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奴才心里,格格永远是格格……”莽古泰越叫越大声,侍卫们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身上,衣服被抽得破破烂烂,身上都抽出了血痕,也不能叫他停止。
采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她瞥了一眼努达海,见他仍旧是脸色铁青,便小声嘀咕道:“这莽古泰还真是硬气,原来是依旧把自己当成端王府格格的奴才,才敢以下犯上,眼里没有将军和夫人……”
努达海猛地望向采月,那猩红的双眼登时吓得采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她的话却深深地刻在了努达海的心上:莽古泰依旧把自己当格格的奴才,眼里没有自己;新月不愿意为自己生孩子,也许是后悔了抛弃格格的身份给自己做妾……
这场教训,直到雁姬带着克善小世子过来才停止。
克善早已哭个不停,此时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莽古泰,更加伤心了:“努达海,你为什么要打莽古泰啊……呜呜呜……姐姐好伤心好伤心,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
雁姬走到努达海身边,柔声说:“努达海,教训也教训过了,就算了吧,毕竟莽古泰还是克善世子的奴才,克善世子在这儿,你总不能不给面子。”她心疼地看着努达海脸上的伤,又说:“而且,大夫已经过来了,你快让大夫看看,我跟额娘都很担心你。”
努达海出了一口恶气,看着小小的克善,此事就算过去了。
只是此后,努达海就对新月充满了不信任,对自己也失去了自信。他时常怀疑,新月是不是觉得她为自己付出地太多,是不是早已后悔当初的情不自禁,后悔为了自己抛去格格的身份当一个小小的侍妾,而在这怀疑中又带着愤怒,新月付出很多,难道自己为新月付出的就不多吗?为了新月,他不也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家族的荣耀、骥远和珞琳的尊敬吗?若不是雁姬大度,自己也会失去这么一个和睦的家庭和贤惠的妻子!新月怎么能后悔呢?
于是在这怀疑和愤怒里,新月那些关于自己受委屈的哭诉也就被努达海忽视了,甚至新月说的多了,努达海便更加怀疑新月后悔了,就如采月说的,同样是侍妾,吉兰做得,塔娜做得,采月也做得,怎么偏偏到了新月这儿就成了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有人说,不能日更两千五,不如回家卖红薯。我高兴得发现这章过两千五了,但是我居然是隔日更_(:з」∠)_
to荀香兔:后台提示删了一条评论,我发现只有你的评论回不了,看一下前台果然是你的留言被删没了,我恨抽风的晋江/(ㄒoㄒ)/~~
感谢扔雷的亲:
NiNi扔了一个地雷,谢谢NiNi,惊讶地发现地雷是在第一章,这是刚看一章就给我扔地雷了吗?
苍岚栩扔了一个地雷,谢谢小栩,爱你~
☆、圣母病
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和消磨。
对新月来说,努达海是救了她性命的天神,是带给她炽热爱情的男人,可是在他们终于经历坎坷,可以相知相守的时候,努达海却在他们之间画下了一道裂痕。似乎就是从她生病之后,努达海不时质疑她对他的爱,质疑她对以往所作所为的后悔,这种不加掩饰的的不信任,几乎否定了新月对努达海的爱,带给她远比吉兰的侍妾教育、熙敏的存在和采月的言辞更加难受的折磨。一想到这,新月就心疼得难以呼吸。
对新月来说,努达海的不信任是一种折磨,对努达海来说,新月的哭诉何尝不是呢?在这段感情里,新月的主动是关键——努达海囿于家庭和身份用那微弱得不可思议的理智提醒自己和新月之间的距离,然而新月的奋不顾身深深打动了努达海,也将努达海的理智燃烧殆尽,努达海回京后的无畏无惧也是对新月这种奋不顾身的回应。
可是现在,新月动摇了,后悔了,至少在努达海看来是这样的。那天的情景在努达海脑海中反复出现,雁姬和采月的话交替着提醒他,努达海无法说服自己新月还爱着自己,之后新月的哭诉、云娃的不平和莽古泰的不忿到了努达海面前,他第一反应不是为新月出头,而是猜测新月的想法。
额娘和雁姬向来对侍妾宽容,吉兰、塔娜和采月都过得很好,为什么新月还要哭诉她在将军府中的不如意?她觉得从格格变成自己的侍妾无法忍受吗?
