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波刚刚纯粹是开玩笑的,可现在被人扑到了反而尴尬起来,唐芸可是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他却又不能将人撕开来丢开。
唐芸这时才想起来身上带的药包,可那晚郑常发家闹的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以至现在看到老鼠和蛇都怕得很,因而她仍不确定地问:“真的?刚刚明明有东西咬我的脚后跟了。”
“哈哈,唐姐,肯定是虾子碰上你的脚了,真的没蛇,就那混蛋吓唬人,不是第一回干了,海波,看你下回还吓不吓唬人。”跟着一起从济口村过来的知青,看这回姚海波也闹了个大红脸,毫无同情心地笑话他。
“真的没蛇,唐姐你放心吧。”这回是袁珊珊过来确认,她早检查过这边的环境了,就算有也给驱赶走了。
还是袁珊珊最让唐芸有安全感,这才敢松开扒着姚海波的手,不过想到刚刚就是这人乱吓唬人,可一点不感激他,松开手下地后,还在他胳膊上掐起一块拎起来狠狠拧了一圈,姚海波一边跳脚抽气一边却不敢再说什么了,那耳朵根还是通红一片,许言森看得闷笑不已。
唐芸这回也老实了,不下水了,等脚洗净晾干了把袜子套上鞋穿上,就守在孟佳华身边,孟佳华转头看了几眼,低声说:“你现在才害臊好像也晚了吧?”她看明白了,唐芸到现在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
“呸!害什么臊,我恨不得在那混蛋身上啃几口肉下来,我这是让蛇吓着了。”唐芸嘴犟道。
孟佳华笑笑不说,她怎会不了解唐芸的性子,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往往不是一回事。
接下来,不管是唐芸还是姚海波,上午都闹得挺欢的两人,这会儿倒仿佛避嫌一样就是不碰一块儿,而且也安静了许多,如同姚海波了解许言森一样,一起住了几年的许言森也了解姚海波这人,也瞧出了不对劲,闷声低笑。
袁卫彬和郑学军用弹弓打了鸟雀,扒了毛弄干净后直接在火上烤着吃,又跟袁珊珊要了调料,玩得挺起劲,袁珊珊看唐芸居然跟彬彬他们凑到一块儿了,有些好奇:“唐姐怎么了?跑彬彬他们那儿了?”
虽然有时唐芸说话挺不客气,但玩的时候也挺放得开,其实她身形高挑相貌不差,在男知青里还是挺受欢迎的。
罗晓桐想到之前的事哧哧笑了两声,孟佳华没想到袁珊珊这么迟钝,她以为会早发现了呢:“大概被姚海波那家伙给吓着了吧。”
罗晓桐直接喷笑出声,孟佳华也无奈啊,不然要怎么说?
袁珊珊说:“唐姐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她好像有些罪过了,没想到影响这么大啊,山村里,蛇其实常碰到的,就像他们今天上山,有男知青手里拿了棍子,不时敲敲两边的路和草丛,就是用来提前驱赶走可能藏着的蛇虫等。
“也许有些吧,不过别担心,要不下回抓条蛇炖了蛇羹给她吃,这叫以毒攻毒。”孟佳华发“善心”地建议道。
袁珊珊当真在思考这个建议。
吃了午饭后大家继续跟着袁珊珊往里走,越往里越没有路,没有袁珊珊带着,他们可不敢胡乱闯,下午的收获也丰富起来,许言森的猎枪也开了两回,不过一回野兔被他打得血肉模糊,与袁珊珊掷石子打到的相比,被大家一致嫌弃上了。
如今这一带没有了特别凶猛的野兽,袁珊珊偶尔会带老虎出来溜达一圈,于是这里整个山区就成了老虎和袁珊珊的地头了,没有其他野兽敢越界闯进来。
晚上她打算将大家带去走过的一个山洞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带着大家慢慢往山下走。
秦石镇,提着军绿色背包的袁卫国,坐上了一个老乡的牛车,一起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镇子,往济口村而去,因为跟老乡打听过了,济口村近,坡头村在济口村的下面,袁卫国想着可以顺路将许言森一起捎带到坡头村团聚。
他的想法很好,可等老乡将他送到济口村知青院的时候,被院子里的知青告诉他,许言森一大早就去了坡头村看同乡去了。
“哎,你是军人同志吧,你找许言森做什么?你没提前通知他?他这一段时间可是常往坡头村去,可勤快了。”这说话的人带着揶揄的笑意。
“对啊,军人同志要是和许言森关系好的话,不如劝劝他,这样对他的进步有很大影响。”于慧却在边上插了一句,一个身材高大又英武挺拔的军人同志站在门口,很是引人注目,所以不少知青出来围观了。
袁卫国不笨,之前听另一个男知青说许言森常往坡头村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不跑的话他觉得不是兄弟,可跑得勤快?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哪里怪,这会儿听到女知青的话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说他妹子和弟弟影响了许言森的进步?
