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哥,你有没有受伤?”顾越脱下白手套问。
靠在墙边的牧野摇头,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笑意,不似先前的冰冷,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随意,“没有,一只最低等的妖而已,还伤不了我,倒是你,今天难得不值夜班,怎么不在家休息?”
顾越的表情有些郁闷,“还不是主任闹的,说什么体谅老人非得让我跟他倒班,我才不得不大半夜跑出来,刚巧就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莫辞哥,他跟我说的。”
牧野一听也有些无语,“你啊,就是太惯着身边的人了,在外面挺难说话一人,怎么到熟人这儿稍微装下可怜就妥协了。”
“没办法,就剩这么几个亲近的,不惯着能怎么办。”顾越耸肩,说完看了下月色,“我先去医院了,有问题电话联系。”
“好。”牧野站直身体看着他离开。
顾越走出四五米的时候牧野对着他的背影说:“阿越,好好做你的医生,他们欠下的人命债有我。”
顾越高瘦的背影顿了下,语气轻快,“牧野哥,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们一个个都来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说完快步离开,留在原地的牧野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变深。
“我到底该不该庆幸你没有亲眼见过当年的惨剧?”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章 安安
安安不喜欢安静,她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见再去干其他事。
今天,一如往常。
只是频道从娱乐八卦转到了新闻联播。
卫生间,安安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置物架上,边洗漱边应对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
“安安啊,妈妈和爸爸已经下火车了,一会儿我们先去医院,你吃完早餐再过来,不急,知道吗?”安妈妈一字一句的交代,和对待年幼时的安安一模一样。
安安嘴里含着泡沫,含糊的回应,“唔!唔!”
许是想到女儿手忙脚乱的样子,安妈妈没忍住笑了出来,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溺爱孩子特有的娇惯,“出门前先叫好车,不许搭公车,还有牛奶,不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喝,伤胃......”
安安喝了口水,吐掉嘴里的泡沫,对妈妈撒娇,“知道啦知道啦,妈妈,你好唠叨啊。”
“好好好,妈妈不说了,你快收拾东西出门。”
“好的!”
挂上电话,安安随便糊弄了两下脸就跑去冰箱前头喝冷牛奶,什么放一会儿再喝之类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
这大概就是刚脱离父母监管期的孩子特有的叛逆。
牛奶喝的正开心的时候,安安突然想到花店,急忙跑进卧室给店里兼职的小孩打电话。
她今年23岁,大学毕业以后开了一家名为‘情话’的花店,就在离小区三条路外的步行街上,生意一般,但她喜欢花香。
“喂,小唐,我今天要去趟医院,店里的事你一个人多操心。”
“不是我不是我,去看个阿姨......”
里间的安安为了不影响打电话特地关上了房门,所以,她没有听见电视里血腥的新闻。
“这是本市第六起杀人剖心案,据警方透露,凶手是一名患有心理疾病的男性,年纪在二十岁左右,身高不超过175公分,偏瘦,喜欢穿黑色带帽衫。警方呼吁广大市民在凶手未落网之前尽量避免夜间出门,如遇特征相似的陌生男性搭讪切勿跟从......”
安安打完电话时,时间已经超过了预估,急的她随手抄起一片面包就往外冲,几秒后又跑回来关了电视和空调。
现在正值仲夏,最热的时候地表温度超过六十度,安安一出楼门就感觉到一股子热到发烫的空气扑面而来,刺激的她打了个寒颤。
“妈妈呀,以毒攻毒啊这是要。”
好在她刚出门就碰到了直达医院的公车,于是,果断放弃打车糟践钱的念头,蹦上了公车。
由于是早上,车上人还不是很多,安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然后拿出手机和爸爸妈妈报告行踪。
小公主:“安家的大美女,大帅哥,你们家小公主出门了,26路空调专车,很洋气,有没有?”
安大美女:“妈妈不是不让你坐公车吗?怎么不听话!”
小公主:“小公主现在是要养家糊口的,哪能像你们一样出门就是小四轮。”
安大帅哥:“小公主养什么家,会吃会玩就成。”
“哈哈哈!”安安一时没忍住自家做老师的爸爸说出这么不思进取的话笑出了声,惹的前座的一对中学生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她。
安安抱歉的点头,前面两人也不多事儿,转回去继续聊天。
安安这回有意关注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就听到了他们的聊天的内容。
“你看早上那个杀人案的新闻没?”