云娃和莽古泰身为新月的奴才,却敢在他面前对自己的额娘和妻子不敬,指责她们折磨新月,这两个奴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难道还觉得新月是格格,比他更加尊贵吗?
为什么新月不愿意为他孕育一个孩子呢?她为什么对熙敏、对自己的孩子充满敌意?
这样的念头时时刻刻折磨着努达海,他总是想起当初新月的主动,想起骥远与自己都钟情新月,无形之中父子相争,想起太后为新月指婚费扬古,自己上了战场以求解脱,想起自己战败意欲自刎之际遇到了追随而来的新月,那种犹如荒漠中终于遇见了绿洲的感觉,想起他们被压抑的感情炽热地燃烧着,终于在战场上合二为一。对比如今,更加觉得新月这是在后悔,是在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努达海觉得非常痛苦。
如果是在从前,努达海或许还能从感情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可是跟新月在一起之后,他颇有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颗心全都挂在了新月身上,新月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努达海的心,而他的喜怒哀乐也几乎全都寄托在了新月身上,而努达海在府外的遭遇又加重了这种折磨。
努达海战败回京,又有“海月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虽然皇上从轻发落,让努达海依旧在朝上任职,允他“戴罪立功”,然而又是夺去一等侯的世职,又是免去太子少保衔,以往尊敬地称呼努达海大人的官员如今反倒比努达海官位高,见面之时这强烈的反差让他接受不了。
更可怕的是,努达海发现,年过四十的自己,似乎变得一无是处。没有了从前的雄心壮志,也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又不愿意低下头去讨好那些以往来讨好自己的官员们,努达海十分尴尬。而在皇上眼里,努达海战事失利又和新月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不堪大用,如今又无战事,努达海渐渐被排挤出了朝堂的中心,沦为边缘人。
每每此时,努达海就想起,为了新月他才失去这些,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官场情场两失意,正是努达海如今的写照。
深夜,疲惫不堪的努达海走进望月小筑,面对着憔悴不堪的新月,什么话也不想说。
看到努达海进门,新月一丝不苟地行礼,向努达海请安,称呼他为“大人”,那麻木的神情、红肿的双眼让努达海感受不到丝毫的爱意,他甚至想要夺门而逃,最后却还是相顾无言地在同一张床上安置了。
也许是月色太好,让努达海想起了过往新月在月光下对他诉说心意的往事,努达海合上眼却迟迟不能入睡。那个时候,被雁姬提醒着骥远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被提醒着他们之间隔着身份隔着雁姬,可是比着如今相守却不如分开的境况,却成了努达海和新月之间美好的回忆。
“月牙儿……”努达海起身,凝视着新月的睡颜,不由地深情地唤着新月的小名。
新月睁开了眼,用那种沉默的、哀伤的眼神看着他,努达海不禁抚上了她的脸颊:“你还爱着我,对吗?”
新月点点头,一双含泪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我当然还爱着你,一直一直都爱着你。”
努达海露出了一丝笑容。
新月也起身,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新月搂住了努达海,情深意重地说:“努达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好吗?为了你,我可以违抗太后赐婚的旨意,为了你,我放弃了格格的身份,难道这些还不够证明我对你的爱吗?”
不提还好,新月一提格格身份和赐婚,努达海就勃然变色:“你非要用这个一遍遍来提醒我,我亏欠了你吗?你觉得你原本是格格,你原本可以嫁给费扬古做福晋,现在却被贬为庶民给我当侍妾,是我委屈了你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新月慌忙摇头否定。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努达海抓住新月的肩,一双眼瞪得铜铃大,“还是说,你根本不满意现在的身份不满意在府中的生活,一直对你的格格身份念念不忘,心中记挂着太后将你指给费扬古的旨意?”
新月也瞪大了眼睛,滚滚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下:“努达海,你变了,你变得让我好陌生!我爱着的那个努达海对我充满了信任,可是现在的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想法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是我怀疑你,还是你被我说中了心思?”努达海气呼呼地质问,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新月是在狡辩,他又将那些反反复复说过的话提了出来,“雁姬没有为难你,额娘没有为难你,谁都没有为难你,你还觉得在府中的日子难过,到底是真的难过,还是你觉得当我的侍妾委屈所以难过?还有云娃和莽古泰,你倒是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莽古泰说我占了便宜还卖乖,让你受了委屈?对啊,你是格格嘛……”