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声脆响。
顾冰的身子随着那声响，微微哆嗦了一下。
“嗳，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不好意思的拱手道歉，挥手叫来服务员打扫，结果将旁边人的碗筷也碰倒。
“哐”，又一声脆响。
顾冰的身子又轻颤了一下。
莫战霆眉心蹙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形，眉峰很险峻。
那人碰倒碗筷不是故意的。
但顾冰，她对这类瓷器碎地的声响有阴影。
甚至达到恐惧的地步。
桌布下，莫战霆寻到顾冰放在膝盖上的手。
她的两只手死死相扣，像是一个死结。
他仗着力量，将她的两只手强硬分开，左手牵着她的左手，右手牵着她的右手。
他在她手中摸到些许奇怪的粘稠液体，怀疑是她将自己的手扣烂。
犀锐的鹰眸一冷。
随即，他用极其恐怖的力道去捏她的手，隐隐将她的指骨捏响。
或许是疼痛唤醒了她，她那被噩住的失神眼眸多了些许清明，但身子的微颤却没有完全停止。
很快，莫战霆就找了个合适借口，带顾冰离开。
……
停车场，停着一辆高配版的奢侈卡宴，线条流畅，颜色亮烈。
莫战霆坐在驾驶座上，顾冰坐在副驾驶座上。
一瓢饮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莫战霆坐在驾驶座上，顾冰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掀开她的手心一看，果然扣出好几道血印子。
她一直有扣人的毛病，可以前那是在床上，她扣他的背、他的腿，那是情趣。
现如今，她扣在自己身上，他也觉出痛。
“胆特么小，真跟老鼠一样。”
他又是哄又是怜的骂出这一句，随即从储物格拿出基础药粉给她处理伤口，又道，“要不要带你去透气？”
顾冰仍是有些瑟缩的模样，连呼吸都是轻的，声音细细的。
“我要回去，我没事，一个人待待就好。”
她知道这不好，听到一点瓷器碎的声音就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但她无法摆脱这碎响背后的浓重死亡阴影。
恐怕终其一辈子都无法了。
父亲的死，破碎的家……
莫战霆扭动钥匙，发动车子，往老破小租房开去。
她下车时，他又叫住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开车走了。
顾冰紧攥着包，快步窜上楼。
锁上房门，关好门窗，顾冰就缩进被窝里，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为什么，顾冰你还是会怕？顾冰坚强一点，你已经长大了，你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不怕不怕，顾冰是最坚强的……
可这老天爷却偏偏是要和她作对，她正努力宽慰自己，窗外就噼里啪啦下起暴雨，一点预兆都没有，随之而来的，是那划亮天空的紫雷。
轰隆作响，响彻天际。
像在斩妖除魔。
刚好转一点的顾冰，瞬间被打回原形，只敢缩在薄薄的被窝里。
莫战霆的车已经开上三环，未料天突降大雨，还打起惊雷。
念及独自一人在家的顾冰，他狠狠一拍方向盘，低骂了句什么，然后找了个路口掉头。
豪车如一道闪电，飞迅往回开。
……
紧咬下唇，吓萎了的顾冰甚至不敢动一下。
突然，房门被啪啪锤响，莫战霆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冰，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顾冰兔子样窜下床，飞快的将门打开。
看见从天而降的他，如同神袛般高大的站在门口，她一头就钻进他怀里。
豆珠大的眼泪，留在眼眶，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莫战霆半抱半搂的，带她进屋。
小屋里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只能暂且侧坐在她床上。
她跪趴在床上，脸贴在他肚子上，两手抱着他的腰。
他两手只能放在她翘起的臀上。
圆圆的两瓣，很软，很有弹性。
他一手罩不住。
但现在，莫战霆见她这副样子，没心情想那些。
他拍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半是无奈的说：“你先起来一下，我脱下衣服。”
车上没有伞，他从车里跑进楼道，遇见这么大的一场雨，上衣自然湿了一小半。
