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牧野的担心完全多余。
这个问句一出,安安就有了答案。
“会!”
只要是顾越说的,她就没有任何问题。
牧野的紧张变的苦涩。
他拿出手机,说了句等一下,就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安安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紧抓着衣服的手指骨节泛白。
几分钟后,牧野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了安安眼前。
安安无措的看着没有声音的手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胡乱的打着手势问牧野为什么?怎么没有声音?
急的眼眶通红。
牧野闭着眼睛慢慢的点了下头,示意安安放宽心。
安安得到肯定的答案再次低下了头,双眼紧盯着一直在计时的通话。
认真的能听见听筒里的电流声。
“呵。”含糊的男性笑声突然闯进了安安耳朵里。
虚弱,却饱含温情。
把她的紧张搅成一团乱麻。
“我太太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第一次见到她就认定是她了,想着好坏就她一个,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没有多少意义。
反正好不好,她都得是我的。”
“顾医生,你这样可不行吧,说女人的好就算不能信手拈来,也得粗略估计下啊,万一被你太太知道肯定要打翻醋坛了。”一个略微年轻的男声穿插进来,带着丝丝点点的戏谑。
顾越笑了下,似乎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倒吸凉气。
但几秒后再一开口,还是笑意满满,“她没有不好的地方,这算不算答案?”
“哈哈哈,投机取巧可就没诚意了啊。”
“没办法,姑娘又软又可爱,还听话,懂事,会心疼人,怎么看都能打一百分,你再逼我,我也想不出来半个缺点。”
“情人眼里出西施,顾医生,你这是身在其中看不清楚。”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一开始就是我骗了她,无条件对她好,喜欢她该是我给她的补偿。”
“哦?”男人兴致盎然的问,“怎么骗的?教教我,我追声声追了大半年,最后追成了哥儿们,太伤自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飘忽遥远,却又像近在咫尺。
“她的相亲对象是成瑞,不是我,可时隔几年再见她,我沉寂的感情立刻就告诉我,顾越,你早已经爱她爱的无法自拔了。
你不知道,我在成主任办公室看到她的那一刻有多紧张,如果不是扶着门框我可能站都站不住。
她问我是不是她的相亲对象时,我没有任何犹豫的说是,急的想越过所有过程直接把她娶回家。
我的感情世界没有多少温度,遇见会发光的她大概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她,没有多少理由。”
“时间到了,人来了,就爱了,你们真让人羡慕。”男人说。
顾越轻声嗯了下,温软的情绪被牵出了思念。
“我不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却是第一次和她断了所有联系,想念之余又有点庆幸。
呵,都不好意思告诉你她其实特别爱哭,明明过年就二十五岁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情绪化,开心了就蹦蹦跳跳,难过了就嚎啕大哭。”
“因为你在啊,知道你会包容她的一切才敢这么放纵。”
“放纵?”顾越低声念着这个词,几秒后,他不满的说:“你这个词用的不恰当,是我故意想把她惯成无法无天的样子的,这样别人才不会再觊觎她,你不能说她放纵自己。”
“好好好,我错了,我道歉,sorry。”
顾越不依,“以后有机会带你见见我太太,你亲自和她道歉。”
“不是吧......”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
“好吧。”男人无语认怂,随即,按照之前和牧野的约定问道,“如果,她现在想来牢里见你,你会和她说什么?”
顾越一口否决,“不可能,她睡着了,除非我去叫她,否则不可能醒来。”
“我是说如果,如果她来见你呢?”
细碎的电流声再次被放大,听的在场所有人屏气凝神。
“我会高兴的疯掉。”
“......”
没有人想到顾越会这么说,按照正常的逻辑顾越第一反应应该是安安绝对不能涉足危险,可细细深思,这个答案似乎又无可厚非。
人都会有艰难的时候,而示弱不是女人特有的权利。
只要是人,只要心里有人,那就一定会在撑的痛苦的时候想要他或者她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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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电话结束以后,安安一个人回了阁楼。
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
“莫辞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安安站在整装待发的柳莫辞前面小声恳求。
柳莫辞没有说话,但把医药箱递给安安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安安把医药箱接过来抱在怀里,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快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安安下了车,变成枯叶的样子远远跟在后面。
白天,牧野并没有因为顾越的话对安安妥协,反而更加坚定的说:“你绝对不能去!”
安安知道理由,所以,并不怪牧野,可让她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
到警局以后,牧野开了通讯器在外面放哨,柳莫辞一个人潜进了监狱。
在牧野注意不到的死角,安安一闪而过。
里面,刚巡查结束的警员在办公室休息。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混合着阴冷的气氛把午夜的凉薄之意发挥到了极致。
安安跟在柳莫辞身后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关押顾越的那一间。
他们不了解顾越的情况,不敢让安安冒然靠近。
越是近在咫尺不能相见,安安越是焦虑难安。
隐藏在眼底的红色渐渐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
“安安。”柳莫辞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响,安安立刻飞了过去。
翅膀在牢门的凸起上擦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安安说顾越是天之骄子,不管在她心中,还是别人眼中,他都只能是天之骄子。
当天之骄子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呼吸微弱到快察觉不到,这是安安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画面。
然而此刻,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
她的顾医生,她喜欢的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尽了煎熬。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0章 她很好骗,也很好哄
柳莫辞不敢耽搁,匆忙把顾越抱上床以后就赶紧替他治伤。
来之前,他们约定过,只治内伤和危及性命的伤,外伤一律不管,以免被林永鸿发现了对顾越变本加厉。
可真真实实刺激眼球的正是这些触目惊心的外伤。
安安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偏偏什么忙都帮不了。
她怕自己不小心弄疼顾越,更怕把他的伤看仔细了忍不住让伤他的人加倍偿还。
意识模糊的顾越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强撑着将眼睛睁开一点缝隙。
现在的他根本看不真切周围的东西,但安安还是条件反射的躲去了柜子旁边。
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打心底里不希望顾越知道她是妖。
即使,她现在是人的形态,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前一刻是妖的事实。
“阿越,听得见我说话吗?”柳莫辞压低身体,小声问。
顾越动了动干涩到开裂的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抓着柜子的安安看的揪心,偏生还不敢出现在顾越面前。
那种无力感让她心里的恨快速滋长。
柳莫辞给顾越喂了几口水,等他缓过来以后才又继续说:“是我,莫辞哥。”
顾越眨了眨眼睛,眼前模糊的画面慢慢清晰。
“莫,莫辞哥,安安怎么样?”
哑的辨不出本音的声音让安安无所适从,她难耐的蹲下来咬住手腕,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男人好笨啊,都伤成这样了,一开口还是在问她。
她好的不得了。
柳莫辞用余光看了下蹲在地上的安安,轻声安慰,“很好,一直睡着,很安静,不过我和你嫂子可不能保证她醒来以后会不会揍你,这丫头的脾气被你惯的越来越差了。”
“呵。”顾越笑了下。
笑一出口就猛的咳嗽起来,声音大的要震碎安安的耳膜。
这么咳,扯到身上的伤得多疼啊。
咳了没几下顾越就疼的满头冷汗,气息稍一稳定,他还是那样笑意满满的说:“她很好骗,也很好哄,我一点儿都不怕她生气,我啊,就怕她哭。”
柳莫辞处理伤口的手抖了下,刚好戳到最严重的地方,疼的顾越低声喊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安安变成了枯叶的样子,尖利的指甲在胸口留下几个浅浅的伤痕。
心很疼,但再疼也疼不过顾越。
“阿越,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柳莫辞坚定的说。
顾越的疼劲儿还没过去,说不出来话,闻言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再睁开,表示自己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