袁卫国把帽子正了一下,对院子里的知青行了个军礼:“感谢各位知青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袁卫国,袁珊珊和袁卫彬的大哥,既然言森去了坡头村,那正好我不用两头跑了,多谢,再见。”
然后转身迈开大长腿向老乡走去,于慧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其他人也觉得太尴尬了,哪知就这么巧,那位军人同志就是袁家姐弟俩的大哥,袁卫国,不就是常跟许言森通信的那位。
跟着牛车继续往里走,这会儿袁卫国的心情有些沉重,刚刚那女知青要不是对珊珊和彬彬有意见,怎会说出那样的话,就算影响言森又怎么了?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言森与他之间就跟自家的兄弟没差。
他担心的是妹妹和弟弟在这里遭人排挤。
到了坡头村,进了村子,却看到不少村民往一个地方走,老乡跟村里人搭上话,问他们这是咋啦。
“闹心哦,居然有人向公社告发,说我们村里有人家里私藏山里打来的野物,不上交给集体和国家,藏匿集体财产,这不公社里派人下来调查来了,这不人就在大队里。”一个婶子快人快语地说。
“不会吧,真有人告了?告的哪家?”老乡吓一跳,这在山里人家是很平常的事吧?
“是咱村的知青,姐弟两个,不知哪个遭瘟的尽做这缺德事,不行我要赶去看看。”
袁卫国吓一跳,姐弟两个?他不信坡头村知青里的姐弟,除了他妹子和弟弟还有哪个,忙追过去问:“婶子说的可是姓袁的一对姐弟?”
“可不就是。”
袁卫国立即迈开腿大步顺着人群走的方向跑去,很快将大批人甩在后面,赶车的老乡见他行李也不提走,后面叫了两声不见应声,只好也一起往大队方向过去了。
没一会儿,村口又出现一位穿绿军装的青年,路边倒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盯着看了会儿,出声问:“你是……祥子?”
第39章
绿军装青年笑道:“三爷爷,是我祥子, 刚好有任务从这里经过, 就回来看看爸妈, 今年村里的收成还好吧?”
“好,好,都好, ”三爷爷虽也是郑姓人, 不过跟郑常有这边关系远着了, 但看到郑永祥高兴得很,这年代能够入伍当兵,不仅身份体面, 而且当兵的那份补贴收入,对地里刨食的老百姓来说也是非常羡慕的, 所以郑永祥那是坡头村和郑家人的骄傲,“你快回去吧,你老子娘常念叨你呢, 不过今天你老子队里碰到点事, 你可是解放军, 快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郑永祥一听也待不住了, 忙跟三爷爷道别匆匆往村里赶去, 村里人也奇怪了, 今天先是穿军装戴红袖章的一群人冲进来, 后来又来了两个穿军装的, 胆子小的哪敢去凑什么热闹, 城里那可是闹出人命的。
不过郑永祥本身就是村里长大的,虽然出去了两三年,但变化不算太大,所以不少人认出来了:“是祥子回来了!”
郑永祥顾不得跟乡亲们招呼,听了一耳朵的红卫兵之类的话,心里就更担心了,无论是他爸还是罗叔,那可都是本分人,咋会把红卫兵给招惹过来的?他这次出任务也跟那些人打过交道,说老实话,可真不是好东西。
他与袁卫国一前一后,等袁卫国赶到大队里时红卫兵已经离开了,他匆匆抓了个人让带去郑大奶奶家,被抓着的人一听说他是袁家姐弟俩的大哥,反而比他更急了:“你是解放军同志吧,那快去,解放军同志说的话他们肯定要听。”解放军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那是非常高的。
老乡好不容易追到大队里,结果看到那解放军同志转身又往另一个方向跑了,不得不跟着掉转牛头,继续追上去。
郑大奶奶人坐家中祸从天降,红卫兵到大队里的时候就有人偷偷来报信了,郑大奶奶心跳漏了好几拍,面上却摆出异常悲愤的神色,捶着心口说:“这是谁跟咱家过不去,还是说容不得珊珊姐弟俩在咱坡头村好好过日子?那两个孩子什么样的人咱村里的人谁不清楚?”
来报信的人看郑大奶奶并没有慌张只有气愤,心说难道家里没有摆着野物?附和着郑大奶奶说了几句。
郑大奶奶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幸好珊珊丫头也知道谨慎,就算珊珊不想法子,她也会提醒一下的,在人人没有肉吃的时候,珊珊的本事很容易让人盯上,郑大奶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又怎会看不透这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