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尸蛊炼制之法是我从楼里的孤本中翻出来的,江湖并无流传,外人怎么会有!”黑衣男子冷笑一声,“去查查那跟着白玉堂的女孩子是什么来头!”
“已经去查了,还没结果呢,你先别急呀。”红衣女子把怀中抱着的琴放到了桌子上,纤细柔美的十指在琴弦上缓慢的抚摸,“这么暴躁啊,要不要听我一曲?”
“算了,我还想要命呢。”黑衣男人拒绝道,“你说过那晚你给南侠送请帖,被人破了音杀之术?”
提起这件事情,红衣女子瞬间从温婉言笑的样子变得咬牙切齿:“哼,就是她!只是侥幸罢了!没想到她竟然也会音杀……”那晚气血翻腾的痛处似乎还凝结在胸口中散不开,红衣女子垂下头,一只手慢慢的按上了自己的胸口。
“不可能。”黑衣男人皱起眉头,“即使有人会以音杀遇敌,又怎么能敌过百花楼琴圣一曲?”
“不定耍了什么诈,下次莫栽在我手里,否则……”红衣女子五指如钩,猛地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对了,老头子找到了没?”黑衣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还没有,我已经去转过了,不见踪影。据说老头子前些日子被抓进了开封府,昨儿个才放出来,结果人就跑的没影了,我在周围留下探子了,只要他敢露面,我们就能抓住他。”红衣女子微笑道。
“这件事情要尽快,楼里丢的那把琴已经被公孙策他们抱回了开封府,难保不查出来点什么。”黑衣男子抬手把窗户关上,站起身来抖抖衣襟,“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小心,莫要惹上开封府。”
“让给南侠送帖子的人是你,现在让我不要去惹开封府的人也是你,你也忒难伺候了些。”红衣女子真真假假的抱怨,“走吧走吧,都是冤家,赶紧离我远点,别再来了。”
黑衣男子听了这撒娇一般的抱怨,并不出声,推门离开了这里。
白玉堂和曲华裳一路赶回了开封府,刚到府门口,就看见这里闹哄哄的吵成了一片,很多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都停在了大门口,差点堵住了来往的道路,车夫和衙役们正在争执,好多人围观看热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曲华裳和白玉堂还以为出事儿了,两个人刚挤进去,就听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赶紧的!别在这里推推搡搡的不让我们进去,你以为老子们愿意进你这开封府啊?要不是老爷吩咐,老子离这里远远的!快滚开让老子把东西放下!”
“庞府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往开封府送这些受贿之物!我已经遣人进去禀报包大人了,看一会儿包大人出来不把你们关进大牢里面!”
“哎呦喂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哇!谁说老子这东西是送给包大人的?我们老爷说了,东西是给曲姑娘的,感谢曲姑娘妙手回春救了我们家少爷,跟你们包大人有什么关系?识相的话就快快让开!否则!”
“否则怎样!你待如何!在开封府的门口还敢撒野!”
听到这里,感觉两拨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白玉堂悠悠的瞟了一眼曲华裳,满脸的幸灾乐祸,他已经听到包大人那正气凛然的脚步声了,想必是听到了庞太师竟然敢把“受贿之物”送到开封府来,气势汹汹的出来抓人了。
曲华裳哀叹一声捂住脸。庞太师你真是好手段啊!我打着开封府的名号欺负你一下你就这么报复我吗!无视了白玉堂戏谑的目光,曲华裳赶紧走上前去拍拍车夫和衙役的肩膀,对着两个人拱拱手道:“二位二位,莫吵了,这东西确实是太师送与我的,与包大人无关。”
“哎,你这小姑娘是何人?竟然敢打着我们开封府的名号受贿?”衙役哥哥和包大人一样,一身正气凛然的对着开封府的牌匾拱了拱手,“我们大人为官清廉,百姓有目共睹,请姑娘莫要污了我家大人的名号!”
曲华裳:“……”
周围逐渐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衙役瞥了曲华裳一眼,继续说道:“这位姑娘,是你救了安乐侯?你可知安乐侯在开封府中欺男霸女……”
“够了,听衙役大哥这话中的意思,安乐侯这人是不能救了?”余光瞥见包大人走了过来,曲华裳站直身子对着衙役冷冷的说道:“人是我救的,那又如何?就因为他是安乐侯我便救不得了?我是大夫,医者父母心,我不管我的病人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只管看病,人我能救便救,医者手下没有该死之人!即使他身负罪孽,那也该让包大人绑上公堂,堂堂正正的审一番再定罪!至于这些东西,那是庞太师给的诊金,是我堂堂正正该得的东西。衙役大哥,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请我出诊难道会那么便宜?即使是庞太师也要按规矩给我,这些我还嫌收少了呢!”
