔叔和侄媳妇的丑闻影响了牧家的声誉?所以才定下如此匪夷所思的财产继承条件?
他记得江慕的调查报告中说牧清风在大学时代就喜欢上宁心了,而牧清风有句话讲得非常对,强扭的瓜不甜,牧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反正都是一千万换一个媳妇,牧老爷子为什么不干脆把宁心配给牧清风呢?
看样子江慕的调查还有许多不到位的地方啊。
陈岭南细细地品着手中的铁观音,看着沉思中的洛靖祺笑了。
陈岭南没有孩子,一直把洛靖祺当成自己的孩子,在他看来这个孩子虽然霸道妄为,但不失仁心,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像他外公梅司令,有着军人的铁血和敏锐,总能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到最好,收获巨大的成功。
宁心落水那一晚洛靖祺就把他请去看诊了,那个时候宁心是昏迷着的,但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儿根本就是故人之女,那个故人不仅和他,甚至与洛靖祺的爸爸都是很熟悉的。
好秧出好苗,他相信宁心是个好姑娘,也相信泯泯之中天注定,父母的遗憾会在子女身上得到圆满。
牧老爷子不管打什么算盘,但碰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洛靖祺,他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陈岭南不知不觉越想越远,甚至想到洛靖祺若有一天成功求得宁心,那个故人会是何等的惊讶,他心中亦是火热一片。
“爸……”牧清风看着养父的眼中带着哀求,哪怕让他放弃牧野所有的股份他都愿意,只要能给他一个求娶宁心的机会。
牧老爷子看着他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松弛的眼皮动了动,有那么一刻心生不忍,但他还是强硬地说道:“好了,你大嫂说的对,这事就这么定了!”他不能让叔侄求一女的丑闻曝光。
想到提了生孩子的要求后,当事人还没有发表意见,牧老爷子又温声温气地问宁心:“心心,爷爷想抱曾孙的愿望你能不能帮我达成?”
宁心看着目光殷切的爷爷,实在说不出不愿意的话来。她咬了咬唇,唯有寄希望于牧嘉琛,希望他能一如既往爱情重于一切。
“爷爷,”她委婉地说道,“嘉琛已经有孩子了,这孩子是无辜的。”
刘婷瑷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牧老爷子目光一沉,十分残忍地说道:“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乌鸦多了去了,难道每个捧着肚子来我牧家的女人,我都要承认她怀的是牧家的子嗣吗?老大媳妇,等下你就拿三十万给这位小姐,算作她打胎的营养费了。”
不仅不肯认下刘婷瑷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逼着她打胎。
牧母本来还想一方面答应公公的要求,另一方面让刘婷瑷生下孩子,算作给儿子的补偿,不过公公发话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只要有了钱,还愁抱不上孙子吗?
“我知道了爸,一会儿我就拿三十万给刘婷瑷,明天也会陪着她去医院的。”
刘婷瑷猛然抬起头,眼中充盈着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自己辛苦谋划一场,得到的是这样的回报。
牧老爷子对儿媳妇的识实务很满意,又逼问孙子道:“嘉琛你的意思呢?没有你心心也生不了孩子,你现在就给我表个态,以后我见着亲家公亲家母也好有个交代。”
“我……”牧嘉琛支支吾吾的,哪还有刚才狠揍洛靖祺时的干净利落?
宁心眉儿一挑,心中有气地讥讽道:“今天下午你还为了刘婷瑷打了我一巴掌,当真舍得她肚子里那块肉?这可能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了!”
倒不是她嫉妒,只是她想让牧嘉琛三思而后行,毕竟刘婷瑷为他流产流了两次,这一胎再流掉的话以后可能就生不出孩子了。
牧嘉琛看看宁心,又看看刘婷瑷,心一横,正要说话,刘婷瑷已发疯似的打了过来。
正文 第23章 说不出口
“牧嘉琛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才过了几年就想抛弃我们母子?刚才你还说一定会给我个名分,现在居然想要我打掉孩子,你怎么这么残忍?”
因为情绪激动,刘婷瑷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牧嘉琛白嫩的脸上瞬间留下了几道红痕。
“刘婷瑷你这个泼妇!赶紧撒手!”牧母急吼吼地扑过来给儿子救场,只是刘婷瑷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怎么会听她的话?