“看了看了,好可怕啊,我爸妈现在都不让我晚上出门了。”
“我也是,晚上待家里好无聊。喂,你说会不会是妖怪杀的人?”
“别胡说,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妖怪,肯定是人为。”
“真的!我哥是警察,我早上偷听他打电话说凶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每次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怀疑不是人为。”
“不是吧,你可别吓我,我才不信有妖怪。”
“哼!等我拍到妖怪照片了,看你信不信。”
“你要做什么,别乱来,万一碰到杀人凶手怎么办?”
“胆小鬼!”
“我才不是,你敢的我也敢!”
“那我们......”
后排的安安对两人口中的妖怪论一笑而过,他们只是猜测,而她却是梦见。
梦里有一个女人,她背对月色,漂浮于空,用近乎萧瑟的声音说:“我的翅膀再美,也飞不过你给的绝望。”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人开枪了,她的血染红了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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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今天到医院是去探望一位远房阿姨,父母说这位阿姨抱过小时候的她,她还挠了人家一爪子,但安安本人对此毫无印象,她只是心疼这位终身不嫁,孤苦无依的阿姨,所以,从懂事那天起就对她亲近了些。
“妈妈,爸爸!”安安一进病房,就兴奋的扑过去抱住父母撒娇,过大的冲力险些让两人站不稳。
母亲把她从怀里扯出来,点着脑袋教训,“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没一点正行,让你阿姨和医生看到还不得笑话。”
安安吐着舌头朝母亲做鬼脸,做完绕到病房前,从包里拿出昨天做好的香包放在阿姨枕头下面,握住她的手说:“阿姨,这是我昨天刚做的香包,有助于睡眠的,医生伯伯说你最近都睡不着,有了它你一定要好好睡觉,睡的好才能快快出院。等阿姨出院了,我给你做饭吃。”
阿姨想抬手摸摸安安,但病痛的折磨早已经榨干了她的力气,连最简单的抬手她都做不到。
安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拉着阿姨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笑嘻嘻的说:“阿姨的手好舒服。”
阿姨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苍白的脸色让笑变的僵硬。
母亲走到安安身后,抚着她的头发轻笑,“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别又是泡面?”
安安回头,气呼呼的反驳,“土豆丝,我会炒土豆丝好么!”
“这也叫会做饭?”妈妈佯装惊讶。
安安的小心脏受到了创伤,皱着小脸对一步开外的爸爸告状,“爸爸,快管管你家美女,都快上天了。”
说完就被安妈妈拧了下耳朵,疼的她龇牙咧嘴的蹦去安爸爸怀里求安慰。
一时间,气压极低的病房变的轻松起来,笑声取代了原本的压抑。
“安安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阿姨的主治医生成主任笑问。
安安从安爸爸怀里露出半个脑袋,咧着嘴笑,“23啦,还没男朋友,我一直怀疑他是迷路找不到我,所以才开了‘情话’等他找过来。”
伯伯被安安生动的表情逗笑,“伯伯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是我们医院的儿科主治医生,人品,长相,医术都没的说,就差一个女朋友了。”
“医生啊。”安安咦一声,为难的问,“万一我们接吻的时候,他问我一句‘你漱口了没’我条件发射的揍了他怎么办?”
成主任愣了下,随即笑弯了腰,“打,放宽心打,他要是敢还手你就告诉伯伯,伯伯替你收拾他。”
“哎?还是不要了,顶着个家暴的名声不太好。”安安拒绝。
成主任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的说:“先见一面吃顿饭,合不合适等处处再说。”
“是啊安安。”安妈妈附和,“你成伯伯认识的人肯定差不了,一会儿见面了规矩点,别总嘻嘻哈哈的看着多不稳重。”
“......”瞧瞧这霸权主义。
拗不过四个长辈的轮番教育,安安只好表面热情,内心抗拒的跟去了成主任办公室。经过心内科的时候,成主任还顺手拿了她检查结果,少不了又是一顿耳提面命的说教。
“安安啊,你的检查结果好像从来没正常过。”成主任低着头看病例,视线从眼镜上方穿出,“肠胃炎刚好了没几天,又成了心肌炎了,就这种体质,除了嫁给医生你说你还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