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撒娇，以前莫战霆会撒娇的，但最近再也不会了。
是对她失望了吗？……
躺在病床上，顾冰痛得骨头发颤，出气无力，有种窒息感，她仿佛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被倾泻的湿水泥填满。
好难受，这治疗比发病时还痛百倍。
她让自己分散意识，去想莫战霆，然而，还是不行！
啊啊啊，她不要再当忍者神龟，她不要再忍了！
放声尖叫，顾冰置身于极致的疼痛恐惧中，面容扭曲得不复秀美。
病房外，莫战霆通过特制玻璃目睹这一切，心尖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掌狠狠攥住，他想冲进去，他想用力抱住她，他想替她承受所有痛苦……
可最终，他什么都做不了。
莫战霆，你一直以为你很厉害，一直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实际不过如此！
他的愤怒，化作一股无形的能量，在他体内沸腾。
半个小时后，虚脱了的顾冰被推出来，叶贤儿站在莫战霆身旁，轻叹一声，“这种治疗会将发病时间拖延，蛇果那边好像也有暂缓方式，不过是药，含有破坏脑神经的剧毒。我们这种治疗方式没有后遗症。”
莫战霆一言不发，他像是变了个人，彻底割除掉性子里跳脱的那一部分。
叶贤儿很心疼他，尽力安抚，“战霆，诺亚方舟东亚分部的会长正在想办法，另外，你自己也小心，蛇果网站上挂着对你的悬赏令，最近金额已经升到八千万，有的是为钱不要命的人。”
莫战霆仍是沉默，自从得知顾冰的病后，他周遭始终蒙着一层褪不去的沉重暗色。
顾冰还没醒，他就又在外奔波。
他不想她再接受这么残忍的治疗，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根治方法。
他又去找了被关押的李博士，他总觉得，对方还有一些东西没说出来。
他还找了几位有能力的大哥叔伯，他谦逊，察言观色。
不能说没有进展，只是谁都不是神，谁都无法和死亡对抗。
有人让他不要再深入查了，可他怎么能不深入，那个女人，是他生命中最不能代替的存在，她在时，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足够让他安宁，她不在时，他等她，知道她还在某个角落，坚信她明天或者某天会回来。
可如果这世上再没有她呢？那他还有什么可希冀。
二十岁时，他在教学楼旁的草坪上遇见她，现在他已经二十五岁，分离的时间却比相守还长，他多不甘心！
顾冰醒来时，看见一脸疲惫反增了落拓魅力的莫战霆，对他说：“真的有效，我有感觉身体好了很多。”
见莫战霆不说话，顾冰就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无声的抚慰。
不知过了多久，右边侧脸被阳光洒上金色的顾冰轻声道：“莫战霆，我们一起努力吧，说不定，会有奇迹。”
一瓢饮 第三百三十章 惊喜的发现
莫战霆不信奇迹，他只信自己。
没几天，他抱回三大箱有关李博士的资料，要通宵的节奏。
“我来帮你吧。”顾冰来到他旁边。
莫战霆清幽的目光往她一瞥，没有拒绝，“十点就上床睡觉。”
顾冰不满地嘟囔一句，被他冷目一瞪，顿时老老实实。
到底不比当初了。
不过，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对他是不变的。
顾冰边这样想，边给莫战霆熬鱼汤，煲鸡汤，什么营养什么来。
毕竟莫战霆白天要录真人秀，晚上还熬夜看各种资料。
顾冰正在休假中，她就常替莫战霆翻那些资料，大多是关于李博士的，资料有真有假，要辨别出来还真需要一点眼力劲。
顾冰去伪存真，发现了有趣的东西。然后，她又打电话给β，向他求证了一些事。
当夜，莫战霆回来，顾冰边将五菜一汤摆上桌，边告诉他，“李博士整过容，真名程政，他原是XX大学医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专攻XXX，五年前，程政的幼女突患癌症，他辞职后留下一大笔钱就不知所踪，妻女回到娘家，女儿边上学边在私人医院进行治疗。”
“你从哪看见的？”
“你带来的那些资料，我发现李博士说话时带着渝市口音，和他户籍不符，然后专攻癌症的顶尖专家也只有那么多，我一一找出来排除，脸会变，声道会变，但是身高和骨架是不会变的。”