洛靖祺冷哼一声,小声地与陈岭南咬着耳朵:“陈叔,我看你得给牧嘉琛治治眼睛,八成先天性眼盲,居然把这样的丑女人当成心肝宝。”
陈岭南看着打作一团的那群人莞尔一笑,调侃道:“牧嘉琛眼盲,你不盲,宁心是个好姑娘,希望你能不改初衷。”说着拿茶杯朝洛靖祺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宁心就和她妈妈一样,看着孤傲清冷,其实她是一个心底善良有责任心的人,牧老爷子没病还好,今天这么一病,宁心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
还有牧老爷子定了这么个继承财产的条件,牧家大房为了钱也决不会轻易放宁心自由。
洛靖祺目光幽幽地看着斜对面沙发上的宁心,后者正因为丈夫和小三的打闹而皱着眉,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这么对他胃口的老师,他怎么能轻言放弃?
对面宁心倏地打了个寒战,她直觉朝洛靖祺看去,只是他正与陈岭南低声说着什么,根本就没看她。
疑神疑鬼的!宁心暗啐了自己一口,收回目光时却与牧清风对了个正着。
宁心!宁心!牧清风一脸痛苦,就像笼子里的困兽,挣扎,颓丧。
宁心看着心惊,想不通牧清风对她的感情何时变得这么深了?但她什么回应都不能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在她心里牧清风永远是她的好学长、好二叔,却不会再有别的身份。
牧清风见状眸子里一片灰暗。
洛靖祺虽然在宁心看过来时转移了目光,但他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把她和牧清风的互动看在了眼里,他撇了撇嘴,问陈岭南道:“陈叔,算起来你才第二次见宁心,你为什么认为她是好姑娘?还这么支持我追她。”他家老头子可是反对的很,把他看得死死的,今天他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
哎,一家有女百家求,他有时候还真希望宁心不要那么好,这样也就没有牧清风、牧嘉琛这样的烦恼了。
陈岭南没有回答他,但偶尔看向宁心的目光透着柔情,好像透过她在缅怀着什么。
那边牧嘉琛被刘婷瑷闹得心情烦躁,他刚开始顾忌着刘婷瑷是孕妇,且又是他对不起刘婷瑷在先,因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刘婷瑷太能作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把他脸上挠得火辣辣地疼。
“牧嘉琛你这个陈世美,你休想摆脱我们母子!”刘婷瑷边打边骂,“我怀的是你们牧家的长子长孙,谁也不能打掉他!你也别想跟宁心生孩子!”
托她那个做援交的妈的福,她从小见识了男人的冷酷无情,她能保证牧嘉琛爱她三年,但能保证牧嘉琛爱她一辈子吗?他和宁心没有孩子自然感情不深,一旦有了孩子就是割舍不掉的羁绊,那时候她还有什么优势和筹码去牵制牧嘉琛的心?
刘婷瑷越想越气,手上一个使力,尖锐的指甲便划破了牧嘉琛的眼皮。
牧嘉琛捂着眼睛“嘶嘶”地嚷疼,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泼妇和之前那个温柔小意的女子是同一人。
牧母急忙掰开儿子的手去看,见有血流了下来,牧母火了,不由分说打了刘婷瑷一个巴掌:“贱人,敢打我儿子!”
这贱人的头衔半个小时前还挂在宁心的头上呢!
刘婷瑷瞪着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见牧母不肯罢休地还要打上来,她狠狠一推,把牧母推了个趔趄,最后不可避免地摔倒在地上。
“夫……夫人!”月姐焦急万分就要去扶。
牧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喝止她道:“让她去!”
妻好家好,妻坏家败,牧老爷子认为大儿子以前虽然没有上进心,但还知道孝顺,如今有家不回,成日迷恋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是儿媳妇的尖酸刻薄给逼的。
眼看着孙儿也要走上他父亲的老路,牧老爷子赶紧给他聘了宁心,看中的就是她家庭淳朴,教养极佳。孙儿一心挂念外面的小三,牧母不帮着把他扭正也就算了,还对宁心横挑眉毛竖挑眼,从没给宁心一点关怀,甚至在小三上门时帮着小三给她排头吃,简直愚蠢到家了。
如今知道小三厉害了,被小三打了,那也是牧母活该!
牧老爷子气得直敲拐杖。
牧母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不说,向来娇贵的身子也摔得不轻,屁股疼得厉害。
牧老爷子发话,月姐自然不敢上前去扶,而牧嘉琛只顾和刘婷瑷针尖对麦芒了,哪还管得到牧母?
宁心看着不是个事,尤其是对面那恶少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让她自觉十分丢人,为如此的丈夫,如此的婆婆,她只有硬着头皮上去扶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