顾冰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轻摇头。
莫战霆能拿她怎么办，难道放油锅里炸了吃了吗？
仍是那副鸵鸟的姿势，她将头埋于他怀里，他两手放在她臀上。
但他学会了哄人，“不是喜欢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两个故事？”
又摇头，很轻的动作。
“那我唱歌给你听，让你点好不好？”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这种被人捧在手心被珍视的感觉，让顾冰心颤，想哭。
一瓢饮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今夜，只有我们两人
为什么，他待她如此温柔？
她明明一点都不好，还做过那些对不起他的事……
可他没有怪过她，从没有真正的怪过她。
即便他总是凶她，总是挑剔她。
见顾冰不说话，莫战霆轻轻哼起歌，是一首英文歌，调子很柔很轻，尤其是由他不用伴奏清唱，更增添了一份与众不同的魅惑调子。
Tonight it's just the two of us
今晚，只有我们两人
set the world for a while
忘掉世界
open your heart and open your eye
打开你的心房，睁开你的眼睛
I'm right here in front of you
我在这里，在你面前
顾冰静静听着，强忍的眼泪最终夺眶而出，湿了一脸，像经过暴雨洗礼过的花苞，美丽却脆弱。
可正在唱歌的莫战霆并没有发现，她的脸埋于他的肚子上，而他的那块衣料原本就是湿的。
然后，他还唱了一首粤语歌，哼了一曲钢琴调子。
当他唱法国儿歌《雅克修士》（儿歌两只老虎的前身）时，她终于笑出来，流着眼泪笑，身上的阴霾散去大半。
见她笑了，他也跟着笑，毫无邪念抱着她的臀，愉悦的跟着节奏左右摇摆。
“好了，睡觉好不好？”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心郑重而深情的印下一吻，轻轻的、低低的说，“睡一觉醒来，不开心的事都会忘记。我在这里，没有谁能伤害你。”
“……不想洗澡了。”她有些累了，意识渐渐模糊。
“那就不洗了。”他又在她耳边温柔哼唱，加剧了她的疲惫。
半个小时后，有绵长又轻柔的呼吸声传来，美好得不可思议。
莫战霆低头看了看她，停止唱歌。
他动作小心而细致的将她腰带抽掉，然后将她平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而他自己，蹲在她的矮床边，久久看着她，末了轻轻叹了口气。
翌日顾冰醒来，莫战霆已不在房间，只有小书桌上留着他的一张纸条。
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笔力苍劲，雷霆万钧。
【上午无事，下午有个拍卖会，你下午再去公司。】
连最后那个句号都勾得圆润润的，像颗小珍珠。
不像一般人，就是直接用笔戳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都成了让顾冰欢喜的理由。
她将纸条折好，收进她行李箱里的百宝箱里。
百宝箱里藏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每一件都有一个小小的故事。
她感谢莫战霆的这份尊重，他体贴的将一份私密空间留给她。
避免了清晨她的尴尬。
虽说莫战霆留给她时间，让她整理自己，但顾冰洗了个澡，将头发吹干，换套衣服就来到工作室。
已是上午十点。
她还有无数的事要做，在剩下的日子里，她想要为他尽可能多做一些衣服，冬天穿的，春天穿的，宴会穿的，休闲穿的……
同最开始不同，她已经适应了MO工作室，很少再想起辞职的事。
办公室里的莫战霆，拿笔轻轻拨下一点百叶窗，一瞬不转的凝视正在勤奋工作的某个人……
一瓢饮 第一百八十六章 嘉利拍卖会
嘉利拍卖会，目前在国内知名度最高、信誉最好，时而有遗落民间的绝世孤宝拍卖，传闻幕后老板有个私人收藏室，里面珍宝琳琅，比得过某些市博物馆。
下午，顾冰和丁宁陪同莫战霆来到嘉利拍卖会，为莫奶奶的八十生辰寻找寿礼。
拍卖会一楼是普座，二楼是环形雅间，推开包厢的中式窗户，就可看见拍卖会展品。
一行三人来到二楼，进了“天字号”雅间。
很快，拍卖会就开始。
“有什么喜欢的？”莫战霆侧首，欺近顾冰，低低的嗓音，恍若情人间的絮语，“我可以先替你买下来，记得还钱就行。”
顾冰轻轻扯开一个微笑，傲然道：“不差钱，只怕没有看得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