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下第一排评委席上的刘达明目不斜视,手里翻阅着参赛选手的资料。
盛蓝蓝看田老师那倾心痴恋的目光,又是一阵心疼。她知道刘达明已经结婚这事不能告诉她,她怕田老师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盛蓝蓝盯着刘达明的背影,心下不停权衡。
如果刘达明和他老婆没有感情,就要让他悄悄离婚,再和田老师结婚,一切都将圆满;如果刘达明只是一时性起玩玩,那就要让他身败名裂,送他做牢房。绝不能把田老师推上第三者搞破鞋的位置上,那样的话,田老师的一生就真毁了。
红丝绒的幕布向左右拉开,比赛开始了。
一共十二名选手,盛蓝蓝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比赛。一个个选手在热烈的掌声中下台,就快轮到盛蓝蓝了。
这次比赛,其他选手用的都是初赛时的稿子,那些稿子都是各自单位宣传部门,专门针对比赛主题写的,朗诵起来贴合主题中心思想,朗诵得也是声情并茂,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盛蓝蓝听了别人的朗诵,对自己朗诵散文《匆匆》就不那么满意了,她知道县里通知农场时间比较仓促,以致于农场宣传部门没有专门写朗诵稿子。而盛蓝蓝又是初师告捷,用一篇名家散文就拿了初赛第一,就更没人想着写稿子的事了。
可照眼下形势看,那篇朗诵稿显得不够应景。盛蓝蓝对比赛成功是志在必得的。不为别的,她要为田老师把握时机。
盛蓝蓝摸了摸裤兜里早起偷偷写的字条,必须要在评委登台与大家一一握手时,把纸条交到刘达明手里。
“下一位表演者……请红旗岭农场的盛蓝蓝做好比赛准备。”
盛蓝蓝站在舞台边,脑中突然迸出一篇《我的祖国》,她跟一旁的工作人员要求换自己朗诵的背景音乐和朗诵篇名。
时间仓促,工作人员找不到盛蓝蓝要求的音乐,盛蓝蓝就让用开场那位选手的音乐。
听了大半天的朗诵,坐在底下的评委显然已经很累了。轮到盛蓝蓝上台,评委们有的欠起屁股放松一下,有的忍不住掩嘴打哈欠。
两个穿红衣服的工作人员给评委们续茶水,评委们趁机交头接耳说两句玩笑。
盛蓝蓝大大方方地站在麦克风前面,工作人员帮她调整麦克风高度,她就盯着刘达明。
刘达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端起茶杯“咕噜”一口,茶杯里是刚续的热水,把他烫得歪嘴挤眼,慌乱地把茶杯又放下。
音乐声起,评委们终于定睛观看台上的人,没想到是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大家兴致顿时提了上来。
人往往对最初的印象记忆印刻,第一个朗诵的选手虽然讲的不好,他用的背影音乐却留在了各位评委的心里。
当盛蓝蓝开口诵出:“我的祖国,高山巍峨,雄伟的山锋俯瞰历史的风狂雨落……”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了,只有背景音乐声悠扬回荡……
盛蓝蓝的目光在演播厅里扫视一圈,虚落在高墙窗外的大树上,树桠里婆娑着光影,盛蓝蓝眼里泛着晶莹。
“……祖国啊,祖国,你永远充满希望;祖国啊,祖国,你永远朝气蓬勃;祖国啊,祖国,我要把青春献给你,开创更美好的明天!”
盛蓝蓝挥手定格在身前,完美地结束朗诵。
底下顿时掌声雷动。田老师激动地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刘达明轻轻合了三下掌,埋头在评分表格上打分。他对台上的小姑娘充满恐惧,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小姑娘看他,他就后背发毛,好像她能把他看透一样。
盛蓝蓝不出所料地获得了第一名。评委们上台与选手握手颁奖合影。
刘达明轻握盛蓝蓝的手,盛蓝蓝却主动握满他整个手心。刘达明感觉到了手心里的异样,探寻地望向盛蓝蓝,触上盛蓝蓝冷厉的目光,浑身不由得一哆嗦。
大庭广众之下,刘达明没有开口,借着掏手帕把纸条揣进口袋。
中午饭因为比赛延时,拖到下午一点多才开席。在县文化局食堂席设十桌,除了参加复赛的十二名选手和县电视台、广播电台的工作人员,还有十几位各级部门的领导评审,社会各界名流及陪同人员。
田老师当然不够资格参加宴席,叮嘱盛蓝蓝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害怕,宴席结束,她在招待所迎她,一起回农场。田老师说话时,目光不时在人群中寻找和人招呼正欢的刘达明。
刘达明根本没往她这边瞧。
望着黑压压喧闹敬酒的人群,盛蓝蓝心想,这哪是青春献祖国的朗诵比赛呀,简直就是一场官僚的盛宴。
虽说是在食堂里吃饭,档次可一点都不低,食堂的两个小餐厅都按官位级别排座。反倒是小餐厅外面四桌坐的都是比赛选手和工作人员。
盛蓝蓝端起茶杯,“各位大哥大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今天的比赛大家承让了。”
“这小姑娘真会说话!”