曲华裳语气冷冽的说完这句话,转过头对着庞府的车夫说道:“金银送回去吧,药材留下送到开封府后面的药铺子里面,公孙先生不是说铺子里的药品不够了吗?”曲华裳抬起头看着跟随包大人一同出来的公孙策,对着公孙先生拱拱手:“就当我借花献佛了。”
公孙策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衙役,又看了看摸着胡子做高深莫测状的包大人,咳嗽一声说道:“曲姑娘客气了,请随我来。”然后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带着曲华裳和赶车的人绕路去了后面的药铺。
“包大人,你看这……”衙役指着曲华裳的背影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包大人一边摇头,一边拍了拍衙役的肩膀,转身回了府里。
被扔在了原地的白玉堂看着曲华裳和公孙策离去的身影,拍了拍手:“好一个医者手下没有该死之人!”
☆、第十一章
曲华裳跟着公孙策绕路去了开封府后面的医馆,连带着庞府来的几辆装满药材的车一起,庞太师虽然来了这么一出膈应曲华裳,但是曲华裳和药材没仇,她很开心的收下了这些草药,并且毫不客气的指挥着车夫们把草药都搬进去。车夫们倒也听话,曲华裳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时之间,狭窄的药铺子里面倒是多了很多人来来往往,排队看病的人都看着他们进进出出。
“曲姑娘说把药材送了我这小药铺,不是气话?”公孙策跟前来看病的百姓打过招呼之后,转头看见曲华裳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时不时说几句话指挥车夫们把药材放到制定的地方,那副认真的样子忽然就让公孙策起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这有什么气话不气话的?”曲华裳听见公孙策的问题,转过头来对他摇头微笑,“我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最后这些药材不还是要堆到开封府?与其日后让你自己搬来搬去,倒不如现在让太师府的人帮个忙啊。”她一边说还一边眨眨眼睛。
公孙策失笑,真是孩子心性:“曲姑娘,刚才那番话你莫要生气……我代衙役向你陪个不是了。”
曲华裳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对着公孙策摆手:“公孙先生不必如此,其实真的没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我已经习惯了。其实说白了,我只是不想……让人死在我手里罢了,没什么高尚的理由,只是总觉得,如果能多救一个人,至少能减轻一点……什么……”曲华裳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垂下头去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白皙干净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如果不是手腕处的筋脉脉络明显,掌心之中还有淡淡的茧子,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双习武之人的手。
“曲姑娘你……”公孙策瞅着曲华裳,看着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似乎想起来什么,微微皱了眉头。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曲华裳被公孙策的一言惊到,她拍了拍自己的头,自嘲的一笑,然后忽然脸色一遍,揪紧了门框:“哎呀公孙先生!你说我当着包大人的面儿骂了他的衙役,他会不会赶我出开封府啊?我不要露宿街头啊!”
公孙策:“……姑娘多虑了……”
会担心曲华裳是不是难过了……他就是闲的没事干了→_→。
指挥着车夫们搬完了药材,曲华裳笑嘻嘻的拉住了为首的车夫,然后十分郑重的告诉他,一定记得告诉庞太师,等到小侯爷耳后的紫点全消之后,一定要亲自来开封府复诊,曲华裳着重强调了“亲自来”三个字,也不管车夫古怪的脸色,掏出点碎银子打发了车夫让他们回去了。
“你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大方?”公孙策斜眼看曲华裳,“有钱了嘛?”
“庞太师就是出手大方啊!”曲华裳瞅着车夫们离去的背影,笑眯眯的说道:“他给了我一万两啊……”
公孙策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曲华裳一眼,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曲姑娘,之前说好的见面分一半呢?况且你借了我开封府的名头,让庞太师把东西都送到衙门口了,要不是百姓们信任包大人,我开封府的名声……”
“况且还有被姑娘砸坏的房顶……”
话音一落曲华裳就想扇自己一个巴掌,为啥不管住你的嘴巴啊!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公孙策就是个大狐狸吗你根本斗不过他啊!曲华裳苦着脸掏出半叠银票递给了公孙策,看着公孙策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曲华裳眼巴巴的说道:“公孙先生啊,你省着点用啊,这可是五千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