莫战霆眸色沉沉，顾冰说得轻松，但做起来绝对不轻松。
将三双碗筷摆放好，顾冰一屁股侧坐在莫战霆大腿上，双手圈着他脖子，煞有其事的端详他，“笑一笑嘛，你都好久没笑了。”
莫战霆顿了一下，似乎是在酝酿笑容，但没成功。
他面无表情将她的手抓下去，声音清冷，“阿宝呢？”
顾冰本就敏感，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疏离，从他腿上站起来，轻语，“在书房看图画书呢，我去叫他出来吃饭。”
他不理她，那她也不稀罕了。
不过，该谈的正事还是照谈，顾冰将打算告诉他，“我想去看望一下李博士的女儿，她同样是受害者，说不定从她那里能得到新线索。五年了，他女儿还在坚持，说不定李博士还真瞒了什么。”
莫战霆：“等我有空，一起去。”
“你毕竟身份敏感，”顾冰给阿宝夹了一块炸鱼，“放心吧，就在帝都，一个小女孩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如果说，在H市遭遇无数癌症患者死亡，让顾冰心如死灰。那么，那个幸存了五年仍活蹦乱跳的女孩，让她看见了生的希望。
第二天，顾冰将阿宝送去幼儿园，就行动起来了。
程莘就读XX中学，初二一班，顾冰装作回母校探望老师，光明正大混进学校。
中学校园里，似乎连空气都飘浮着青春特有的青苹果气息，顾冰顺着指路牌找到初中教学楼，来到初二一班的门外。
“程莘，你身上怎么又有那股臭味了，快离我远点。”
一道不太悦耳的尖细叫声，让顾冰转头，望过去……
一瓢饮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砰”的一声，有什么从二楼被扔下去，然后一个瘦弱的女孩扑向另一个女孩，紧接着又有几个女孩加入其中，毅然是女子混打。
顾冰瞧得眼花缭乱，见有人都被抓出血了，快步上前阻拦。
“干什么，是不是都想被抓去坐牢？”顾冰威严冷喝，挺有气势的，成功将一群小女孩吓住。
这时，上课铃打响，其他人都如鱼般涌入教室，只有一个瘦弱的女孩冲下楼，任课老师叫都叫不回来，“程莘，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女孩充耳不闻，跑得更快。
顾冰想了想，跟着下楼，帮助女孩将散落在地上的文具捡起来。
将碎了屏的手机递给女孩，顾冰试探喊道：“程莘？”
女孩抬头看她，“你是谁？”
说着，女孩接过手机，试图开机。
顾冰轻笑，“我是你爸爸的学生。怎么了，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女孩似有点不相信，狐疑的看着顾冰，不过明显她手中的手机比顾冰更重要，下一秒，她的所有注意力就转移到手机上。
“可能用不了，屏都碎了。”顾冰提醒，女孩却充耳不闻，顾冰就不再说话，只默默陪着她。
过了不知多久，女孩脸上两行清泪安静的流，哭得很隐忍绝望。
顾冰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是怕妈妈骂？”
女孩倔强的将眼泪抹掉，喃喃道：“这里面有爸爸给我录音。”
和李博士有关？
顾冰：“手机店应该能修好，你要是相信我，我请人修好后，再给你送来，好不好？”
程莘捏紧手机，“我自己去修。”
说着，就站起来。
顾冰见她往校门走，聊着天：“你是学生，放学前不能出校门吧。”
可不论她说什么，程莘一句都不应。
来到手机街，顾冰领着程莘找了个很专业的修理师，将一个错位的零件复位，屏碎了也开起机。
程莘一拿回手机，就蹲坐在门店外的台阶上，迫不及待的开机，点开音频。
顾冰就在她旁边，听着从音频里传出的一句句话语。
“宝贝，早安。”
“宝贝，晚安。”
“宝贝，今天一样要坚强。”
……
程莘听着，小脸上重新荡起微笑。
顾冰告诉她，“你这样很不安全，可以将文件存进云盘里，不知道吗？来，我教你……”
程莘试验成功后，感激的看着顾冰，“谢谢你。”
顾冰微笑，“没事，以前老师对我也很照顾。”
“可是我爸爸已经不当老师了，他走了。”
“他去哪了？”
“找治我的方法。走之前只给我留下这些音频，我把音频放出来的时候，就跟他还在一样。”
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聊着天，顾冰慢慢进入正题，“程莘，你身上的味道，是药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