来参加比赛的不是各单位的文艺骨干份子,就是厂里的播音员,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听盛蓝蓝说承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一个小学生得了比赛第一,大伙心里都不服,这会突然又觉得合情合理,盛蓝蓝年纪最小,表现这么突出,若是不让她得第一,反倒要引起大家的不愤了。
众人打着哈哈,纷纷举起酒杯和以茶代酒的盛蓝蓝碰杯。盛蓝蓝提议,这次比赛评委最辛苦,要去给各位评委敬酒。
大家鱼贯着进入小餐厅。
“感谢评委的厚爱,我敬您。”盛蓝蓝端着茶杯有模有样。
刘达明被动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起身,盛蓝蓝等他一杯酒进肚,悄声说:“招待所的被子是我李婶洗的,那条塑料腰带在我手里……”
盛蓝蓝的目光让刘达明不寒而栗,刚下肚的酒差点一口喷出来。
第三十六章 选择之痛
刘达明找个托辞提前离开饭桌,步出小餐厅,正好撞上盛蓝蓝投来微笑的目光。刘达明暗骂一句,见鬼!
快步离开文化局食堂,在街边树影后,刘达明终于想起兜里的那张纸条,掏出来看罢,只觉得气血翻涌直冲头顶。
“要么结婚,要么做牢!一月为限,等你答复。”
怎么在床上的田老师那么柔美多情,而纸条上的字却句句冰冷呢!
刘达明慌乱地跳上单位专车,靠在车后座上,脑袋里乱成一团。
当初他是后悔过不该招惹未婚大姑娘,可既然田老师向他表白了爱意,他就将计就计,没想到才快活两回,人家大姑娘就要兜他的老底了。
做牢?刘达明当然不想。可盛蓝蓝当面提示他的两点,明确指向他对田老师的***他知道农场那种荒蛮偏僻地方,搞不好真要引起民愤把他送去牢房也是可能的……
他使劲捶自己的额头,真希望当初裆下没有失控,可事实已经如此,只能从长计议。
离婚?刘达明在心里连着念叨了三遍。
他对老婆早已厌倦,甚至两人在一起时,他都不能**尘根,有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成不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直到看见田老师,身下不自觉地膨起那么大柱擎天……
仕途!刘达明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局长意味深长的话。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能出纰漏。唯有仕途才是他最不能放弃的,他的家族都指望着他光耀门楣,带领兄弟姐妹走出那穷山恶水……
“送我回市里去。”
刘达明猛地坐直了身子,正往县教育局宿舍区行驶的吉普车一脚急刹,掉头朝市区驶去。
夜已深沉,市委大院的二层小楼里,一盏桔黄床头灯笼下一片柔和的光,笼着床上的一男一女。
刘达明赤身无力地倚在床头,鬓发额边渗着淋漓的虚汗,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不敢直视床上女人的脸。
女人拉他躺下,“再试试嘛,上次还行呐!”
“上次才不到十下,你不觉得吗?”刘达明想起上次,在女人身上才冲刺几下,就被女人任性掀翻下来,顿时让他失去了男人的雄风,这会正好把责任赖出去。
那日刘达明接到老家发来的电报,他老娘天天咳嗽,想到市里来看病,到儿子家落个脚。
女人听到这话就炸了锅。硬说刘达明的老娘得了肺结核,要是来了肯定传染。
“你要表示孝心,你就出去开房落脚,不要到我家来,我爸妈可不想被传染。”
是呀,这里是岳父家,是女人的家,不是他刘达明的家。
刘达明心里苦笑,如果没有田老师这事,他还真没想过要和老婆离婚,事情走到这步,他倒愿意选择离婚,不过这婚要离得巧妙,要让女人主动,要让女人对他愧疚,要让岳父依然愿意帮他踏上升迁之路……
女人欠身,一双嫩藕似的手臂吊在男人颈后,柔软的双峰贴上男人胸口。两片唇瓣吮在男人的唇上,嘴里发出喃喃声:“再试试嘛,肯定行的,你才多大,怎么会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